站在她身后的钱源就这么看着她啜泣着向外走,隐忍的低泣在屋里显得分外清晰,心痛连带着神经末梢都在疼,烦躁抓了抓头发,抬腿就追了上去。
许久之后,叶小瑜才听到头顶传来了沉沉的道歉声,“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火。”
他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晕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都静止了,平日里活蹦乱跳的水煮鱼脸色苍白的躺在沙发上,看得他又气又急,更多的则是心疼。
她都已经这样了,却还记挂着那个人渣的母亲,这样美好的叶小瑜,怎么能让他不心急?怎么能让他不为她动心?
其实那些话说完之后他也后悔了。他平时把她捧在心上都觉得不够,总是千方百计的逗她笑,看她发火恼怒,他才觉得高兴,真的是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方才那么尖酸刻薄的话说出来,和许扬那个渣滓有什么分别?
钱源紧紧地抱着她,怀里的女人却没有半点反应,钱大少顿时有些慌了,急忙将她拉开一些问道:“你还在生气?”
叶小瑜只是睁着大眼睛望着他,眼看这位大爷急的说不出话了,她才耸了耸肩,“还好吧,没那么生气。”
刚听到他那么说的时候,她是有点气,毕竟他是钱源,不是许扬。许扬那么说她,她当做没听见就算了,可钱源这么说她,她就觉得很难受。
可是他主动跟她道歉,这又让叶小瑜的酸楚散去了一些。
他是不可一世的钱大少,能这么诚心诚意的跟她道歉,说明他是真的知道错了。
叶小瑜的反应太过平淡无谓,钱源反而是愈加觉得不对劲,又追问了一句,“你真的不生气?”
“真不生气。”
钱大少不信,“骗人,你肯定又默默地在心里问候我家户口本。你如果生气就说出来,憋着对身子不好。”
小瑜:“好吧,我很生气。”
钱大少总算松了口气,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道:“既然我惹你生气了,那我补偿你,想要什么尽管提。”
我天,这世上竟有此等好事,生气一次就能随便提要求?叶小瑜深深地在心里懊恼了一把,早知道丫钱源这么好说话,她以前应该常常生气的。
叶小瑜垂下眼想了想,其实什么珠宝首饰,衣服礼物她也没什么想要的。她咬了咬唇,脑中忽然划过一个想法,随即一把拉住了钱源的手臂,“我想让你帮我查个人。”
“谁?”
“一个叫申恬的女人。我姐以前的闺蜜,就是因为她,我姐才出的车祸。前两天我在许扬那里好像看到她了,我觉得她和我姐有过节,你帮我查一查,看看她是不是和许扬有关系。”
钱源的眸色也变得深邃晦暗起来,随即点头答应道:“好,我帮你查。”
而就在叶小瑜办公室的不远处,许扬脸色阴沉的站在外面,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眼中满是阴毒狠戾。
他今天在医院的时候被母亲骂的狗血淋头,最后又被周世莉连骂带劝的说让他去给叶小瑜道个歉,却没想到刚走到她办公室外面,就看到她和那个男人吻得缠绵亲热。
好啊,真是好,他就在奇怪叶小瑜怎么突然肯离婚了,原来是找到了姘头!
他的报复还没展开,她就想跑?
离婚?她想都不要想!
透过晶亮的窗户,许扬怨毒的瞪了里面那两个人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钱源的公司。
傍晚,华灯初上。
凌南霄的迈巴。赫温温的停在了名爵的外面,转头看着旁边的申恬,淡淡的笑了笑,“下去吧?”
申恬解开安全带,点头笑道:“好。”
两个人一同下了车,申恬今天穿的没有很华丽,却也是精心打扮过的,亲昵的挽着凌南霄的手臂,娇媚的脸上带着一抹娇羞的笑容,身姿摇曳的和他走进了名爵。
凌南霄今天难得没有拒绝她的亲近,甚至会不时地低下头和她说点什么,温柔耐心到了极点。
他这副平淡无奇的样子倒是让申恬悬了几天的心落了下来。
自从那天自己不小心说错话之后,她就一直惶惶不安,甚至找凌南霄试探过几次,结果发现他好像也没什么异常反应,仍然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对她的态度似乎好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么冰冷了。
申恬仰头看了看他坚毅有型的轮廓,暗自在心里松了口气。
或许杜梓涵说的没错,凌南霄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机警敏锐,不然他几年前也不会因为她三言两语就对叶亦欢由爱生恨了。
这么想着,申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舒心的笑容。
凌南霄任由申恬像是没了骨头一样靠在他身子上,眼底却已经渐渐浮上了一抹清冷和厌恶,唇线紧抿着,似乎在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
他在和孟靖谦讨论之后,孟靖谦让他先带着申恬来名爵,他在读本科的时候曾经学过犯罪心理学和微表情,也许能在申恬的言语间探知出什么蛛丝马迹。
凌南霄在几天前就已经开始谋划这件事,因此这几天他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接近申恬,为的就是能麻痹她的感宦,从而让她掉以轻心。
大约是申恬听他说了今天要带她去见一起长大的发小,所以打扮的格外娇媚,眉眼间都多了一分媚眼如丝,仿佛不是只打扮给凌南霄一个人看的。
两个人走进名爵之后,凌南霄就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垂眸冲她温柔的笑了笑,“我先去一趟洗手间,你先上去吧,三楼的香榭丽舍包间。”
申恬十分善解人意的冲他笑,“好的。”
凌南霄转头便走向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里,掏出手机给孟靖谦打了一个电话,沉声道:“我让她上去了。”
名爵也算得上是全京都都排的上名的会所,就连洗手间都装修的富丽堂皇,复古的格调让人仿佛走进了十七世纪英国皇室的宫殿一样,吸烟室的窗户则正对着榕城商业街,即便是抽烟解闷的时候也能对榕城繁华的夜景一览无余。
凌南霄沉着着脸色站在窗边,对眼前的美景却没有一点兴趣,修长指尖夹着一支白色的万宝路,夜风从窗口中席卷进来,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他蹙着眉吸了一口烟,缓缓地吐出烟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屏幕上弹出了短信提示,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到了。”
凌南霄的眸光倏然凛冽,脸色也变得阴沉凝重,薄唇紧紧地抿着,将指尖的烟一口吸到了底,又把烟蒂扔在地上狠狠地碾了两脚,随即转身子上了楼。
他们试探申恬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他记得很清楚,申恬昏迷之前也曾在夜店这种地方出入过,名爵这个夜店龙头更是夜店小野猫们必须要来的地方。
但是不巧的是,一年前,名爵三楼曾发生过一场火灾,原因是有一位客人喝多了将烟头扔在了窗帘上,从而引起了一场大火,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可是毕竟也是夜店,包厢里到处都是酒,所以火势非常大,几乎将整个三楼烧的面目全非。
火灾过后,名爵的老总便将整个三楼都翻修了一遍,就连包厢的名字也改了新的,回廊里九曲十八弯,包厢的门也都长得一样,就像是走进了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的童话故事一样,以往常常出入这里的老顾客也经常能走错。
他带申恬来这里之前,并没有告诉过她名爵装修过,只是告诉了她一个包厢名,而且香榭丽舍这个包间还是在最犄角旮旯里的一个包间,是名爵的老板特意留给凌南霄他们几个阔少的专属包厢。
没有人带她上去,甚至没有人告诉她怎么走,可是孟靖谦刚刚却发短信告诉他,申恬居然一个人就找到了!
这只能说明,申恬对这里的地形极其熟悉。
名爵三楼是在一年前翻修的,也就是说,申恬最起码已经在一年前就醒过来了!
这个认知让凌南霄整个人都高度戒备起来,心底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仿佛是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又像是被冰冷的蛇缠住,让人不寒而栗。
凌南霄脸色阴郁的走向香榭丽舍包间,越是接近,他就越觉得里面仿佛有一条巨蟒在等着他一样,脚步也变得缓慢,让他整个人都警惕起来。
修长的手指搭在门把上,凌南霄闭了闭眼,极力的抑制住自己心底翻涌的情绪,直到确定自己已经平静,这才推开了包厢的门,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
“孟律师真是讨厌,就会取笑人家……”
一走进包厢,凌南霄就看到申恬正和孟靖谦聊得热火朝天,申恬涂着丹寇色的手指半掩着嘴唇,含娇带嗔的望着孟靖谦,有种说不出的妩媚,细长的眉眼别有一番勾挑之意,真是娇羞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