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扬的绯闻不断,连向来劝和不劝离的婆婆都动了让他们离婚的心思,叶小瑜自己都不明白她这样坚持着有什么意义。
真是个孝子啊,母亲因为他的花边新闻住院几天,至今为止许大少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叶小瑜轻轻地叹了口气,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个低沉不悦的男声,“水要漫出来了。”
叶小瑜闻声回过神,一百度的沸水却已经从暖瓶里溢出来流到了她的手背上,一阵灼烫的痛感霎时从手背传到了神经末梢。
“啊……好烫……”叶小瑜惊叫一声,条件反射的扔了手上的暖瓶。
暖瓶“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热水溅了一地,也无可避免的溅到了旁边那人的裤脚上,叶小瑜低头便看到了一双黑色的手工男式皮鞋,心上“咯噔”一跳,猛地抬头对上了许扬阴鸷的眸子。
许扬似乎对她打水时的走神和她看到自己时的惊愕感到很不满,鹰玥般的锐眼紧紧地盯着她,眉宇间满是微愠。
“你属什么的?打个水都能烫到自己?不会又是在想哪个姘头吧?”
他张口就是这种侮辱她的话,叶小瑜被恼怒的甩开他,低头去收拾摔坏的暖瓶,许扬却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就势把她按在了自己胸口。
他的胸膛带着滚烫的温度,叶小瑜不经意的瞟到了他脖子上的一抹吻痕,对于两个人的亲近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厌恶,推阻的挣扎道:“你干什么,放开我!”
“干什么?”许扬冷笑,眼尾扫过一抹不屑,“我倒是想干你,不过看你现在这样儿,真是让人败兴!”
他这些天在公司忙得不可开交,自是知道母亲生病的这几天,都是叶小瑜在一旁衣不解带的照顾着,现在看到她这憔悴的脸色,更加明白了她连日来的操劳。
说一点都不感动,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下一秒,叶小瑜用力推开了他,力气之大让自己都向后倒退一步,猛地撞在了墙壁上,眼神防备的瞪着他,“许扬你别碰我!我嫌你脏!”
“叶小瑜,你!”
许扬气结,小瑜却只是嗤笑一声,冷声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还要去上班,你记得给你妈妈准备早餐。”
叶小瑜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出门的前一刻,她又忽然回头,对着许扬冷色决然道:“对了,许扬你听着,这种日子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我要和你离婚!”
四年多,这是叶小瑜第一次在许扬面前提离婚,他就这么呆愣的看着她大步离去,甚至忘了要追上去。
今天上午还有一场例会,叶小瑜回到公司之后就直接去了会议室。
她以前工作的心理咨询室是一个学长开的,后来聘请她来做心理医师,结果没多久,学长的咨询师就被钱源那个死变。态给收购了,而她也理所当然的成了他公司的员工。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的场景,她怒气冲冲的闯进钱源的办公室,一把将自己手上的包砸到了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钱源身子上,火冒三丈的骂道:“姓钱的,你一个金融公司,要什么心理咨询室?你是吃错药了还是脑子被猪啃了?”
“我脑子被你啃了。”钱源将她的包放在桌上,向后靠了靠,挑着笑道:“现在就业压力大,我需要一个心理咨询室给员工做好心理疏导,你有意见?”
“变。态!”
“辱骂上司,这个月的薪水扣一半。”
“靠,你哪只耳朵听到我骂人了?”
“口出狂言,薪水再扣一半。”
“额……”
叶小瑜咬牙切齿的瞪着对面那个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猫一样的钱源,默默地在心里补了一句,我去年买了个表!
财务助理正在上面对着汇报工作,坐在正中间的钱源却完全没有听进去他的话,英挺的眉心紧紧地拧在一起,眼神死死地胶在坐在靠后面的叶小瑜身子上。
她的脸色不好,虽然化了妆,可是那些胭脂水粉却并没有给她增添一份生气,反而是显得她愈发苍白荏弱,皮肤上也干干的,没有什么水分,一看就是几天没休息好的结果。
更让钱源忧虑的是她此时趴在桌上,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例会结束后,所有人都抱着文件走向外面,只有钱源一个人坐在位子上没有动,蹙眉看着叶小瑜也缓缓起身,随着人。流向外走。
她显然是生病了,走起路来都晃晃悠悠的,步履虚乏飘忽。
钱源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站起身想上去问问她怎么了,却见叶小瑜忽然一停,身子软软的向后倒去。
周围的人霎时慌乱起来,惊声着叫她“瑜姐”,钱源眸色一深,一个箭步冲上去,抢在她晕倒在地之前,将她揽进了怀里,打横抱了出去。
叶小瑜是发烧了,38°2,不算太严重,可是也把钱源急的够呛。
他当然知道她是为了照顾许扬的母亲才会累成这样。那个人渣自己都不管自己的妈,每天忙着和不同的女人出双入对,她反倒是跑前跑后的去照顾着,结果把自己累倒了。
钱源越想就越觉得气愤难平,胸腔里都憋着一股抒发不出来的火,让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找许扬打上一架。
“好热……”
窝在沙发上的女人忽然嘤咛一声,钱源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她蹙着眉扯着身子上的毛毯,急忙抓住了她的手,低声训斥道:“你这样会着凉的,安静一点!”
他这一声反倒是惊醒了昏睡之中的叶小瑜,她睁了睁沉重的眼皮,看到面前的男人后,气若游丝的说:“你怎么在这儿……”
她的嗓音粗嘎难听,就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暗哑。大约是扁桃体发炎了,一发声,嗓子都有点疼。
叶小瑜艰难的撑起身子,虚弱的问他,“现在几点了?”
“下午五点半了。”
“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叶小瑜一惊,一把扯掉额头上的毛巾,慌慌张张的去穿鞋,钱源却皱着眉拉住她,语气清冷道:“你烧还没退,现在要去哪儿?”
“许扬的妈妈下午还要做检查,我得去看看。”
她一边说一边着急的将东西一股脑的塞进包里,随手理了理头发,抓起外套就要向外走,身后却忽然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一个玻璃杯在她的脚下炸开,随即便是钱源气急的低吼,“许扬,许扬,又是许扬!你脑子里是不是就只有那个人渣?”
叶小瑜的脚步猛然一顿,缓缓地转过身,瞠大眸子震惊的看着面前怒火中烧的钱源,有些错愕道:“你……你怎么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钱源,他在她面前永远都是嬉皮笑脸,轻浮纨绔的。可他现在眼神凌厉而失望,峻峭的侧脸紧绷着,仿佛是一只被惹怒了的雄兽。
“我怎么了?”钱源冷笑一声,“叶小瑜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他许扬就那么重要?重要到让你满心满眼的都是他!重要到让你发着烧都不忘了去给他。妈献殷勤?他和别的女人上。床榻做。爱,你却还要去给他收拾烂摊子,叶小瑜你就这么没自尊?”
他的一番话又怒又尖刻,叶小瑜重重的震在了原地,苍白的小脸上有震惊也有委屈,红着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办公室里一时静的让人心惊,叶小瑜紧紧地咬着唇,半晌才嗤笑了一声,昂着小脸道:“对!我就这么没自尊,我就是爱献殷勤,那跟你钱大少又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
她说到最后几近低吼,双手紧紧地握成拳才能抑制住身子的颤抖,眼泪在眼眶边上摇摇欲坠,却紧紧地咬着唇不肯落泪,倔强而又尖锐。
钱源也被她这番话激到了,一张俊脸上满是怒极反笑的讽刺,“对啊,你们俩是夫妻,你照顾婆婆是天经地义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特么就是犯贱才会管你!叶小瑜你给滚,现在就滚,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修长的手指直指门口,钱源失控的对她低吼,透过薄薄的衬衫甚至能看到他健硕的胸膛都在颤抖。
叶小瑜仰头吸了吸鼻子,在眼泪掉下来之前猛地转过身。
她以为他懂的。即便他是那个放荡不羁的钱大少,可是她觉得他懂她坚持的无奈与艰辛,她以为就算全世界都觉得她叶小瑜是自甘下贱,他钱源也不会这么想。
可是到现在这一刻,她明白了,他也不过是万千鄙视她的人中的其中一个,高高在上的俯视她的卑微,又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叶小瑜忍了这么久的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顷刻间就沾湿了满脸,捂着嘴,肩膀一抽一抽的向门口走去。
她被许扬辱骂了那么多次,她都没有流过眼泪,可是同样的话被钱源说出来,她却觉得万分委屈,委屈的心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