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昌大将出来时,我才发觉非是昌敬之,而只为个细颈鬼,身形亦缩小了,暂看不出别的神通来。
他站定了身道:“不知要拜访哪位友人?我或可为你引荐来。”
“百年前有个名为昌敬之的魔罗身来投奔你家王鬼,当日其因被害,神通全消,不知可还在这?”
“有这一鬼,如今被派出去了,只有王鬼知晓其所在。”这细颈鬼想了想才道,“你可过段时日再来。”
用单一的理由去见施台怕是不好圆说,我扯了个谎:“公远王鬼亦派我有事来与你家王鬼相商,可容通禀?”
细颈鬼狐疑得拿眼瞧我,或许怕耽误,还是又进了去。不一会儿转出来:“王鬼应了,且随我来吧!”
施台这城池处,一墙与二墙间鬼物倒是众多,乱糟糟一片。三墙却叫我吃了一惊,竟全部都由小鬼打折了搭建起来,好不聒噪,谁能安心在这住下去?看来施台真个儿残忍无度。
“未曾见过吧?听闻你家王鬼住的还是食量的城,远不如此坚固!”细颈鬼走在前方,竟还有些得意,隐约间瞧不起公远似的。
我报之一笑,没有答话,很快在里间就瞧到了施台,盘坐在正中,看身长才百来丈,估摸是缩了形体。她头上长了独角,音声却如男鬼:“什么时候公远收了你这么个大将来?他有何事,说来听听罢。”
离了施台十几丈外,不再前行,念头转动,好不得阴这公远一把,于是我躬身道:“却是来恳求王鬼能送一只无游鬼犯,愿奉上辖地中一块给您。”公远要能行动还需数千无游来,尚要几万年。而少了辖地,小鬼和鬼犯减量,必能受限。
只闻施台一笑:“想得挺好,你且回了他,这事我不答应。”
我一抬头,对上施台目光,她见我似有疑惑,脸上笑意更甚:“你怕是被公远诓骗,他分身已是去了一个,以前的得力鬼将也叛逃了干净,辖地对我而言,唾手可得,不过是时间问题,多此一举作什么?”
“不如你来我这做个鬼将,比在公远处要好上太多!”施台说罢上身倾斜,似要凑近过来,我下意识就退了几步,防止她神通窥探我心。
此招却是做错,见我退去,施台脸色变得冷漠,一只大手忽的抓了过来,速度绝伦,此时运起无游已来不及!
我立刻化为原来身形,想靠气力挡上一挡再行神通,哪知施台也变作原身,骤然间,一个近一千三百丈的大鬼耸立而起!
此时满眼都是她漆黑手掌,而我双臂才堪堪伸出,心下一片冰凉,挡不住!
下一刻就叫她握住了腰身,似怕我逃脱,用力还极大,差些就让我嚎叫出声。直到施台另个手掌也附上来,才松了些力气。
我暗道公远才近乎千丈,怎么与她差这么多来?
“因他最弱罢了,不然怎么派他到北地边上?往南几千丈的王鬼多的是,念你还是个年轻道鬼,如今瞧我之能,可心甘情愿得做我下手来?”
听她讲到这,自然想起洪武叮嘱不可与这王鬼长久相处,念及此我悚然一惊,急忙止住,而施台果然猛得变脸:“你竟晓得些与我相关的重要事!公远绝不会告知你这些。来时我便觉得奇怪,你到底哪里出身!”语气凶狠之至。
她却没有察出洪武王鬼,看来这神通也未必不可防范。只是别的事情,就要被她看个清楚,与洪武说的三破神通不过瞧个大概心思有所出入,或许又有一破?
“原是其他王鬼派的,神通比我都高上几层,全叫遮蔽了。”施台紧盯住我,“附近几个辖地怕只有洪武有这能力,你是否从那来?有何目的?”
见瞒之不过,我只好道:“受了洪武王鬼几句提点,前来当询问谈山之事,不晓王鬼大能,万万见谅!”本想借借洪武名头,念头刚出就叫施台察觉,所以转了口风。
“算你实诚,你受洪武关照,我亦不好对你下手,至于谈山么。”施台将我轻轻放下,端正了身躯:“正在我辖地之中,转头一看便知。”
我一扭头,瞧见原本带我进城的大将正嘻嘻笑来:“早就认出你这小鬼,想不到真有几分本事,百年过去反而更进一步,怎么你来不是问好友昌敬之的事么?”
“自然,不过问他是为了找你罢了,如今找着,不必大费周章了。”这家伙没安好心,出口就将我与昌敬之关系道出,因为施台在,我也没有扯谎。
“跟你无冤无仇,找我作甚来?”谈山依旧一副嬉笑嘴脸,仿佛无漏等鬼的事并非他做。
施台此时又化回百来丈的鬼躯,与我持平,开了口来:“谈山就此脾性,你莫在意。前段时日他确吞了几个鬼物,是你好友来的?”
“饿鬼道中竟还有好友一说,嘿,真是怪好笑!”谈山的音声响起,一股无名火就从我心中升腾。
“且别总论你那一套,此鬼所说真假,我一瞧便知,”施台拦下他,又转头看我:“谈山上世命数不好,受尽欺辱,转生后又在大鬼众地中心吃了不少苦头,无有友人,方这般乖张,只有王鬼能...”
“当真屁话来!你那友人不一样被你给吞了!”话被谈山打断,施台却不在意,继续道:“罢了,在我这个小王鬼这儿也不老实。他所说不差,昌敬之被我吞吃,助我四了破他心,但在饿鬼道,这才是常相。”
在施台辖地跟谈山起冲突却不明智,不说不知谈山其余神通,就论这二者蛇鼠一窝,我绝讨不到便宜,是以强忍了怒火,问施台道:“尸身也罢,他们的魂魄叫鬼犯吞食,是否再无希望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