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阴眼虽不如公远,却还能瞧得附近百万丈远,谈山是有一日带了几个尸身吞了,”洪武王微一转头,似在观望,“现在他正跑到了施台那快活,要去且尽快,我不能送你一程了,还要管辖地内之事。”
施台不比公远不能行走,怕是不好对付,我需得谨慎些,于是问洪武王道:“王鬼可知施台能力神通?我好有个准备。”
“你倒小心,施台的他心神通怕已三破,此时能闻千丈鬼物之心,不过只是瞧个大概念头。这神通也不能时时刻刻广大施为,平日都限在方圆十丈内自行周转,不必过于恐惧。”
洪武看了我一眼,继续道:“唯有其意欲收你为下首时,万不可答应,一旦有了业力纠缠,他就必吞你为食,你的魂魄就永不能翻身。”
“多谢王鬼!”我诚心诚意道了声谢,还好没有听信公远的谎话连篇,不然往后就要万劫不复!我必找他算账!
“我知你恨意难平,但鬼道就是如此,趁陷得不深,放下这些,好生修习,转生福地去罢!”洪武王规劝一番,叫我稍有动摇,却难以控制心中情绪。
只闻洪武一叹:“饿鬼身躯各欲都大,不好把握,你还得多多静心来。”
“今日王鬼之言,当记于心。”我納头一拜,洪武王虽亦不能完全掌控自身,还留有无背鬼的天性,但并不妨碍我的崇敬之意。
“施台辖地要往西去,你需沿我与公远交界处行上八万丈,但凡碰着别的道鬼,一问便知。”洪武王指了路,不再与我多聊,转身查看小鬼去了,就此分别。
二鬼王的交界倒是分明,公远处小鬼散落各地,偶有道鬼来捉。洪武处的小鬼却都集成群落,估计是追赶管辖所致。
行了不知多久,两地交界不再分明,渐渐得又变成全是小鬼乱散落的模样,我心道莫不是已经入了施台王的范围?阴眼瞧去,竟不见什么聚集地,也不见粮食堆来的城池。
在附近兜转,拿了个漏尽种的小道鬼来,昔日池明子师兄即是此属。不想这小道鬼却十分硬气:“哪来的鬼物!不知这是施台王的地界吗?需交上百只小鬼方能路过!”
一番话仿若盗匪,把我气笑来:“这是你们王鬼定的规矩?且看我将不将你吞吃?”
“好个鬼物!却不把我守门大将放在眼里!你敢吞吃,王鬼必定追你到极处!”小道鬼已经腿抖如筛糠,仍在硬撑,“我乃王鬼得力下手,你且好好掂量掂量罢!”
真得力来还能教你守边界来?施台吃了怕连半分业力都无,我心道这鬼别是刚转生来,好似个初生牛犊:“将爷,你托生多久了?”
不想小道鬼有些个恼羞成怒:“你个鬼物修想拿年岁来辱我!我虽刚托生十来年,却已是三破体壮,来日非压你们一头!”
倒把我弄得一愣,怕是早些时候挨了施台下手其他道鬼的欺负,反应颇大。只是体壮神通多吞些小鬼就能得来,他来守边界算沾了这光。
“你是永历来人?”我亡去时五十八岁,正值朱由榔管朝,世间已乱起来。如今人间刚过去一年,不知有什么变化,才有小心一问。
“甚么永历!不曾听过!我前世乃太皇黄曾天净明宗,徐无异徐真人座下弟子,高照承是也!”
听他扯了一堆名号,平日怕是个仗势欺人、飞扬跋扈的主。净明宗在人间也有道派,曾经拜访,算得兴旺。可不管前世为天人还是牲畜,来了饿鬼道,尽都一样了。
“那你是犯了什么罪过才托生到这儿来?”我有些好奇。
“放我下来再告与你知!”
我心平气和与他讲,还要一副不得了的模样,难怪孤零零的来守边界。用力一捏,这小道鬼高照承吃了痛,嚎叫一声,终于服软:“惹了道祖,惹了道祖!”
松开后,他瞧我眼神有了恐惧之色倒是吃硬不吃软:“原本罪不至此,谁知道祖大动了肝火,非要将我罚到这里吃吃苦头来。”
“你这道祖在天上权能不小,说叫你下来你就能下来了?”按师傅所说,天上规定极严,不会乱作为。
“这个...”小鬼高照承在我手心里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也失去了兴趣:“且告于我施台王鬼在何处,我便放你走了。”
这回他答的飞快,兴许不想再吃苦头:“王鬼就在东南七万丈处,很快就能得见!”
我暗道这可不对,如今阴眼六破,七万丈距离我能瞧的着才是,怕施台另有其余神通才是。不论如何,赶过去一看便知!
将小道鬼一扔,摔得他直喊惨,待我动起了身他还不忘叮嘱:“莫告知王鬼是我放你过去!”
施台王如此严厉?这么防范边界作甚,吓得这二世祖一般的小鬼都不敢不听,但真来了大些鬼物也拦不住!
果然见着一个类似公远王那边的城池,由平日里小鬼吃的沙土块组建,只更庞大些,亦无扇门来。外面的道鬼却不多,不似公远处森严,口那站了俩,神情间百无聊赖。
看我走近,左边的道鬼精神起来,仰望我道:“这位鬼王有何事来此?”
如此说话不太方便,我变化了身形,才朝他言:“不知施台王鬼可在,我有友人曾投奔到此,专来探望。”
这道鬼听了仿佛有些失望:“如此,我家王鬼事情颇多,不好烦来,且让我去问问昌大将。”
闻言我一喜,莫非昌敬之未被吞吃!看来这施台还是不错,念些情分!既然昌敬之在公远处作了多年大将,必也知晓谈山不少要闻,这回倒要好好了解谈山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