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个太阳晒得到的地方，就在希嘉房间的窗户下。
然后直接入梦。
贵族的城堡并不是以舒适为目的，而是以防护，战乱躲避为目的，除了少数个别的城堡因为太过古老，周围的领地发展起来，才能摒弃原本的功用变得舒适一些。
透过细小的窗户，方白能听到院子里骑士侍从们噼噼啪啪的对战声，在军队没有成为正式的建制前，如果发生了战争，这些骑士、侍从、战士就是贵族们的主要力量。
“圣徒欢聚，恩光爱谊，千年喜乐，颂赞在父座前，深望那日快现......”
月树下，圣洁的歌声若有若无，朦胧的雾气翻涌，似与圣歌相伴舞蹈。
随着方白的进入，月树恢复了原来的宁静，若有若无的圣歌消失，包裹着黑雾的桃瑞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你不欢迎我。”
“......”没有回应
“好吧，好吧。我可是你的使者。”
“我的使者可没有这样亵渎神灵的思想，我有点后悔了，你不是狗，你该是那草原上的狼——我居然相信了你。”
虽然这么说，桃瑞丝却没有生气，而是嘴角含笑。
这个女人应该也是看了方白给莫琳留下来的影像，在莫琳的眼里，可能是众星之主蔑视众神，拨乱反正。
但在桃瑞丝的眼里，她看到的东西可能更多......
笑得方白遍体生寒，这个——鬼女人！
“我们需要找到突破点，我们不是教会的对手。”他注意到了，哪怕是白天，现在进入月树看到的也是桃瑞丝。
“你种下了人类无所畏惧的种子，迟早有一天人类会发展......可是我也是众神，你要如何散布我的信仰，你这个狡猾的东西。”
方白诧异与桃瑞丝还知道发展这个词，甚至意识到了，当羔羊不再温顺，不再畏惧恶狼，牧羊人也就失去了作用。
或许抑制阻住人类的发展是众神的共识？
或许有更多的阴暗面......
努力的将脑补的阴谋论挥去，他只是一条狗，想的东西有点太多了。
“这是您的想法，无可置疑；但我们需要一个组织和明确的信仰，我无意争取底层人民的起义与暴动，我更倾向争取——那些有财富、但又得不到应有权力的人；那些没有土地，却拥有好脚力的人。”
吃饱喝足、产能富余带来的是什么？
商！
商带来的是钱，而钱能干什么？这不需要多说。
而产能过剩，哪怕他没有专业的知识，但是工具的改进、耕作模式、杂交......好吧，他不懂，但是制度的改善确实可以有，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休耕轮作。
而且还有耕作犁的改进，这些课本上都有，回忆回忆，再多尝试，总能试出来。
桃瑞丝看着方白，沉默不语。
让他背后毛都要炸起来了，同时有些后悔自己的疏忽。那些先进的思想，给莫琳看还可以，但是给眼界更加宽广的桃瑞丝看实在不明智。
同时他回忆了一下，那些画面他都是精挑细选的，前世的矛盾主要也是人类间的阶级对立，与神灵无关。
或许有一部分的知识取自文艺复苏时期，但是也没有亵渎神明，只是怼了一下那些曲解神意的家伙。
终究方白没有越过那道底线。
“你无需信奉我，但...牧羊犬需要看好羊群。”桃瑞丝说了一句意味深远的话，让方白有些烦躁。
牧羊犬，牧羊犬，牧羊犬啊......
“是否有凡人会得到神的恩典，获得力量。”他直接开口，在合适的时候转移话题。
“会。”桃瑞丝并没有否认。
“虔信者会获得神灵的一部分力量，正如你；另一部分人......”桃瑞丝没有说下去，而是看着月亮笑了笑，最后慢悠悠的道：
“小心巫师，他们会杀了你，绝对会，但是你不需要担心，教会也会追杀他们，他们是一群浑身恶臭的老鼠。”
这是教会的事情了。
让方白松了一口气，这其中明显有其他的深意，但方白并没有探究。
“如果你也想成为巫师，也可以。”桃瑞丝补充着。“教会会试图找到你，然后杀了你，但是巫师不会。”
这其中的区别并不大，反正自己现在的主要敌人也是教会。
巫师......
他犹豫了一下，为时过早，走路都不会，想着怎么跑容易扯到那啥。
——
在客厅，由洁白石块精雕细琢的高大壁炉旁边躺着一只猫，一下子就将莫琳吸引过去了，但她还是要摆出淑女的笑容。
一只手拖着茶杯地步，一只手轻轻捏着杯耳。
原始的木材地板铺着柔软的地毯，客厅虽然不大，但是炉台上充满艺术感染力的雕塑作品、大幅油画，也没有让人感觉到任何的怠慢。
柔软的沙发也为客厅增添了温暖的气息。
今天她是赞先生的客人，送了拜帖，但是没有等主人回信约好登门的时间，就擅自登门确实是有些唐突。
所以主人优先招待其他的客人也没有什么不妥。
胖胖的脸颊下白色的领花高耸，穿着得体，靴子程亮，甚至还喷了香水——不得不说，一头匹格会装扮确实可以把人逗笑。
于是莫琳听着赞先生与这头匹格的交谈，笑得更开心了，一双藏着星河湖泊的深邃眼眸勾勾的注视着两人，更多的是在那头匹格身上。
这让后者的腰板更加的挺直了起来，脸上的雀斑甚至在欢呼雀跃，说话也越发的大声、愉悦。
最后以至于莫琳的“赞扬目光”让他的胆子出其的大了起来。
“美丽的女士，我是莫斯·黑白，你或许对我们的话题感兴趣，看得出来您也是一位充满学识的淑女，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看得出，他已经尽量的在思考着自己的用词，这显得他的话听起来抑扬顿挫且富有磁性，几乎就像是在唱歌。
重点是，他的口音听起来是金城人，以及黑白这个姓氏。
这让莫琳想到了一个亲王，在不久前将冒犯他的白银爵士褫夺骑士头衔，在皇宫大厅举行，他的剑被收回，剑带被割断，简直是白银家的奇耻大辱。
但也证明那个黑白亲王的权势，结合得到的信息，莫琳也得到了关于这只匹格家族的一些信息。
亲王的母亲是国王父亲的妻子，国王的养母；亲王的妹妹是国王现在的妻子，本人更坐拥着一块靠海的、富饶的中型领地，名下的骑士和狼群一样多。
“当然，尊贵的骑士。莫琳，我叫莫琳。”她微笑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们的话题我很感兴趣，关于新大陆的事情我听说过，但是像您这样独特的见解，可真是让我感觉到新奇啊——你们可真有学识。”
当然，是属于匹格的学识——
她想到更多，那是主给她带来的神圣知识：殖民与冲突。
看着眼前的美人捂嘴轻笑的样子，莫斯一时间居然有些发呆，朱红的嘴唇、修长的脖颈、雪白的肌肤、充满美的气息的身材......
这是一个怎样完美的女人啊！
感谢众神创造了这样的一位美丽的女士——他由衷的祈祷着，同时感觉自己的人生目标又有了新的改变。
“呵呵——那么就让莫琳也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吧，不要小看莫琳小姐，她是我的学生，而且老师也不止我一个，是个富有学识的淑女。”
赞先生是个看起来是个散漫的中男人，半躺在沙发，手里捏着东大陆传过来的烟草卷，口鼻里吐出氤氲的雾气，看起来快活极了。
莫斯也目光炯炯的看向莫琳。
“关于之前两位先生讨论的发现新大陆是否有利于王国已经足够精彩了；我的学识比不上两位先生，我的感觉是新大陆与我们无关，毕竟新大陆离我们太远了，我们的船只需要航行16个月才能到达，而且死亡率太高......”
“为了将船队送往新大陆，王国花费的金钱实在是太多了——当初凯泽先生是在巧合之下、圣灵的庇护之下才发现了新大陆并带回了好几船的黄金、香料、种子、珍奇物种。这只是偶然，当然，我并不认为他就不是个英雄。但是这也只能当成一个故事，一个传奇；除非我们能有足够的财富与精力去挖掘新大陆的财富。”
“这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了，而最重要的是：船只的改良。毕竟没有人蠢到用木筏和渔船就去大海上进行16个月的航行；除非每次出航都能得到圣灵的庇护。”
“权力的集中而产生的财力集中；以及后期产生的效益；稳定的贸易结构；当地居民的配合程度都需要考虑；以我们现在的技术水平决定了我们根本无法从中获利。”
莫琳的发言中规中矩，其核心的思想还是妇人的那一套：与我无关，
但是其中的船只改良，权力集中，效益，贸易结构，技术水平，这些新名词对于赞先生和莫斯来说都是极其新鲜的。
“你是说这对王国是有好处的？”莫斯刚才否认的就是新大陆会带来好处。
“当然，先生。新大陆有足够的财富等待我们去挖掘。这点凯泽先生带回来的战利品已经证明。”莫琳有礼貌的笑着，看着这头匹格。
而赞先生再次吸了一口烟卷，吐出烟雾，透过袅袅雾气看着莫琳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但是出行一趟死的人太多了，而且这简直就是赌博，哪怕我们付出了大量的足金，也无法得到足够补偿的回报。而且哪怕是回来的人受到了那些野蛮人的诅咒，全部患上了感染病，那是块被圣灵抛弃的、被诅咒的土地。”
莫斯语气有些沉痛，似乎为那些可怜人感到惋惜。
凯泽带回来的财富没有人不心动，但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整艘船只有他、五个水手、一个船副活着享受到了那些带回来的财富，大多都死于疾病，而且在他们的口中，那些野蛮人都属于不信正神的背弃者；野蛮、无知、愚昧、残忍，甚至还吃人。
所有人都羡慕，但是没有人愿意尝试出航，哪怕出航，也没有足够的资金。
“技术问题。”莫琳这次并没有长篇大论，而是笑着说道：“那么莫斯先生，我和老师要开始学习了，您需要旁听吗？”
莫琳的耐心逐渐消失，尤其是听到被圣灵抛弃这几个单词。
脸上明媚可人的笑容变得假了几分，在莫斯错愕的目光中优雅的捏起捧在上手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这是赞先生的家，为什么眼前这位莫琳小姐居然可以驱赶客人？
刚才不是聊得很愉快吗？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否认了她？
莫斯看向了赞先生，后者并没有表示不满，只是在吐着烟圈：“管家，替我送一下莫斯先生。”
直到所有人出去。
赞先生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手里残留的烟卷狠狠的摁在桌子上，脸庞几乎是抽搐的低声怒吼：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已经不欠你任何东西！你这个婊*！荡*！狗*！该死！我们已经两清了！你不可能再奴役我！”
“最后一个条件，加入我。”莫琳并没有生气，只是假笑不再，脸上面无表情。
“加入你！你还要奴役我到什么时候！你们这些人简直就是狗屎！匹格的！你该下地狱！我给你提供的帮助已经够多了，现在我只是你的老师、合作者！不再是你的奴仆！”
“我并没有要求你成为我的奴隶。”莫琳摇了摇头，忽然笑了：“还有注意你的措辞，我会生气的。”
“加入我们，普诺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