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
尝人滴水涌泉报,富贵平安先修路。
虫蚁尚存报恩心,君子岂能不动情。
上回说到晓冬和二凤正在赶路,却被眼前的“蚁河”拦住了去路,银凤说:“如此多的蚂蚁挡路,我们不如绕着过去吧。”于是三人向路的一旁绕了过去,谁知草丛树木中绕过十来步后,却是丛丛仙麻,只要手一碰,便就和蝎子蛰过一样,又红又肿又麻又疼。再过去就成一崖畔。
“不行,得从那边绕。”于是从路的另一旁绕了过去,这一绕可坏了,只听银凤“妈呀”一声就调过了头。晓冬和金凤一看,惨不忍睹。怎见得:
一女倒地半倦屈,身着红装素裹围。
可恨蚂蚁太无理,缠绕全身亮翅翼。
更令人惧七窍蚁,出入口鼻不停息。
细看头边蚁成堆,原来出口把命毙。
“好坏的蚂蚁呀!”金凤说:“这蚂蚁竟能咬死人。咱们不如退回去吧。
“那怎么行?”晓冬说:“咱们济苦拔贫、普救万民怎能见死不救呢?快搬些树枝来把蚂蚁打开,看人有没有救。”于是三人各折些树枝准备驱赶蚂蚁。正在这时那“女尸”忽然头部一屈竟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那味道好燻人的,所有蚂蚁也慢慢离开了人身,所离不开者都是死蚂蚁。晓冬上前一看,这女人还有气,脸上大汗淋漓,还不时吐出恶物。
“快!”晓冬说:“二位姐姐,帮我把人抬在路上。”看看所有的蚂蚁都自消自散不知爬去何方,凡爬不动的好像都死了,还有一只大老鼠也直挺挺地躺在路上。
“快,救人要紧。”金凤说着取出藏匿的仙丹。晓冬将仙丹塞进伤者口中,约半盏茶时突然双目睁开。金凤用丝巾揩了伤者的泪水,说:“这位大嫂,你怎么不小心被蚂蚁咬倒了?”
“你们是谁?我怎么不认识呀?”
“大嫂,我们是过路的,见这么多蚂蚁把你咬倒就出手相救,你口里还含着金丹呢,过一阵子就会恢复的。”银凤凑近跟前说。
“是真的吗?”伤者说:“怪不得我感觉挺正常的。不过你们也不必救我。我实在无颜活在世上呀。”
“大嫂不必说了,好好养会儿神把你送在家再慢慢地说吧。”晓冬安慰着说。谁知说起“回家”二字她焦急地巴巴眼说:“这位…兄…兄弟,我再也不想回那个家了。”晓冬一听只好用眼神暗示二凤到前边那排窑去找人相救,总不能让伤者一直躺在路上,二凤会意后顺从地向前去了,只有晓冬一人陪伴着伤者。晓冬听后便说:“为什么?”伤者睁开眼看了晓冬一眼后摇了摇头。晓冬看看她不想说便转了话题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这是什么村庄,你住在什么地方,你男人和你都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倒在这里被蚂蚁咬伤。”
“这位小哥,我们这里叫谷地峁,只住三五户人家,我家就住在前面,我男人叫乔志禄,平素在家种地,刁空儿收鸡贩蛋做点小生意。我娘家姓苏我叫春燕,一时赌气,喝了卤水,我想,死也要远离乔家门,不意,走到这里就不行了。”
“那么为什么你倒下后有这么多蚂蚁咬你?”晓冬不解地问。
“那不是咬我。“苏春燕慢慢坐起来说:“那其实在救我。”
“救你?”晓冬越发不明白了。
“是的。”苏春燕说:“在我身上爬的蚂蚁大都长着翅膀,她们为我扇凉,在我口鼻中出入的蚂蚁一方面吸我肚里的毒物,一方面又为我惹呕,把毒物吐了出去。”
“是这么回事。”晓冬恍然大悟地说:“可我不明白,蚂蚁为什么要救你?”
“说起来话长。”春燕说:“这还得从我小时候说起。”春燕停了停又说:“记得七岁那年夏天,家中动工挖地基,爸爸掏土时却掏出一窝大户蚂蚁,数目相当多,同时白白的蚂蚁卵足够一大碗,这群蚂蚁一挖出来好像很慌,一只蚂蚁拉一个卵都钻土了,我心里清楚,就是蚂蚁把卵拉在哪里也逃不开厄运,因为这里要清地基。于是我求爸爸再不要动这里的蚂蚁和卵,谁知爸爸说我在胡闹,不但不答应我,还在*上踢了一脚叫滚开。我哭了,爷爷过来哄我,问了为什么,我便说要耍蚂蚁和它们的卵,并要爷爷一个不少地捉放到一个平坦草地的小树下。爷爷觉得好笑,便找来一张簸箕把蚂蚁连卵带土送到了我指定的地点,说:‘燕子,去玩你的蚂蚁吧。’可是我看见还有没挖尽的蚂蚁和卵。便说:‘爷爷,还有。’爷爷非常疼我,我说的话总是百依百顺。最后爷爷索性把他心爱的放钱铁匣子给了我,让我自己捉蚂蚁,就这样,我就来一个捉一个,直捉到天黑,也就几乎捉完了,我把它们送在那棵树下,可是先倒下的卵连一个也不见了,只有三三五五的蚂蚁好像在巡逻。当时我真想再见到它们,想向它们说句道歉话,因为毕竟是为我们修地方才使它们家破蚁亡的。后来我想它们一定为迁居累了,饿了,它们的粮仓也被破坏了。于是我抓来一把米撒在地下喂它们,又特意端来了一个小碗碎片盛的水放着等它们喝。等了一会儿它们果然来了,先是三三五五,后是成群结队,它们来了喝水的喝水,拉米的拉米。我真高兴,就用小棍去逗它们,它们有的便顺着棍儿爬到我的身上,头上,它们很有纪律,一点也不会咬我。天渐渐黑了,它们在我身上的‘旅游’也结束了,顺着裤腿爬了下来进了草丛,我也高高兴兴地回了家。当天晚上,我做一个甜甜的梦:我顺着百花溢香的草坪走去,一会儿迎面敲锣打鼓来了一支载歌载舞的秧歌队夹道欢迎。我走进了一个开阔的待客厅,正面坐着个年轻貌美的女王,两边是身着黑衣的丞相、武士和国老。紧接着随后跪到一员文臣叩首曰:‘臣奉旨拜请义女士苏春燕到殿交差。’女王启动朱唇曰:‘准交平身。’只见女王笑容满面,走出宝座到我面前曰:‘蒙义女士相救,我族子孙无一伤损饥渴,寡人亲赐你朝服一套,当殿穿来。’说着一女官玉盘中托来朝服一套,当殿更衣。没觉得怎么穿戴,谁知二待女抬来一面高镜子放在对面,我一看镜中的我简直不能令人相信。头戴大红缨顶子,身着红蟒袍腰束玉带,脚登朝靴。好不华彩。回首再看那国王复登九五笑容可掬。说:‘义士救驾有功,本王封你护国公,出入朝门自由。封你上管君、下管臣,本王头上管三分。往后但有三灾八难本王必来相救。’我也不知怎地便跪地叩首山呼万岁谢了隆恩。一觉醒来却是南柯一梦。从此后,我也不知为什么就更爱这些蚂蚁了,给它们米吃,给它们水喝就成了常事。直到过了门,只要一发现蚂蚁窝就给它们吃喝,不想这事被婆婆发现了,骂我‘抛米撒面’、‘不过光景’,把我看成下坡媳妇。一天我从娘家回来,一进门婆婆就叫我做饭,我从粮房端了一碗米出来,正走时看见院子里的一群蚂蚁爬街,眼看就要一脚踏下去,一后退就把一碗米倒了,幸喜碗未打烂,我蹲下身子把堆着的米揽在碗里,正在这时,窝里的蚂蚁全出动了,他们一个蚂蚁叼着一粒米,我一看,心想这窝蚂蚁饿坏了,干脆连碗放下让他们吃吧,可婆婆不能饶恕我,大骂出口,我忍着骂先去把火放着。过一会儿到院子一看,天哪,连一粒米也没少。还是尖尖满满一碗米。从那以后婆婆再也不骂我喂蚂蚁了,对我也是刮目相看了。”
“那你又为什么要轻生呢?”苏春燕仍旧摇摇头。停了一会说:“这位小哥快扶我起来吧,我好多了,能说的我都说了,我该走了。”
“恐怕不行,等一会儿叫来人抬着走吧。”
“不必了,我能走。”晓冬只好扶起春燕,春燕示意让晓冬放开她,晓冬只好慢慢放开手。春燕见晓冬放开了她,便瞅准一颗大树一个躬身扑去,吓的晓冬一把抱住,还没等晓冬说话,迎面过来三两个后生,为头的一个二话没说就给晓冬来了两记耳光。怒气冲冲地说:“我还说我女人哪去了,原来是被你挎走的。”转身又踢了春燕两脚说:“我把你个贱人,绕的一家子人找你,跑了十几里冤枉路去你娘家也没找上,咱妈说要在你姐家去,到现在老子连口水也没喝上,你倒跟你老子跑。”说着转身对随来的人说:“二弟,你俩个给我打这个不要脸的*,待我收拾这贱人。”说着丢开晓冬照着春燕的脸上又是两记耳光。晓冬看看迅雷不及掩耳,只好把早已坚持不住的春燕放倒在地。用手指对凶手一点,喝声“住手”只见打人的人举手不得落下,如同泥塑木雕一般,又口中念念有词,顷刻金光罩体。两个随从一看惊得瞠目结舌,半天才说:“师傅,你是人还是神?”说着跪地叩头求饶。就在这时,金凤和银凤急匆匆地赶到。此情此景让她俩大吃一惊。晓冬收了法象,二凤劝起了两个磕头求饶的随从。晓冬曰:“二位姐姐走了这么长时间找的人呢?”
“冬弟,这村共有五家人,住的又分散,有一家人大门上锁,其他四户家中只有小孩和女人,都说男人们跑生意去了,她们听说路上有人昏倒,说怕人已死了,因此无人敢来。”金凤说着又指着那个用了法的男人说:“冬弟,这是怎么回事?”
“他二话不说就打我和春燕,这也是迫不得已。”晓冬说:“你们快扶起春燕吧!”二凤慢慢将春燕扶坐起来,只见苏春燕以泪洗面,哭诉着说:“小哥饶了——他——吧!他就是我男人,这两个随从是我的两个小叔。”
“既是官人就尊便,可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对你如此绝情呢?”晓冬说着用手指一点,解了穴位。春燕说:“这是因为他被蒙在鼓里吧。其实有件事,连我自己也不知是怎回事,休说是夫君呢。”
“那究竟是什么事呢?”晓冬说:“能说出来吗?”只见春燕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再说那打春燕的男子半天才能活动,只见面上余怒未消,两拳紧攥。看看有点不服气,晓冬拱手一礼说:“这位大哥,恕晓冬一时无理多有冲撞,你能说说对春燕无理的理由吗?”
“当然能。”那打春燕者说:“你问春燕,我乔志禄待她如何?就因为一件事说她几句就和你勾勾搭搭想跑,害得一家人到处找她?”
“乔郎,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与这位小哥素昧平生,互不相识,怎能说成勾勾搭搭?”苏春燕委屈地说:“人家拿金丹救了我,你不言谢就罢了,反而恶言伤人就不怕天理难容?”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乔志禄说:“好,这次就说我冤枉你,那——我给你拿回的物件又作何解释呢?”苏春燕一听说了声“冤枉”便泪若泉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晓冬说:“我看这么着,能不能把春燕带回家给喝点稀汤,养养神。我还你们一个公道怎么样?”
“好,我到要看看你能怎样还我一个公道。”打人者说:“走,先回家。”说着同两个兄弟在前引路,二凤搀扶着苏春燕随后慢行,大约有半里多路程,到了一排窑洞。乔志禄打开了左边窑洞的大门,大家鱼贯而入,二凤小心翼翼地将春燕扶回炕上躺好,随即帮主人放火熬汤。
“现在该还我们公道了吧?”乔志禄不服气地说:“我看你俩就是跳进黄河也恐怕洗不清了。”
“这位大哥,说是你来看。”晓冬只好请出舍利子放于掌心说:“舍利子呀舍利子,晓冬济苦拔贫、普救万民,路过此地,遇上疑难事件,实难断清,请尊神将苏春燕和乔志禄闹纠纷一事演辑一番。”言讫,将舍利子抛于空中喝声:“现!”只见舍利子化作一头戴佛帽的和尚,手拿一轴画卷一抖,展现出一个活动的画面,众人一看只见:
安息时间,春燕在被内扔在地下一个马裤,看样子是准备第二天洗一洗。灯灭了,春燕也就慢慢地睡着了。一会儿一只老鼠叼着那件马裤竟钻进洞里去了。第二天早上春燕穿好衣下地找那件马裤就是找不着。自己也觉得奇怪,不过马裤吗,又不是值钱东西,找不上也不管了。过了几天乔志禄做生意回来,便到隔壁串门,谁知进了院在炭圪崂丢了一件马裤,看上去是红色的,开腿处有绿布包缘,他近前一看,迟疑了半天,最后连人家的门也没回就气势汹汹地回来了,一进门见了春燕二话没说就是两记耳光,手里拿着马裤好像是在质问苏春燕,春燕只是流泪,一动不动地坐在炕沿上。乔志禄指手画脚好像是大发雷霆,一会儿便出了门。春燕哭了一阵子后,换上新装,梳洗打扮对着镜子照了照,理了理头发,随后走到窑掌拿起个大瓷瓶就喝了起来,后来便出了院子顺着门前路行至半里多远近,突然向路边的树木繁茂处拐了进去,没走几步便一头栽倒了。紧接着是成群结队的蚂蚁,先是包围了春燕后是挡住了路,一只慌不择路的老鼠被一群蚂蚁活活咬死……。看到此时,晓冬一展手收了舍利子。
“天哪!是老鼠。”春燕哭着说:“要不是这位小哥,我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说着下地跪在晓冬面前叩起头来,金凤慌忙拉起。晓冬急忙躲开说:“大嫂不必,这不折杀晓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