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好时须防意外事,花败还有来岁新。
上回讲到明霞魂魄被一只大手推了一跌,明霞一吓,“妈呀!”一声喊出,这炕上睡的明霞竟然喊了起来,正在嚎哭的明霞妈大吃一惊,所有的人又惊又喜。
“快烧姜汤。”杨宏德说:“让明霞喝点热姜汤冲和一下腹中气机。”
明霞妈抓住女儿一只手:“明霞呀,你总算活过来了,苍天有眼呀!妈妈就去烧姜汤。”
“不要忘了,这都是南蛮小师傅的功劳。”杨宏德说:“真可谓有志不在年高迈,无志枉活百岁。”
“都怪我。”洪生昌高兴地说:“这下可好了,要是贵妇人但有三长两短,我洪生昌内心会愧疚一辈子的,这一回我也明白了许多道理:钱财乃身外之物,生命是最宝贵的,珍惜生命才是人间正道。我不追失银,此去浪迹天涯,重振伟业,绝不轻生,恩人,就此告别了。”说着向杨老恭恭敬敬地行了个鞠躬礼。
“不能呀,客官。”杨老拉着洪生昌的手说:“先别忙着走,等明天没事了我就是想尽千方百计也要把你的银子找回来。”说着明霞妈端来煎好的姜汤说:“明霞,睁开眼,喝几口姜汤吧。”明霞一边喝着送在嘴边的姜汤一边流着眼泪,半天才少气没力地说了一句话:“妈,我……没拿银子。”
“谁说我们的明霞拿银子了?”黑明不知的明霞妈说:“我的女儿从小贵贵气气的,从不毛手毛脚。又则长这么大小没缺银子化,她要别人的银子做什么?”
“亲家母息怒。”杨老说:“不要惊动明霞养伤。我清楚这里边没明霞的事,一定另有其人。”
“究竟是怎么回事?”明霞妈说:“我怎听的一塌糊涂呢?”杨老只好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番。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个人也太可恶了,些险儿要了我女儿的命。要告官,一定要抓住这贼小子,还我女儿公道。”
“妈,我饿”明霞说。明霞妈听着女儿要吃饭,高兴的不得了,返身到厨房做饭去了。
“爹,你听我说,昨天早上来了一个人窗外咳嗽,我以为是客商要他的银子,问也没问就把银子接给人家。没想到过了一阵子又有人要银子。”明霞说:“当时我有苦没处说,只好一‘走’了之。”
“明霞呀,你受委屈了。公爹一定要找上真凶,还咱们一个清白。”说着又转身对客商洪生昌说:“我看这么着,你的银子迟一两天我写状子到官府去告状,案子一破也就有你的银子了。眼下,昨天是媳妇过门的第一个生日,按照惯例,这媳妇的第一个生日还要请亲戚朋友,由于出了这等事延误了时间,暂推迟在明天过吧,今天我得请人,还得打发人把儿子也找回来。”杨老说:“眼下人手紧缺,我看你就帮我在镇上买些现成的肉食,菜果之类,待我一一列单,你照办就是了。”
“恩人所言极是,晚生照办就是了。”洪生昌说:“现在银子对我来说倒也有点陌生,只要恩人的媳妇安然无恙我也就心安理得了。”
不说当日备办请人,却说第二天蓆筵前所请之人鱼贯而入,有晓冬和二凤,亲戚六人,庄团院舍每户请一人,有三姓、小二和王捣鬼也来啦。远在几十里外的儿子杨生发跟师学艺也被寻回家了,回家后听了妻子的遭遇又安然无恙地活过来的过程后,十分感动,夫妻俩挨桌斟酒谢恩。待到晓冬前时杨生发感慨地说:“恩人,俗云有缘千里能相见,无缘对面不相逢。内人得救真乃三生有幸,你的大恩大德真是莫齿难忘,敬恩人痛饮此三杯,以表谢意。”
“谢谢夸奖,贵夫人得救乃是你一家人积德行善所为,要说纯属垂救,晓冬实不敢当。”说着接盅饮下一杯。又说:“你我萍水相逢,这剩下的两盅酒咱二人相碰从此便以弟兄相称。不过我想知道失银究竟是怎回事?来,干了再说。”晓冬说着端起一盅酒,杨生发只好碰杯。随后各报年龄,生发为长,晓冬为弟。明霞便把公爹如何拿回银子,客官如何说定取银时间及第二天拂晓接出银子之事从头细说了一遍。晓冬一边听,一边暗示金凤和银凤注意在场人们的行动。晓冬环视了一下场景:每个桌上都是猜拳喝令,并未看出什么破绽。晓冬想:“如果今天小偷不在场就很难说了,要是在场,并不难破案,但也只能暗中行事,方保全效。于是晓冬对杨宏德说:“前辈,恕晚辈直言,有关银两之事,我想说几句,晓冬认为不可兴师动众,俗话说‘众人是个圣人’。这话我说了比主人说了强,大家帮凑一点不就解决了吗?好让这位客商大叔也对东家有个交代。”
杨宏德听了便觉得有些忐忑不安地说:“那怎么行?再说恩人既说出来也一定有你的道理。这么着,你看行吗?每人最多不超五两银子,就算杨某借的,下欠的由我从库中付给,不够了我再向有钱人借贷点把客商打发走,你看行吗?”
“行!”晓冬放大嗓门说:“诸位大叔大哥亲朋好友们,大家静一静,我为主人说几句话,说完后任凭猜拳喝令,一醉方休。”话音刚落,喧哗顿停,晓冬说:“今天大家是来为明霞庆贺她过门后的第一个生日的,可是因为点外事些险儿让她送了命,所来的诸位大都不知情。三天前杨老晨练时夺回歹人盗窃客商的三百两银子和三千两银票,找到失主后,失主说好第二天早上取银上路,所以未拿银子,由于明霞是一直不出外的,就把银子放在明霞处保管,第二天早上天还不明有人来院中窗前咳嗽,明霞以为是客商取银,所以不言不语地打开窗户就把银两接走了。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要银子的,明霞才知是上了当,她前思后想实无办法,只好轻生,幸亏发现的早才保无事。而今客商失银实无颜面见东家,杨老执意要帮,所以向众亲朋好友借银,最多不超十两,最少一两不嫌。下缺的由杨老自想办法。不过借银因人数多,务必要大家把自己的银子压上名字,由我和公子过秤落账。”
“我说帮就帮,不说还的话,我小二帮五十两。”
“我帮三十两。”
“我帮二十两。”
“……。”
“众亲友的好意杨某心领了,我说借就是借,说不超十两就不超十两,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杨老说:“希望大家就依小师傅所说的办吧。”于是众人不计三两五两,十两八两下边都压上名字。杨生发找来戥子一一过秤,晓冬照名上账。原来这晓冬早已策划好了,他把每一个人的银子都要细细观察一番,并把可疑的银子另放一边。到晚,筵撤人散,晓冬对客商说:“你的银子有了,就看你怎么个拿法?”洪生昌一听,喜不自胜地说:“师傅,银子在哪儿?”
“银子在这儿。”晓东指着压有‘王道飞’字条的银子说:“洪师傅仔细认认这是不是你的银子?”
“这位师傅该不是说笑吧?那银子上边又没我的名字,怎能认定是我的银子呢?”洪生昌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道理其实很简单,你想想,众亲友的银子大都是家里存放的时间较长,所以银子显的有些暗淡,而洪师傅的银子是装在毛褡裢里让马驮着的,从你南方到此没有十天半月是上不来的,每天从马背上揭下一次再放上一次银子之间相互磨擦,加之人再骑在马背上,驮的银子上边就更要摩擦了,因此你的银子就显得非常明亮,这是其一。”晓冬说的头头是道。
“那么其二呢?”金凤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其二吗,这洪师傅的银子是装在毛褡裢里的,这银子上边肯定能闻出羊毛味的。又则当我讲出实情后,其人如坐针毡,面红耳赤。
“这位小师傅说的有道理。”洪生昌说着拿起银子看了看,又闻闻说:“一点不错,就是我的银子。可这又怎么个要法呢?”
“对了,咱就上这王捣鬼小子的门。”杨生发气愤地说:“这小子一有钱就赌博流洪不务正,一没钱就做小生意哄女人。近三十的人啦还光棍一条,今天竟如此大方,除礼银外还能借出十两银子,咱问问他,这银子究竟是借谁的?”
“不行。”晓冬说:“最好还是智取,不要扬名打鼓为好。”
“那如何智取呢?”杨生发和洪生昌异口同声说。
“好办。”晓冬说着在杨生发耳边嘀咕了几句说:“取纸笔来。”明霞随即取来文房四宝,二凤捉摸不住晓冬的用意,便都异样地看看,只见晓冬整整齐齐地写下四行字,即:
王捣鬼,命里穷,白银变成石头心。
自古贫富由天定,外财不扶命穷人。
写好后,又书符一道一并交与杨生发说:“杨兄,一切依言必有所获,天色近黑,我三人就此告辞。”说着打手一躬。
“恩人,因事情繁忙,恕不远送,改日登门拜访。”杨生发诚恳地说。晓冬和二凤这才出了门。
“冬弟,你的调包计能成功吗?”路上金凤问。
“师兄不必多虑。”晓冬说:“自古做贼心虚,这王道飞虽然轻而易举得到银子,其实他心里一直不安,因为他知道客商还没走,加上今天杨老又向众亲友借还客商的银子,他就更有点后怕了,这杨老是镇上的知名人物,说话如同倒山,岂肯善罢甘休?闹不好一旦有了破绽,告到官府这就吃不了兜着走。好了,不说这些了,小丫不知饿成什么样子,咱还是快点走吧。”
“小丫这孩子挺乖的,走时她对我说:“银凤姨娘,你们放心地去吧,我的伤已好了,我自己能照顾了自己的。她还说……。”
“她自己能做得了饭吗?”晓冬问。
“肯定能做了,遭逢过后娘的娃娃怕这些苦头早就尝过了。”
“她还说什么?”金凤问。
“她说呀!”银凤笑了起来。
“说什么吗?”金凤又问。
“她说,过两天她的新爸爸妈妈要接她回去和新哥哥一齐去上学。‘我不想离开你们可是不离开也不行。’”
“为什么?”晓冬和金凤异口同声。
“你们当她怎么说?”银凤说:“她说我:‘一直睡在阿姨叔叔的炕上,时间长了会影响夫妻之间的感情的。’你们说小丫这孩子鬼点子还真不少。”说着三人都笑了起来。
说明我这个‘公子’还挺像的。金凤笑着说:“说实话,我还真想把自己变成男的。”
“话休絮繁,不说三人路上拉话,也不讲回家沐浴练法修身。却说这杨生发找了毛褡裢装了些石蛋,同洪生昌趁黑走到了王道飞的院子里。一看磘洞里的灯光微弱,没什么行动。杨生发先溜到土神窑窑前压好符随后摸到窗口用舌尖舔破窗纸一看,“王捣鬼”已和衣就憩。*心想:南蛮师傅恐怕猜测错了,不然为什么一回家就若无其事地睡了呢?再说了,这小子不一定是在赌场上赢来贼人骗得明霞接出洪师傅的银子,而王捣鬼不知情岂不也睡一个放心觉?
“嗨!不如走吧。”于是他调过脸刚准备走,忽然听着王捣鬼尖叫一声:“谁!”这可把个杨生发和洪生昌吓了一跳。杨生发静静地又伏在窗孔前观看,只见王捣鬼坐起来听了一阵子说:“我把你个死老鼠。”说着又躺了下去,可是没躺多大一会儿又坐了起来。这时王道飞想:这客商不走,杨老借我银子,镇上的人都知道我是穷鬼,要是杨老问今天借出十两银子是哪来的岂不露馅了。不行,这东西得藏好。想到这里,他身不由主地下了地,低着头从炭仓里拉出个东西来。这窗外的杨生发因为没见过洪生昌的毛褡裢,顺手一把拉过洪生昌让洪生昌看,洪生昌一看:“天那,这真是我的银袋子。”他二话没说,走到前磘门抬起一脚向门踏去,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杨生发一把拉住向后退了几步,附耳低言说:“仔细观看,一切按照南蛮师傅说得办,这南蛮师傅说,他会设坛暗中帮我们的。”于是二人又溜到后磘窗口,看时王道飞望着银袋子愣了半天又把它提到炕上,他上了炕打开炕壁上的墙空儿磘磘,又从墙空儿磘磘拿出一堆烂衣裳,然后把银袋子放进去将烂衣服塞进去关好门闩,上了一把锁。杨生发一看,心想:糟了,这个包调不上了。两个人站着发愣。谁知王道飞瞅了一会儿锁子后,又把锁子打开自语说:“不行,这一上锁让人一看就知里边有东西,万一怀疑我,一搜就又露馅了。”于是又不动了,过了一会儿又说:“不行,这东西不能藏在家里。”说着把银袋子又取了出来。这一切都被窗外的杨、洪二人看了个明白,听了个清楚。
“走,躲一躲,这小子还真往外拿。”杨对洪附耳低言一句,二人便找了个角落藏了起来。门“吱”的一声开了,王“捣鬼”出了门左右扫视一番又听听动静便一直向前走去。这是一个没大门的石围墙院落,凭借着微弱的月光迷茫可见他将到大门口时尿了一道,然后在墙角找了根棍子出了大门口。
“这小子拿棍子干什么?”洪生昌说:“莫非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一定是另有所谋,拿棍子以防莫测。”杨生发说:“再等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