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儿……泠儿………泠儿!”
零封听到耳边有熟悉的女声在呼唤着她。
是谁呢?她静静地回忆着过去的一切,一个人影在朦胧的记忆中渐渐清晰。
是了,零封想了起来,是母亲的声音,许多记忆都被时间所尘封,唯有对母亲的回忆一直记忆犹新。
她想睁开双眼,但眼皮沉重的厉害,这让零封感到有些不安。
“泠儿………该起床了…”母亲的声音一直若隐若现,零封有些着急,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但稍一动弹便有难以言说的窒息感排山倒海地压来,这让她回忆起了亡国那天在河中沉浮时的窒息感…………
“别怕,泠儿,该起床了。”声音那若隐若现的感觉突然消失,继而变得清晰可辨,仿佛就是近在咫尺一般,与此同时,一只温暖的手拂上了零封的双眼,零封立马如鱼得水一般顺利地呼吸起来,双眼也得以顺利地睁开。
她躺在她曾经的房间里,温和的阳光洋洋洒洒地铺在窗边的地板上,照映着房间里的每一件东西,而母亲便如同曾经一样斜靠在她的床头,用宠爱的眼神凝视着她,这场景既陌生又熟悉,熟悉地让她心痛。
零封在母亲鼓励的眼神中缓缓坐了起来,她这才发现,身上盖的被子是她小时候最爱的小熊毛毯。
“这是…………做梦?”零封看向身边的母亲,喃喃地问道。
“你说呢?”令零封惊讶的是,母亲居然回话了,在她看来,这只是一个如同她流浪这十年一直以来常常做的、已经司空见惯的美梦而已。
母亲见她惊讶地睁大双眼,脸上的笑意更甚,“起来吧!把衣柜里给你准备的衣服穿上,看合适不合适?”
零封有些不自然地起了身,动作生疏地打开了床边的衣柜,里面挂着一件淡蓝色的束腰长裙,她手足无措地取下了裙子,不知所措地看着裙子。
“我忘了,你肯定还不会穿呢!”母亲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无声地来到零封的身边,“你不是曾经常常给我说,想要一件淡蓝色的裙子吗?”
零封依稀记得,当时父皇以廉政勤政闻名,在宫内的宫女侍卫都是身着朴素,与乡间平民百姓并无任何区别,就连连同她在内的南风贵族们都不允许穿戴过分昂贵的衣服,她作为父皇的嫡系后裔,南风国名正言顺的公主,更是以身作则,每天都穿着粗布麻衣,不知情的人看到她还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女孩。
“来,伸手”
零封听话地将双臂展开,看着母亲温柔地将这件淡蓝色的长裙一点点穿在她的身上。
“来吧。”母亲拉住她的手,带她来到梳妆台的镜子面前,“好看吗?我觉得很适合你呢!”
零封呆住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在镜子里,一个有着鹅蛋脸,乖巧可爱、小巧玲珑的少女正瞪着那双宝蓝色的大眼睛惊讶地看着自己,淡蓝色的束腰长裙将她的上身线条勾勒了出来,有点点瘦小纤细,但倒也匀称优美。
她不敢相信镜子里的就是自己,零封有些娇羞地盯着镜子,镜子里的人也以同样的眼神看着她,楚楚动人的可爱气息暴露无疑,这让零封内心同时涌上羞耻、厌恶、渴望、羡慕、不敢相信等复杂的感情。
“这………到底………”零封嗫嚅道,“是梦吧?”
是啊,她曾经无数次做过类似的梦,但这次的梦不同于曾经的美梦,显得是格外得真实。
“如果你觉得是梦的话,那它就是个梦。”母亲漫步到她身边,抚摸着零封的一头柔顺乌黑的齐肩短发轻柔地说道。
“不………这不是个梦!”零封沉思着,声音有些微微发颤,“对于一个梦来说,这也太真实了!难道说,我已经死了?”
她抬起了头,脸上却是一脸坦然的神色。
“真好!”母亲认真审视了零封的神色,继而微笑着一把抱住了她,眼里尽是自豪。
“不愧是我女儿,长大了啊!能如此淡然面对死亡!”
“这么说,我的确是死了啊…………”零封苦着脸笑道,眼里开始有泪光闪动,“才没有什么淡然面对死亡呢,我在想,就算是死了,能和母亲你在一起,我也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很高兴能听到这句话从泠儿口里说出来,真好!”母亲松开了紧抱着零封的双手,将她带到洒满和煦阳光的窗边,窗外,欣欣向荣的南风首都一览眼底,一派生机勃勃的乐境。
“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你还没死呢。”
“呃?”零封的脑袋有些反应迟钝了,“那这里是……………”
她还没说完,母亲的食指已经按在了零封的嘴唇上,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必多问,就当是自己的一个梦吧!”
“如果您还在和我说话的话,难不成,您也没死?”零封突然反应过来,继而愈发地激动起来。
母亲眼里闪着复杂的光芒,不置可否。
“对不对,您还没死!”零封几乎要哭出来了,“要是您还没死的话,我一定会去找你,一定!”
“冷静点,泠儿。”母亲搂住零封安慰道,眼里有泪光闪动,“不要找我了,我已经死了…………倒是你…………我们来谈谈你吧。”
“我没什么可说的。”零封低下了头,神色黯淡,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这十年来的经历,过的很不容易吧?”母亲心痛地注视着零封。
零封没有回话,仍然低着头。
“你先是流浪,然后沦为奴隶,之后被人收留但也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再后来靠着自己生存,到现在,你貌似陷入了某个大麻烦之中。”母亲皱着眉头说,“我承认,让你沦落至此原因在于我们,我很抱歉,但我希望你能为你自己多多着想,我和你父皇并不希望你为我们报仇雪恨,在我看来,你能安安稳稳,幸幸福福过完你这一生便足矣。”
“我不!”零封沉默了半晌,突然赌气般说道。
“为什么呢?”母亲眼神悲怆地看着她,“这责任太过于沉重了,不是你能肩负得起的…………”
“我有自己的计划。”零封坚定地说,“我会成功的!”
“你的计划是什么呢?单单依靠那个答应暂时帮助你的剑士吗?”母亲沉下了脸,“不能否认地说,那个剑士的确是个值得依靠的人,但你们两个人,能在如此强大的敌人面前能做些什么呢?”
零封感到事情有些蹊跷,母亲是怎么知道她的种种情况的呢?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剑士到底是不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您什么都知道?!!”零封又有些失控,咬牙问道,“您还活着的吧!要不就是,这只是个梦…………”
正在思考之余,她这才发现母亲竟开始渐渐隐去,开始化为一团蓝色的烟雾。
“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呢!”母亲那虚幻的手点了点零封胸口的宝蓝色宝石,微微一笑,“这是————我们的誓约!”
话音刚落,母亲顷刻间化为乌有,与此同时,窗外的和煦阳光突然消失,霎时间被漫天飞雪所掩盖,房间里瞬间如入冰窖一般。
“母亲!!你去哪了!这………”零封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不知所措,轻声喃喃道,“不要离开我啊………”
“不要啊…………”
温度越来越低,零封的意识开始模糊了,她似乎看到一个人影手举烈焰拨开了层层雪风朝她而来。
“没事了…………”一句沉稳的男声隐隐约约在她耳边响起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
“真是危险呐!”苏楹颍拍了拍带着雪花的衣摆,看向了蹲坐在一旁惊魂未定的月儿,得意地说,“我们能出来真是太好了!”
月儿有一种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但是良好的女仆修养使她控制住了自己。
“所以呢?你干了什么?”月儿声音颤抖地说。
“这个。”苏楹颍颇为高兴地指了指她挂在玉颈上的宝蓝色宝石,“暂时先不能说这是什么,以后你就知道了!”
“好了好了,这下我们该去找延哥了吧?”月儿放平心态,无奈地问道,“要怎么才能找到呢?”
“简单嘛。”苏楹颍低下头看向了她的手心,那里有一个守护骑士的契约印记,看到这,她的眼光逐渐柔和。
“靠我们的誓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