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描述这已经找不到乐子的酒桌,对面熙熙攘攘挨坐着几对情侣,李然沾沾自喜的对着顾柳君一阵得意,李然说,怎么样,中间那两对,还是我撮合的呢。
今天是顾柳君生日,说她过得并不快乐其实也是明眼。男男女女提起酒杯子给她敬酒,不料顾柳君依旧低着头敲字回复。
这让停留在半空的人十分尴尬,这放也不是,喊也不是。
李然碰了碰顾柳君手臂,给她使了个眼神,这才让她发现大家都举着酒杯给她敬酒。李然咳嗽一声,说,咳咳,柳君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些个也都是你的学长,你都见过的。
顾柳君环顾四下,明澈的女孩,白皙的男生,叼着烟装作成熟的小太妹,不停接起电话仿佛很忙的校服生。一眼望去,并不熟悉。
许久,顾柳君从低头玩手机里抬起脸,匆匆跑去厕所,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镜子里的自己拿着手机在耳边,从焦急的表情,到电话里的忙音响起,你哭了。
周而复始的焦虑到皱眉,她的脸上再没有表情,又一次挂掉忙音的电话,顾柳君倔强的再一遍重复拨打,手机上滴滴着李然发来的信息。
生日啊,顾柳君你TA妈长点气,别哭了丢人。
打了鸡血的顾柳君醒了醒鼻子拧开水龙头冲净眼角泪痕。
你会看到,她与一群素不相识的人举杯畅饮,毫不潇洒,仰天饮过一杯杯淡黄色苦液。
顾柳君一直莞尔而笑。
“我去买水给她,你抱好她,不要让她跳下来。”
在黄宇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狠狠一跳,果然又是屁股落地,这次把我疼得龇牙咧嘴。
“我…我要李鸿浩…”这句话又出现,黄宇在灯光下皱起了眉头,不记得今晚说了多少次,他们几人耳朵都生茧了。
上一次十分钟前说这句话,还遭了老肥一顿骂。
李然心疼的没再抱起我,跟我一般龇牙咧嘴的模样,他还在说着,李鸿浩没有来之类的话,我转过头又是嚎啕大哭。
“顾柳君你他妈缺男人吗?缺cao吗?整天为个男人哭生哭死,至于吗?你条件不好吗,一定要跟着那个一点都不爱你的男人吗?”
黄宇一股脑吐苦水般祖业爆发,说真的,哪天不是他在我醉酒时候吐苦水般滔滔将我淹没,我还会一直认为他是个好脾气的人,以至于存在感一直很低。而此刻,他真真切切的生气了。
他少有的生气让我觉得他是真的在乎我这个朋友,或许在乎我的人也非是黄宇一个。
可我很犯贱的只听进去了一句话。
一点都不爱我的人,是啊,他若是爱我,他为何不在。
顾柳君侧侧头,瓦壁上挂着几幅孔老先生引人好学的流芳名言,窗外是烈阳和顾柳君对他灼热的目光。
紧紧盯着他,不知这种微妙早已经成为习惯,看他出现在视线,迈着四季如春,每一步都有风都有暖流,直到最后消失在眼中,顾柳君舔舔嘴上的死皮。
耳边还有人抱怨着风扇太热,学校太简陋,一晃,不知道是几个日日月月。
“你在看谁?”赵老师站在顾柳君身后,笑着问她。
不知为什么,可能是老师缘故,哪怕她是个能倾诉的长辈,对自己莞尔笑,顾柳君都会有些心里发毛。
“李鸿浩。”
“你是教他们班心理的,你应该有印象。”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赵老师跃过这个话题,轻轻一挑抓住了重点。
让顾柳君觉得惊讶的是自己低估了这个学心理的女人。
“快两年。”顾柳君也不遮掩,你若是坏人那我再背一次也不过。
“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赵老师挑挑眉。
在顾柳君眼里是得到这么个认知,学心理的终究无所不知,赵老师这样反问,肯定在打什么哑谜。
她认真的看着顾柳君笑,和蔼的笑容,不禁让顾柳君晃眼,为什么…她总是这样平淡不惊的笑呢?过了许久,才发现自己的失态,缓过神来紧张之余开始捣鼓起桌子上的圆珠笔,“我不知道”
赵老师轻轻拉起身旁的凳子,坐在顾柳君旁边,仿佛这么久来,终于是打开了这倔强孩的心闸,按耐住喜悦不急不躁继续问她。
“你妈妈现在还会回来看你吗?”
“我想很难会。”顾柳君没有直视她。
“爸爸妈妈感情不和?”
“有了小三还能三人一起睡吗?”顾柳君刻薄的嘲讽道,哪怕她也不知道这句话在讽刺谁。
“每次给你爸爸打电话,叫他过来学校,他都在忙,忙些什么呢?”
“不知道,反正不是在忙我。”
赵老师又笑了,仿佛跟顾柳君聊天很有趣。
“你为什么和梁娴曾佩她们疏远了?”
“你应该可以看到是她们疏远我。”
赵老师抿抿嘴,认真打量顾柳君。
“还有半年毕业了,你打算怎么发展?”
“和他发展。”顾柳君眼中泛着坚定。
“谁?”
“我一直在看的人。”顾柳君站起身,躲在门后,探出一只眼睛。
时间对得正好,是李鸿浩的身影出现在走廊。
门后是小女生爱恋痴乱的神情。
赵老师眼眸一闪一闪。
后来那个温柔知性的女人夜幕里辗转难寐,她始终不明白,顾柳君那丫头与心心念念的李鸿浩,是巧合还是心有灵犀或是太熟识。
在最后一声下课铃响起,顾柳君踏着和无数挤出校门的学生一样的步伐,一出校门,孤单只身的顾柳君立刻被夕阳拉长寂寥。
拖着慵懒的最后一丝阳光照耀的倒影,顾柳君日复一日的走在回家路途。
那些校门口的小卖部奶茶店,顾柳君抬头却都视而不见,换在一年前有她们,或者是他们,那都是她的去处。
如今只是回家道路的一个塑饰品。
装塑出顾柳君的只身一人,装塑出顾柳君在路边点上一只烟又挥袖就走的洒脱,
往常她的身边,会有李然。而今,李然早在那个冬季里以学长的身份向顾柳君挥挥手,一干青春欢笑之人唱着缅怀毕业。
如今,就连影子都会逃跑。
到家的时候,挺着大肚子的周姨远远就嚷着“顾柳君,过来,和我扛这个下去。”
她手里指着的是她房间里的橱柜,干干净净不留一丝微尘,像她说的那样,她有洁癖,所以所到顾柳君处总会捏着鼻子,这情有可原。
“你要干嘛?”顾柳君没有上前,而是静静看着她驮着大肚子举步艰难,手上紧紧攥着橱柜。
“我要生了,你们在我房间里吃饭,我可拖不动地。”
顾柳君很想对她说,其实我可以帮你拖地,不用那么麻烦,毕竟一直是我在洗碗。
但她欲言又止,上前几步帮她稳住了橱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