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乱石飞,飘飘悠悠似昏睡。好似醉汉刚醒过,不分东西与南北。目睹满眼尽是山,山外有山山上脉。绿水长流淙淙响,狼虫虎豹也未睡。山中猿声啼不住,鸟雀欢悦无人欣。眼下四周静悄悄,忽感一时冷灰灰。不知此地是何处,待问行经过路人。
话说白彩莲,被一陈风吹落此地。灰兰色的天空中闪烁着晶亮的星星,后半夜的气息依然是寒冷的。她带着五个孩子停留在无人的山套间,天亮再作打算。此时,远处不时传来一阵阵隐隐约约的钟声在山谷中回应。
欢快活泼的泉声及安祥厚重的钟声,汇成了一曲美妙悠扬的音响。四周万籁俱寂,风卷一夜,孩子沉沉入睡。天色尚早,白彩莲没去打扰,让孩子睡一觉,天亮叫醒也不迟。
山涧清脆的泉水声,似乎给她提起了精神,用心细细聆听,辨识,品味。那像密蜂一样轻柔的是在草丛中流淌的小溪的声音;那像琵琶一样清脆的是在石缝间跌落的涧水的声音;那像铜管齐鸣一样雄浑磅礴的,是飞暴急流跌入深潭的声音。还有忽高忽底,忽急忽缓,忽清忽浊,忽抑忽扬,是泉水饶过树根拍打而起穿越草丛流连花间……
我也曾住山林,听过不少泉水流淌,从未听到这般的泉水声,仿佛人间大型舞台一场美妙的演奏曲。
白彩莲不是一般的女性,武功、菜技双绝,有音乐天赋,虽没受专业训练也是世上少有音乐的爱好者。她天资聪慧,听了便懂。只是家穷,没得发展,后来嫁到谢家。而今,她哪还有闲心再去欣赏这些呢?
太阳两竿子高了,仍无行人。上官英揉揉眼睛,看母亲坐在那儿像在思索啥。翻身来到母亲身边问道:“娘,您有啥心事吗?”
白彩莲望望四周的群山,没个尽头,“孩子,咋没心事啊。你看看这荒郊野外,每个村庄,再看看这山,山山相连,也没有尽头,一阵风将我们娘几个送到这儿,偏僻荒凉,渺无人烟,如何是好。你听,山林里,狼虫虎豹,嗷嗷怪叫,多吓人哪。或有妖魔鬼怪,猛兽出没,哪有我们的命在呢。只有远处传来隐隐地钟声,不知离此多远。无人路过,怎么得了。”
娘俩说着话,谢展文几个也醒了。圆圆问道:“娘,咱就在这儿啦?四下无人,要是来了妖魔猛兽,不得把咱都吃了?”
梅孩指责圆圆,“就你嘴多,不说好听的。”
“光说好听的,就能好了吗?要能好,我一天到晚说给你听。”圆圆不服气。
梅孩仍不让步,继续向她挑战,“你知道吗,出门在处,图个吉利,不该说的不说,说了有何用,这是危险境地。你听,只有远处传来隐隐的钟声,四周没个村子,你看,多吓人。”
白彩莲劝了一句,“不要争了,看看有没有过路人。”
“姑奶,你看,山脚下那边好像来人了。”二梅大声喊叫着。
可不是嘛,来了不少人。上官英拍着手,“娘,您看,要来不是一个,一来一大群,都朝这儿来了。”
“快把行礼收拾好,等他们到来,问问路,咱好上路。”白彩莲叮嘱着。
你道来人是谁,就是钟声庙宇里的僧道。他们奉博一副之命来接应白彩莲母子几人的。
马天龙带着弟子急急向这边赶来,他知道,此地常有妖魔鬼怪或者猛兽出没,若有闪失,怎对的起白郎、果仙、博一副呢。几人急急向前行走,忽一弟子道:“师兄你看,那山脚下不是有好些人吗?”
“不错,正是他们娘几个,快快过去。”
几个人行走如飞,转眼来到他们面前。白彩莲认识,“天龙啊,原来是你啊,要到哪里去啊?俺正要打听过路人,不巧你们赶来了。”
“白夫人,我是奉师兄博一副之命前来接你们的。拐过那座山,看到这边好多人,猜到就是你们。行李交给弟子,一块回家吧。”白夫人一上路,身不由己,行走如风,嗖嗖嗖,歘歘歘,不知走了多少路程。
三月里,野花遍地都是。知名的不知名的,开着鲜艳。花朵上,叶片上,沾满了晶莹闪亮的露珠,在出升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像星星,像眼睛,还眨呀眨呀的。大大小小的蜜蜂嗡嗡闹着,成双成对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穿行花间。
过了几处小山包,别有一番景色。瞧,那山洼里开满了红艳艳的花,红是红得很,却不知是啥花在开放。
一位小姑娘,在花丛中采摘着几片花瓣,双手捧着,飞快地穿过田野,跑走了。她边跑边把花儿放到自己的脸上闻了闻,笑咪咪地跑进了村里,后面跟着一个小男孩,嘴里不住地嘟囔着,也不知说啥。
穿过一片山洼,越过一座山腰,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湖泊。天是一片蓝玉,水是一块翡翠。远望水天相连,翡翠和蓝玉合璧,蔚为壮观。那清澈明静的湖面上,漂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渔民们正在执着鱼网捕鱼,见了心旷神怡。碧波浩淼的湖水,一浪紧跟着一浪,托起洁白的浪花。一团团,一簇簇,仿佛是欢迎他们的到来。
順着崎岖的山路,一会儿磐曲而上,一会儿峰回路转,一会儿穿过丛林,一会儿绕过奇峰怪石,一会儿徒步山间小溪,漫山的泉水匆匆流过。穿过石块缝漆,漫过草丰林茂。
过了泉水,又是一段宽阔的路面,这一路经直通到山上。
四周林深叶茂,不时传来狼虫虎叫,狮吼猿鸣。远处有一体态粗壮的金丝猴,正攀吊在一棵大树上,眨巴着一双机灵的小眼睛向你窥视。一会儿又出现一群善于奔跑的野猪,羚羊,还没等你看清楚它们,又消失在前方的丛林中。他们还没看够,转眼间又有一只憨态可掬的大熊猫,正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咀嚼着鲜嫩可口翠竹,身边还跟着一只行动敏捷的小熊猫,它脱离妈妈便从山坡上跑下来,对着他们望了望,又跑走了,还美滋滋地对着泉水照镜子呢。
此时,白彩莲问道:“黎明听到钟声,不觉甚远,为何走得这般时光?”
“白夫人,此时都是山间,听的近,走起来不那么回事了。你没看到,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盘盘旋旋,曲曲折折,高高低低,一般人走,不走个月,也得走二十来天。刚才行走,有没有感觉吗。”
“有,有,有,脚不沾地,身子轻飘飘,这……”
“不要说,这就是跟我们走的缘故。白夫人,你看,前方那座山就是咱要去的地方。走过这一地方,就到家了。”
转眼,前面显出一座好大的庙宇。庙宇分为“寺院”和“道观”两大建筑,一是寺院,名叫“其乐寺”。一是道观,名叫“其乐观”。这两大建筑十分宏大。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排排,一座座,飞檐凌空,好不壮观。
“白夫人,这就是咱住的地方。”
“其乐观”、“其乐寺”分别是:普陀殿,安尼殿,九宫殿,八卦殿,圣阳殿,宝光殿,天王殿,灵宫殿,陵云殿;还有右面是大悲阁,联灯阁,安宫阁,大正阁,中正阁,左正阁,右正阁,善财阁,哥伦阁,明月阁,佛阳阁;再瞧右面,罗汉堂,金刚堂,普尼堂,孝正堂,普照堂,三圣堂,七星堂,南北二神堂。每一尊殿,每一亭阁,每一道观、佛堂都建造得十分精致壮观。
里面的彩塑个个精妙绝伦,个性鲜明,神态各异。有慈眉善目的菩萨,有威风凛凛的天王,有强壮勇猛地力士,有身材魁梧,头戴金符,身披盔甲,手握宝箭地高级将领。他们神态自若,神情庄重。有目光窘窘有神的,有唇闭凝视的,有神态严峻盛气凌人的,有憨厚可掬慈悲的,有颌首低垂,凝神缔听的……
白彩莲随着众人一级级,一层层,一院院,一观观往里走。观不尽庙宇宏伟的建筑,赏不尽殿堂里精妙绝伦的彩塑。谢展文,上官英几个兄弟,姐妹几人欲望甚大。东张西望,左顾右瞧。一会儿指手画脚,一会儿呢喃细语,一会儿停住脚步观瞧,把一路的景致尽收眼帘。
马天龙带着他们穿街过巷,左转右拐,来到一个去处。白彩莲观之,心中好生奇怪,这就是他们居住的地方!过了大殿宫阁,是一所极为别致的院落,这里院落不大,房舍排列紧凑雅典。
来到一个小角门。顺着小角门,继续行走。穿越一座大殿,这一大殿,与众不同,里面光华四碧,没有雕塑,里面排满不少石桌藤椅,看样子是僧道的会议厅。
穿过大殿,闪出一个院落,院落的右面,又是一个小角门,是通往外面唯一路经。马天龙将白彩莲一经领到这里,呵呵笑道:“白夫人,这就是你们住的地方。虽然扁窄,前后左右,有房屋十五六间,你们暂住这里,以后再给你们扩建。”
“不扁窄,不扁窄,哎呀,十五六间的房子,已经不少了,不扁窄。哎呦,就是在家里,也没有这么好,真是太好了。”
“如不嫌弃,就住在这儿吧。”
“看你说的,这么好的房子,咋还嫌弃呢。唉……也不知……”
“白夫人,你是在关心果仙吧。”
“咋不是呢,也不知她现在咋样了。她在受苦,我却在享受,心里难……”白彩莲再也说不下去了,抽抽噎噎,泣不成声。
马天龙苦苦安慰,彩莲止住了哭声。马天龙一挥手,身边的弟子,一涌而上,卸下行李。“白夫人,你们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疲乏了。你们好好休息,有人给你们送吃的,送喝的,还有铺盖用具。这里所有家用炊具,一应俱全,用不着再操心了。”
“好,好,好,麻烦你们了。”
“谈不上麻烦,这是应该的。”
几个道童拉来摆放停当,里里外外,摆放的整整齐齐。马天龙嘱托几句,带着弟子辞别了白彩莲他们回庙宇去了。
马天龙带道童走后,全家动手,一阵煎、炸、烹、饪。饭罢,太阳快要平西了。
孩子们真觉得疲乏了,各自回房休息,唯有白彩莲没有困意,因为她有一身的心事,趁此到外面瞧瞧,或许会有什么收获。上官英看透母亲举动,困意也消失了,问道:“娘,您想到外面看看吗?”
白彩莲点点头,她有自己的想法,想了解一下当地民情风俗,生活习惯,以便今后行事方便,见儿媳不去休息,只好说出心事,“是的,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瞧瞧,看看这里人情风俗。孩子,你回去歇息去吧,你就不要去了。”
上官英知道母亲的心,不想牵扯他人,想自个逛逛,“娘,我陪您一块儿去吧,这儿人生地不熟,倘若走错了路,迷失了方向,咋办。你一个人孤单,有人陪着不是更好吗?”
彩莲知她身怀有孕,怎好出走,伤了胎气,阻止她,“我不是不想让你陪着,你困乏劳累,身怀有孕,行走不便。今天走了那么多路,怕你吃不消,让你在家好好歇息歇息,就在于此。”
“娘,没关系,不碍的。”
“既然觉得无关要紧,要不,咱娘俩就一块儿出去瞧瞧。”说着,儿媳妇上官英陪着婆母白彩莲一块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