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太子。”另一队领头人翻身下马,走上前来见礼。
“慕容太子。”南宫浩泽回礼,又一一给他做了介绍。
昌王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却不得不与慕容太子一同见礼。
慕容太子眉宇平和,他知道南宫浩泽是太子,完全是因为在场众人只有南宫浩泽身着明黄太子服饰。
可他听说过梁国的天之骄子,少年丞相喜白袍,摄政王喜墨衣,平西伯喜紫衣,想必就是这些人无疑了。
他不曾真正上过战场,却是远远望见过摄政王的容颜,少年战神墨衣倾世,纵马驰骋,说不出的风流恣意。
也是久闻丞相威名,只是亲眼见到,冲击还是不小。
少年丞相一袭月白锦袍,银白色的卷云纹滚边,月白鹤氅,月白腰封,月白云靴,月白玉簪挽发。腰配月白麒麟暖玉,坠一支晶莹剔透的玉萧。
她身上几乎都是月白色的,如一轮明月,却无端端令人觉得那温润的美玉才配得上她。
皎皎君子,温润如玉。慕容太子不禁在心中感叹。
“太子哥哥,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一辆马车中探出一个脑袋,圆圆的大眼睛中透着天真懵懂的好奇。
慕容太子回神,笑着回头道:“没什么。小静,出来见过几位大人。”
五国之间民风都是开放的,甚至连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也有,不过少一点而已,是以家中待客时唤家中女眷出来接见也并没有不礼之处。
楚国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位红衣少女,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也难为她在马车里按耐得住许久的性子了。
少女规规矩矩的走到慕容太子身后,慕容太子望向她的眼眸中含着两分宠溺:“这是胞妹,自小被家中父兄宠坏了,失礼之处,还望诸位不要在意。”
他又一一向妹妹介绍了梁国众人。
静公主看到秋子修时被他浑身刚冷的气势吓到,不敢多言,只匆匆行了一礼。
到姬无邪这儿时,觉得这人好生有趣,脸上总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这种笑容她在自家都城的纨绔公子哥脸上见过,可是好像有点不同,但具体不同在哪里,她也说不出来。
到小太子这儿时,没有其他感觉,只觉得这位梁国太子跟自己的太子哥哥一样,非常温和有礼。
轮至苏寒此处时,静公主无意间的抬头,瞬时愣住。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慕容太子见自家小妹就那么直愣愣地对着少年丞相出了神,连忙走上前道:“胞妹失礼,还望丞相大人不要怪罪。”
苏寒颔首温和道:“无碍,静公主这个年纪活泼些也是好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昌王眼底闪过一丝喜悦,丞相的随口一说,竟让他觉得这是对楚国公主无意的表现。
“这是秦国昌王殿下。”慕容太子带着静公主道。
静公主见了一礼,心下却又觉得这位昌王殿下脸上的笑很是熟悉,就跟纨绔一般无二。
一一见礼后,昌王对着身边的随从道:“去请公主下车。”
随从应声而去,即刻便来,身后的秦国马车已有女子下车。
“皇兄。”那女子娇滴滴道,她的声音如黄鹂婉转,分外酥嫩。
“此乃本王的胞妹,行九,封号为蓉。”这般的刻意,倒令苏寒多看了几眼。
梁国与楚国众人见礼,秦国蓉公主脸上挂着温婉得体的微笑,低垂着眉眼行礼。
蓉公主最先看向的是身着明黄四爪蟠龙的南宫浩泽,南宫太子朝她见礼,她羞涩一笑,眼底划过满意之色。
目光略过几人,只在姬无邪的脸上稍稍停留了一下,心中感叹此人样貌生得极好,只可惜是站在对立面的敌人。
移到苏寒身上时,一时竟呆了呆。
少年素衣若雪,芝兰玉树,面如冠玉,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优雅温润。
再看那容貌,眉如墨染,眼若秋波,比之剑眉星目有过之而无不及,明眸皓齿、唇红齿白、温润如玉……
这世上所有的好词似乎都不足以形容这位皎皎君子。
“既然两位殿下都到了,那便出发吧。慕容太子、昌王殿下,请。”小太子在大事上一向不含糊,端的是气质从容。
“南宫太子,请。”
保和殿里一顿宴席吃得倒是有惊无险,该上供的上供,该商谈的商谈,一切都显得那么融洽和谐——如果忽略掉空气中时不时弥漫的硝烟。
毕竟初来乍到,几人倒是没有急着举荐自家妹妹,只说了一句和亲之事,明日再谈。
第二日下朝之后,苏寒正端坐府中处理公务,忽闻高公公前来传旨觐见,一时也有些惊奇,却也没多问。
“羽墨,你来了。”
“参见陛下,见过太子殿下、慕容太子、昌王殿下。”
“不必多礼。来人,赐座。”永乐帝一见到苏寒,仿佛是见到了救星一般,眼睛都亮了起来。
苏寒正蒙在鼓里,还摸不着头脑,只得谢恩坐下。
永乐帝咳嗽两声:“咳咳……”
苏寒抬眸,眼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她坐的位置最偏外面,正好对着另外三位,此时那三位一个满脸尴尬,另外两位一脸莫名其妙的……期待?
好像是。
实在害怕永乐帝咳到最后真咳出了病来,苏寒起身作揖问道:“不知陛下急召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永乐帝听她这么一说,脸上的尴尬之色更明显了,试探着道:“咳……苏爱卿,你看你过不多久就要及冠了,不知……你有没有……”
最后那几个字,他实在说不出来了,可是转眼就看到秦国昌王殿下、楚国太子殿下信心而期待的眼神,硬着头皮艰难地从牙齿缝里蹦出那几个字:“……成亲的打算?”
犹如一记重雷砸在苏寒身上,让素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丞相大人懵了懵。
永乐帝看着苏寒茫然的神色头皮发麻,眉角跳了跳。
所有的一切顿时豁然开朗,苏寒忍住自己想要扶额的强烈冲动,唇角微抿,眸底闪过一丝复杂。
“这……”
“是这样的,家妹回去后实在难忘丞相大人的风采,两国又是邦交关系,如若丞相大人能答应这桩婚事,再好不过。”
昌王打断苏寒的话,语气不急不缓,可那眸中的迫不及待早已流露出来。
楚国慕容太子也道:“小妹回去后也对丞相大人赞不绝口。大人请放心,小妹虽顽劣,但难得这么钟意一个人。于私,孤身为兄长,理当助妹妹完成愿望;于公,我们此次何谈的流程之一便是和亲,两国联姻、永结秦晋之好,再也不让战争肆虐、生灵涂炭。我想这是贵国和我国都希望看到的一个局面。”
永乐帝默默看着苏寒,他的这位苏爱卿虽然笑容看似与往常一样,可他怎么就从中读出了两分瘆人的滋味呢?
苏寒心中委屈,她简直想骂人了。身为丞相,她当然知道邦交对于彼此百姓带来的好处是无尽的,而和亲是邦交间最为常见也最为有效的一种方法。
这要是个男的,估计都得被这天上砸下来的馅饼给砸晕了。尚公主,还是盟国公主,且不说一辈子衣食无忧,这说出去就够有面子的,自己国家的王都得给自己三分颜面。
可关键,她不是个正宗的男的啊!缺了那个最关键的东西哪!
她就算有本事娶妻,也没本事结合生子啊!
梁国的弱冠年龄小于其他几国,为18岁,她今年17,很多世家公子在她这个年纪都成亲了,有孩子的不在少数。哪怕百姓人家,绝大多数都是已经定亲了的。但她家中莫说娶妻纳妾生子了,就是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位高权重的丞相大人风华正茂,温润如玉,风度翩翩,智谋无双,又洁身自好,守身如玉,堪称完美的谪仙人——只怕那贬谪的仙人都侮辱了她——不得不令天下少女们趋之若鹜。
苏寒似笑非笑,眯了眯眼睛道:“陛下意下如何?”
永乐帝面上尴尬,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遮掩住眸底一闪而过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