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吧,男人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她只是说说而已,他就这么等不及了?心头没来由地一阵燥热,这个死人,才随便说了一句,他就兴奋成这样儿了!
那管事反应半天,摇了摇头,“不可。”
不是这个女子多合适,而是眼下已经找不到自愿作千寻花魁的女子了,眼看诗赛就要开始了,又到哪儿找人呢。
“她是花魁?”慕容寔宇忽然出声,声音听来急切而忧郁。
芊孝心中一冷,记忆里某句她从不相信的话想在耳畔:若是在诗赛上一拔头筹,将来必结连理啊!
小贩那么无厘头的一句话,她却已经无意识地记在心里了呢。
自嘲笑笑,抬头只见慕容寔宇远去的背影,人群散去,围着千寻诗赛的舞台而去。这是在干什么?还真是……自讨没趣。
花蕊和恬儿还站在原地,等着她。她淡笑不语,上前一手挽住一个,“走吧,陪我去看看那边的首饰。”
两人无言对视一眼,眼底带笑,仿佛完全没有刚刚发生的一切。
一下午,芊孝买了一大堆首饰。金的,银的,玉的,当真是琳琅满目,买了镯子又买簪子,买了簪子又买耳环,没有细细比对,只管捡了让恬儿花蕊拿着,搬得那首饰店几乎缺货,乐得老板合不拢嘴,点头哈腰,几乎抬不起腰来。
等到她以风卷云残之势逛完了首饰店,成衣店,一路又吃吃喝喝买了一通,又是捡着贵的买,真真是让恬儿付钱付得手软。把手头的钱花完了,就让恬儿写个慕容寔宇的名头,让他们明日上王府领钱去。
花蕊默不作声地抱着怀中大包小包,跟在芊孝身后。
直到三人回府,也没有和慕容寔宇会合。
原本计划好的一味凉之行也就因这疯狂购物的一天而打消,落得个不欢而散。
静默的夜,恬儿静静守在房间里,低头在灯下描着新的花样子。偶尔拿剪刀剪下一段灯芯,回头看看芊孝睡着的背影,平静的呼吸略显沉重,想来已经睡得熟了。
夜已深,恬儿起身走到床前,替芊孝掖好被角,将灯安置好,方才出去。已经这么晚了,也没见王爷回来。平日里,即便是回来再晚,他都会来看一眼才去隔壁睡的,只是今夜,似乎是没有等得必要了。
随着门被吱呀一声关上,房中昏暗的灯火下,床上的人羽睫轻颤,却不曾睁开眼睛。辗转反侧,终究耐不住,睁开眼睛,只见床上淡紫色的帐子,轻轻摇曳。
灯火轻轻摇曳,静得只听见外头啾啾虫鸣。
其实她又怎会不知道呢。每晚她都是在迷迷糊糊中感觉着他淡淡的目光,稍作片刻,然后悄然离去,明明无声,却让她没来由的心安。一开始,她也讨厌他的打扰,因为睡眠不深,总是一有动静就醒了。只是后来,或许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已然习惯了睡前的打扰。
起身披衣,初春的夜,风还有些凉意。
推窗开去,只见一抡圆月挂在柳梢头,苍凉微薄,沁凉了心扉。冷色调的天幕,在天的尽头,月色渐渐暗沉,在夜色中渐渐温柔。朗月当空,星稀却很明亮,远处有一两丝浮云,映衬着远远近近的灯光,模仿着坠落的星光。
夜凉如水,没多久,她的手就又凉了。
忍不住缩在衣袖里搓了搓,呼出一口气,热气还未出口,变随风逝去,散落风中。
转身走到桌前,茶还温热,想是恬儿临走前冲的。
倒了一杯,捧在手心里热着。掌心热的发麻,她却没来由地记起今天在街上的画面,他的背影,原来如此的有距离感啊。
门被悄然打开,来人显然没有料到芊孝还醒着,顿了顿步子,走近屋里,关了房门。
“怎么起来了?这么冷的天,还不早点睡?”慕容寔宇柔声道。
芊孝微垂着眼睑,轻轻吹着手中的茶,不说话。
他倒也没指望她会回答他,静静的坐在桌前,看着她喝茶。
茶喝一半,苦涩得让人喝不下。轻轻放在说上,杯中还剩半盏残茶。
“今日的女子,你可发现了她的异常?”话一出口,慕容寔宇就懵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提起。
芊孝愣了愣,挖了他一眼,不就是个外族女子吗?有什么还奇怪的。堂堂一个王爷,难道还对外族人好奇?
慕容寔宇接着道,“她是金发碧眼的魔界长生使寒逸楼的后人。”也许常人不知道,但他身为凤莱王室,熟读凤莱古史,对风月传说自然也了解,而这寒逸楼,就是当年魔界中与风月亦敌亦友的魔界中人。风花靖乱之后,他就隐匿世间,从此不问世事,无人知晓他的来处,亦不知他的去向,只知道他一双碧眼,金发披肩,没想到今日在街上,他竟然会遇见他的后人。
于她,这一切却是不可触碰的线团。一旦勾起,就会牵扯许多,包括林府,包括……簪花楼。
只不过,两人谁也不再多说什么,一个钻进被窝睡觉,一个坐在桌前出神。
良久,久得芊孝睡意袭上心头,他还坐在那儿。
“我说……我要睡了,你还不回房?”芊孝揉着眼睛,从被窝里钻出一个脑袋说道。
只见慕容寔宇走到门口,打开门,却又忽然关上门,退回来,行至床前,蹲在床前对芊孝道,“不如,今晚我就歇这儿吧。省得明日起来又要怪我弃你不顾,到街上血拼。”
房中沉寂半晌,芊孝一时没有听懂,他说,他要歇在这儿?他连血拼这个词儿也学去了!
大约五分钟后,慕容寔宇被推出门去,紧接着,房中诸如金簪玉环,佩饰抱枕,真是应有尽有,与慕容寔宇的后背亲密接触,又与他抱个满怀,乒乒乓乓散落一地,惊得众人打开窗探出头来,眼见慕容寔宇威慑的目光闪过,又忙不迭地关上窗。
慕容寔宇勾勾唇角,看着紧闭的房门,房中灯火闪烁。
他揉了揉胸口,紧了紧手里的抱枕,看来今晚,要抱着它睡了呢。
天还未亮,芊孝便被门外的喧嚷声吵醒。气恼地将脑袋往被窝里埋,却依旧能听见外面匆忙的脚步声,窃窃私语声。
不满的将被子掀了,真真是饶人清梦,昨晚睡得迟,是在是让她这个嗜睡如命的人吃不消,巴望着今日可以睡过日上三竿,好好补眠,怎料大清早的这王府里就像是炸开了锅似的,忙乱一通。
正盯着被角出神,恬儿便推门进来了。
“小姐,你醒了。”恬儿的声音听来淡若春风,倒是抚平了一早的睡觉气,浮躁也去了几分。
芊孝看着她走进房间来,一手上挂着巾帕,一手上拿这些洗漱用具,还端着一盆水。
挑挑眉,平日里一向都是好几个人帮着她一起拿进来,今日怎么就她一人拿这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