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威尔生气地瞪了多诺万一眼，“但愿你的脑子别总往坏处想，别把机器人想成阴谋家或者叛乱分子。”
“好吧。那你说个所以然来啊！”多诺万也不甘示弱。
“没错，我们的处境是不妙。但我们必须有事实根据，而不是凭空想象。”
“那我们该怎么办？”
鲍威尔狡黠地笑着说：“迈克，咱们轮流值班，目不转睛地盯住监控屏幕。观察这些家伙的每一个行动，看看它们的行动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变得古怪的。”
整整8天过去了。在这8天时间里，两人每隔4个小时换一次班，每个人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地盯着监控器。两人已经被这样的工作弄得疲惫不堪了。在第8天，当睡眼惺忪的鲍威尔强忍着头痛，来替双眼红肿的多诺万的班时，多诺万愤怒地要用砖头厚的《机器人工作指南》砸屏幕，“我受够了！我再也不想观察这些金属怪物了。”
“再坚持两天，兴许情况会有转机。记住要吃大鱼，就得耐心垂钓！”鲍威尔拦住了多诺万的冲动行为。
多诺万冷静了下来，他垂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说：“格雷格，我刚才仔细想了想，这8天矿井里的工作很平静，很正常，但是你有没有记得DV－5－2说的机器人四次发生违反常规的行为？”
“记得，一次是清理坑道危险的出口，一次是加固塌方，一次是准备定向爆破……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鲍威尔恍然大悟，“只有在处理危急情况时，它们才会发生错乱。”
“没错，我是这么想的，或许这是一个突破口。”多诺万兴奋地眨着眼睛。
鲍威尔激动地搂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这家伙，在关键时刻脑子还算比较好使，哈哈！”
“我们制造一个危机时刻如何？”鲍威尔摸着胡子说。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咱们在矿井中制造一次小塌方怎样？”
“好，咱们动手吧。”
在怪石嶙峋的小行星表面上缓缓前行，鲍威尔感到自己像个搞阴谋的人，好像连脚步都有些鬼鬼祟祟的样子。“你知道机器人具体在矿井的哪个位置吗？”他问。
“我一清二楚。”
“好！”鲍威尔还是有些忧虑地说，“可是，我们必须小心行事，千万不可让那些家伙有所觉察。”
“格雷格，放心吧。”
他俩沿着坑道摸索前进，鲍威尔不时摸摸身上的激光枪，看看丢了没有。在蜿蜒前进了一大段路程之后，他们感到坑道壁明显地颤动起来，而且脚下的地也在微微地抖动。
“就要找到他们了，”多诺万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前面说，“这帮家伙正在挖掘矿石呢。”
他们悄悄地摸进了一个坑道，多诺万一伸手就摸到坑道顶，坑道的支柱是新架起来的。 多诺万犹豫起来，“这里好像一条死胡同。往回走吧。”
“不，等一等，”鲍威尔说，“前边是亮光。”
“哪里有亮光，我怎么没有看见。”
“机器人的亮光呢。”鲍威尔说，“它们正朝咱们这里走来，大概是过来想挖这条死胡同。迈克，咱们再往里退退。”
“再往里退咱们就完全陷入死胡同了。”多诺万着急地说。
“可是我们会被它们发现的。”鲍威尔拔出了激光枪向坑道顶部瞄准。
“你要干什么？”多诺万惊慌地说。
“我有主意了，等这些机器人再靠近一些的时候，我就对坑顶开上一枪。这样既可以制造一次小小的塌方，又可以让塌方在我们和机器人之间形成一道阻隔，我们就不会被它们发现了。”鲍威尔胸有成竹地说。
“可是这样太冒险了吧。”多诺万想劝阻鲍威尔的计划。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在机器人距离他们还有大约15米远的时候，一束激光射线从鲍威尔的枪管射出，坑顶的石块立刻崩塌下来。鲍威尔和多诺万身子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随后他们感到一系列的震动，鲍威尔被抛到多诺万的身上。
“格雷格，你把我撞倒了，”多诺万惊叫起来。四周一片漆黑，就像在地狱的深渊。
“机器人呢，怎么看不见它们的亮光了？”鲍威尔有些惊慌地问
“咱们没有把它们砸死吧？”多诺万声音颤抖。
“咱们赶紧过去看看吧。”鲍威尔急急忙忙往坑道外走去。
“迈克尔！”
“又出了什么事？”多诺万跟着过来了。
“咱们给堵在里面了。坑顶塌方的石块已经把我们封在了死胡同里了！”
“什么？”多诺万打亮手电往塌方的地方上下左右扫了个遍，“石块将坑道全堵住了，连只耗子也没有法过去。”
“咱们赶紧把这些该死的石块挖开。”
他们花了一些时间，使了不少力气，想把堵塞坑道的大石头挪开，可是没有成功。鲍威尔又举起了激光枪想把大石头击碎，但是近距离射击，飞溅的石块会把他们砸死。明白这一点后，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迈克，”他说，“我把整个事情给搞砸了。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着出去，也不知道戴夫它们有没有被塌方埋葬。唉……”
多诺万在黑暗中傻愣愣地瞪着眼睛，他说：“伙计，你我如果出不去，咱们彻底完蛋。咱们还剩多少氧气？要不咱们呼叫一下戴夫，让它把咱们刨出去。”
“我已经想到了这点，”鲍威尔扶了扶防护头盔，“本来咱们可以很容易把戴夫叫来，把咱们刨出去。可是，咱们故意制造这个塌方，即使它没有被压垮，咱们也不好意思向它求救，何况无线电也失灵了。”
“这可真妙极了！”
两人终于在塌方处挖了一个小窟窿。多诺万凑到窟窿前往外看。
“嘿，格雷格，快来看！”他叫道。
“什么？”鲍威尔挤到窟窿前，不由大声说道，“哈哈，爆破搞得很成功。它们都还活着，这些笨头笨脑的家伙正在跳芭蕾舞呢。”
“别管它们跳什么舞，要紧的是让它们来救我们！”多诺万急迫地说。
“说吧，事已如此，只能厚着脸皮向它们求救了。”说着，鲍威尔把手电筒照向机器人，希望能引起它们的注意。”
无论鲍威尔怎么使劲儿晃手电筒，机器人依旧我行我素地在那里变换着队形。
“喂，戴夫，我们是你的上司，快过来把我们从这里弄出去！”多诺万大声叫喊。可是，直到多诺万把嗓子喊哑，戴夫和那6个机器人也没有往他们这边看。
“怎么回事？”多诺万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接着多诺万像疯子一样使劲地拿石头砸着坑道壁，希望造成一些震动来使机器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鲍威尔摇了摇多诺万的肩膀说：“行了，迈克，冷静，请冷静点！我找到办法了！”
多诺万只见鲍威尔把激光枪又从腰间拔了出来，把枪管伸进了窟窿里。“你这是要干什么？”多诺万惊异地问道。
“也许得朝它们开上一枪才能让它们清醒过来。”鲍威尔紧张地瞄准了之后，扣了三次扳机。然后他放下了枪，惶惶不安地注视着黑糊糊的远处。一个辅助机器人倒下之后，机器人舞蹈般的队形立刻散了，仿佛从魔咒中解脱出来一般，戴夫它们又恢复正常了。
鲍威尔试着叫了一声：“戴夫！”
他们立刻都听到了戴夫的回答：“上司，你们在哪儿？我的一个部下，胸膛裂开了，永远倒下了。”
“我们知道了，现在先不要管你那个部下，”这时，鲍威尔脸不红心不跳地编着理由说，“我们在进入坑道来检查你们的工作时，遇到了塌方，我们给埋住了。你带着剩余的5个弟兄来救我们。”
“遵命。我们马上到。”
鲍威尔坐下来，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说：“怎么样，伙计？我们成功了。”
多诺万含着眼泪说：“格雷格，你真厉害！好好讲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了，虽然得救是一件让人激动的事，但现在请抹干眼泪，听我分析情况。”在黑暗中鲍威尔拍了拍多诺万的肩膀。“迈克，我们这次来铱小行星来试验的是组合机器人，戴夫是主导机器人，其他6个机器人是辅助机器人，戴夫负责组织协调它们的工作。当遇到危险或者紧急情况时，戴夫必须立刻同时调动起6个机器人做出快速的反应。戴夫需要在危机来临的一瞬间指挥这6个机器人采取应对的措施。可是，这个时候，由于电路设计问题，它往往会忙中出乱，电子脑会出现紊乱。就好比一个人在压力太大的情况下会犯疯病一样，机器人也会支撑不住而“神经”错乱，不过对于机器人来说，这个“神经”是指它的电路系统。只要有任何一种能使它减轻紧张程度的因素，比如说，有人到来，都能使它恢复正常。我报销毁掉一个辅助机器人，这样一来戴夫只需要指挥另外5个，这样它的电子脑运行负荷就减轻了，它也就恢复了正常。”
“真有你的，伙计！”多诺万佩服地说。
“可是，其实我那时就该认真查看机器人设计图的电路就好了，就不用损失一个辅助机器人了！”鲍威尔惋惜地说道。
“唉，总算对公司有交代了，我们把戴夫的缺陷反馈给设计师，让他们改进设计，也算是没有白来铱小行星一趟。”多诺万停下来思索了一会儿问道：“嗳，格雷格，可是，为什么当戴夫电路超出负荷时，它和它的伙计——那些辅助机器人为什么会像跳舞一样变换队形呢？”
“那些奇怪的舞蹈吗？要知道，那些辅助性机器人是由戴夫指挥和控制的，当戴夫因‘狂乱’而手舞足蹈的时候，也许它通过正电场影响了它的属下。谁知道呢，正电场，这种神秘的类似于人类心电感应的玩意儿。”
苏珊·卡尔文博士在讲到鲍威尔和多诺万时，面无表情语气平淡。而每当她提及机器人时，语调就很亲切了。她没用多少时间就讲了斯皮迪、库狄和戴夫等的故事。听了这三个故事，我问道：“在地球上也有类似的机器人野外试验吗？”
她照例用敏锐的目光注视了我一会儿，然后说：“没有，当时在地球上政府很少允许机器人行动。”
“哦，那就太遗憾了。你们的野外试验工程师真是不简单啊。那么你们在公司设计和制造机器人的时候，难道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我问道。
卡尔文博士的眼睛发亮了，“这倒是一件动人心弦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