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她淡淡的答道。
她爱过,薛寂轩。
“姐,谢谢你对我的坦诚,我想,寂轩在天之灵,也安息了。哼,姐,或许,你不会相信,这辈子,我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我因为他而变得疯狂。在他告诉我他喜欢你的时候,我嫉妒就要疯掉,我以前有想过,也有做过,既然你夺走了我的轩,我也要多走你的一切,我想要摧毁你,我想要摧毁易旭璟,可惜,我终究自不量力……为了我的不甘心,我的嫉妒……”渐渐的,薛普雅低下头,肩膀开始抖动,她哭了。
她不断地啜泣着,眼角划过晶莹的泪痕。她哭泣的声音告诉苜蓿,她有多悲伤。
那样的悲伤,很压抑,浓到化不开。
薛普雅,真的很爱薛寂轩。
苜蓿渐渐的也低下头,搅动着咖啡。久久不语。
接着,她抬头,望向窗外。
她的瞳孔顿时放大,眼眸中有着未褪的惊喜,竟然有些白色的雪花在窗外飞舞。
今年的,第一场雪。
下雪了。
她双手合十,心里默念。
薛普雅,要幸福。
傍晚。
薛苜蓿坐在米色的沙发上,看着电视。
娱乐界的事情总是此起彼伏,一桩接着一桩。
她闭目听着电视机的内容。
那一张张因为嫉妒而争宠的脸让她生厌。包括,那个,久违女人的脸孔。
电视机里传来熟悉的男声。
“娱乐界前辈温柔小姐最近大有隐退之意,通过采访温柔小姐的经纪人朴正楠,经过他的透露,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温柔小姐最近身体状况每况日下,健康问题较突出,所以打算退出来疗养身体,以下为采访镜头……”
苜蓿一把就关掉了电视。
身体每况日下?
健康问题突出?
这么不安分的她,要退出娱乐界?
怕又是她的炒作吧。
谁知,身后传来了锅碗被打碎的声音。
狐疑的转向身后,只见应姨脸色有掩饰不住的惊慌与担忧,导致她一不小心打碎了原本握在手中的盘子。
“苜……苜蓿小姐,对不起,打扰你了,我这就理好,是我不小心,是我不小心……”说着,她慌忙蹲下身子,理着地上的碎片。
苜蓿锐利的双眸注视着应姨。
情况很不对。
为什么,应姨的口气突然这么生疏,苜蓿小姐?平常她不是叫自己苜蓿的么?
还是……她因为莫名的紧张导致语无伦次?
回想着。
应姨突然的出现在薛家。
巧克力慕斯蛋糕,温柔的最爱。
应姨对自己的好。
还有,……
“啊——”思绪被应姨传来的声音中断。
敛了敛心神,她转头,看见应姨的中指被玻璃碎片划破,划开了一道很大的口气,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滴落到洁白的瓷器上,晕开了如同玫瑰般的光泽,显得有些诡异妖娆。
苜蓿连忙拿来家里备份的医药箱,拿出消毒水和纱布替应姨包扎着。
这一切,在苜蓿眼里,很不寻常。
最后,一切一切的猜测被连贯起来,结论是……
“应姨,告诉我,你是不是温柔派来我身边的?”冷冷的语气,苜蓿的语气遥远而疏离。
应姨的手一抖,差点打翻了药瓶。
“果然。”苜蓿笃定的冷笑一声。
“是她派你来我身边监视我的么,她是怕我把她的丑事抖出去的么,呵呵,温柔大明星,人们眼里的玉女啊,如果有了我这么一个野种,她的事业会功亏一篑的吧,应姨,你真让我失望。”冷冷的起身,想要离开。
原来,童年偶然的温暖,只是因为自己存在所带来的威胁。
好可笑。
“不是的,温柔小姐派我到你身边,是想让我代她照顾你,怕你在新家受到欺负,让我来保护你的……”应姨的声音有些弱弱的,在苜蓿的耳中显得更加讽刺。
“保护?那么,因为应姨你的到来,我童年所受的苦痛有减少么?代替她照顾我?应姨,你不觉得很讽刺么,到底谁是我伟大的母亲,到底是谁有这个义务?”苜蓿冷声道。有什么,可以替代母爱?更何况,她要的,根本不是一个新家,就算之前再苦,她也是一个有亲情陪伴的孩子。
“哼,她为了所谓的事业弃我于不顾,早在我叫薛承彦为爸爸的那天,我就和她一刀两断。
温柔是谁?我姓薛,我于她何干?”曾经那个不想承认的“薛”姓,此刻竟然成为了她恨温柔的最佳理由。
讽刺!
应姨愧疚的低下了头,她的眼角瞥见苜蓿决然的背影。
她知道,温柔,是不会被苜蓿原谅的。
即使,她真的重病。
苜蓿望着远方,拳头被握的咯咯作响。
温柔,这是你抛弃我的代价。
翌日。
这是一个好天气,阳光很充足,给人温暖的感觉。冬天里,有一个这样的好天气,很难得。
T&;X娱乐公司内。
一个已到中年,但是依旧冷艳妩媚的女人坐在化妆镜面前。她画着浓妆,勾画出她绝代的风姿,但是,依旧掩饰不住脸色的苍白。
她的手中夹着一只雪茄,精致的嘴唇冷漠的吐着一个又一个得烟圈,弥漫在空中,给人一种迷离妖娆的感觉,竟让人有些看不清楚她的面容,朦胧的有些诡异。
她的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中年男人(温柔的经纪人),虽然,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痛苦的痕迹,但是,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候的他,是一个英俊的男人。
他的脸上带着担忧和焦急。
他有些大声的冲着冷艳女人说道:“温柔!我告诉你多少遍了,别抽烟了,对你的身体不好,总是不听!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么,你真是一点儿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在加速自己的灭亡吗?”说完,他立刻冲到她的面前,一把夺下夹在她修长的手指间的雪茄。
扔到地上,用脚按灭。
“身体?正楠,我的身体,永远只有我自己最清楚。如此一副破败的身躯,身体健不健康,离死亡也不过是早两天,迟两天的事情。对于我这样一个女人,我何必去爱惜身体?这是我的报应吧……”她嘲讽的笑着答道。
说着,她从雪茄盒中又抽出一根雪茄,点燃,让在完美的唇形边缘,深吸一口,站起来,把烟雾全部都吐到朴正楠的脸上。
“你——”朴正楠气愤的竟然说不出话。
突然,温柔转过身,望着镜中单薄的自己,悠悠的开口:“正楠,那年,如果你没有来找我,那该多好?”她自嘲的摇摇头,终究觉得有些无力。
“温柔,踏进这一行,终究没有了幸福,还是我对不起你。你的女儿她……”朴正楠有些歉意的开口。
温柔举起手,做了一个让朴正楠停止说下去的姿势。
“正楠,准备准备,我就要去出席我的隐退仪式了,这将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荧屏中,有些执着,是该放下了。”淡淡的抽身,往事如烟。
朴正楠拿着温柔脱下的貂皮大衣,跟在温柔的身后。
突然,化妆室门口跑进一个年轻的记者,有些稚气未脱,她手里拿着相机,不停的按着快门拍着温柔,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突如其来的闪光让温柔觉得刺目,不适的她用手挡住自己的脸颊别过脸去。
朴正楠见状立刻上前护住温柔。往外推着那个记者,说:“对不起,温柔小姐近日身体不好,这里不允许你拍照,请你出去,不然我叫保安。”
那记者嘟着嘴巴,掏出一张名片,快速的说着:“你好,这是我的名片,我是芒果杂志社的记者,我叫安琪,希望可以和……”还没有说完,她就已经被朴正楠赶了出去。
温柔自嘲的笑着:“这就是,娱乐界的悲哀。”说着,挺直了脊背,迈向了活动大厅,高傲的如同一只优雅的白天鹅。
一场虚伪的仪式接近结束。
温柔带着她高雅的气质,冷漠的离开现场,回到化妆室。
她的身后依旧跟着朴正楠,脸上带着的是歉意与担忧。
“温柔,怎么样,这个仪式,还支持的住么,不然,我先带你去医院吧,你这病拖着不住院,随时都有可能会有危险。”
温柔脱下自己的外套,挂在衣架上。
此时的温柔,额角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微的薄汗,意料之中的,都是冷汗,有些弄花了妆容。
她好看的唇角有些因为抑制而产生的发抖,不停的抽搐着。
她缓缓的瘫坐在椅子上,右手捂着自己的胃部,身体慢慢的蜷缩,她痛苦的闭上眼眸,整个人因为极度的疼痛而不停的发抖。
胃部所带来的刺激性疼痛让她无法再支持着站立。
晚期胃癌。
这四个字像是重磅炸弹一下子敲打轰炸在她的心头。
长年累月淤积的病痛,长期因为忙碌的工作逐渐转化为晚期胃癌。
额头的冷汗涔涔的往下流,在这个有些冷的冬日了,打湿了脊背,沾湿了衣裳。
此刻,悄悄躲在门外潜伏着偷听对话的安琪眼前一亮,心理暗想道:还好我有先见之明,知道温柔的退出有内幕可以挖,从开始就一直等到现在。你们不让我采访,那我也就不对你们留情了。
说着,她从包中拿出录音笔,按下键,开始窃听起来。
一旁的朴正楠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要上前帮忙更是无从下手,焦急的在一旁踱来踱去。
接着,他开口:“温柔,不如,在你还可以勉强支撑身体的时候,与你的女儿见一面吧,不然,我怕你会后悔终生。““不——不——我对不起她,我没脸见她。我是一个失败的母亲,我根本就不配!”温柔抑制着令她撕心裂肺的疼痛,她的脸色只能用惨白来形容,似乎虚弱到下一秒就会晕倒。
“温柔——你别这么倔强好吗?你心里明明是那么的想念你的女儿。今天仪式结束后,你必须住院。无论如何,我都得让你的女儿与你见上一面!尽管你当时为了事业抛弃你的女儿,但是,我相信,当她知道你得了晚期胃癌后,一定会原谅你!”朴正楠有些激动地说道。
“Shut up!我不想用我的生命来收买我的女儿!”温柔有些歇斯底里的说道。
她不想,一点儿也不想!
她的女儿比她更倔强。
突然眼前一黑,温柔竟晕倒过去。
朴正楠见状,慌乱的抱起她,拨打着急救电话。
躲在门外的安琪隐蔽的掩饰好自己的身影。按下录音笔的停止键,脸上得逞的笑意在蔓延。
这么久的等待没有白浪费。竟然挖到了独家的内幕。
温柔隐退的原因是晚期胃癌?
人们眼中的玉女竟然有一个私生女,并且被她无情的抛弃?
这无疑能够让她这个青涩的记者一步登天,这无疑是一种令她无法阻挡的诱惑。
她望着此刻远去的朴正楠与温柔,笑着喃喃道:“温柔,为了庆祝你的隐退,我一定送你一份大礼!”
此刻,她稚气未脱的脸蛋上,蔓延着令人悚然的笑意。
一辆打着刺耳长鸣的救护车疾驰在马路上。与正走在上班路上的苜蓿擦身而过。
异样的感觉,胸口剧烈的抽搐着,莫名其妙的熟悉让苜蓿狐疑的望着那辆救护车。
自己是怎么了?
敛了敛心神,继续向伊莎贝尔走去。
“曾经以为爱情会让人快乐百般柔情会让彼此分手寂寞可是爱过以后才渐渐的发觉很明显不是我想象的结果爱一旦付出就没了自我”
手机开始疯狂的叫嚣着,让人觉得心浮气躁。
“喂,苜蓿,出事了,出事了……”耳畔传来应姨担忧焦急的声音。
“应姨,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别着急。”苜蓿轻声安慰着应姨。
“温柔小姐她,她晕倒了,现在被救护车送到仁爱医院去了。”应姨的声音隐隐有了些许哭腔。
“温柔?她是谁?她晕倒了关我什么事?”苜蓿顿时冷声道,目光却不自觉的朝着救护车驶去的方向,刚刚异样的感觉?
“苜蓿,你就原谅她吧,她就快不行了……”应姨在手机那头的声音已经有些歇斯底里。
心跳似乎漏了一拍,血液有些疯狂的叫嚣着。
“等等,应姨,你说清楚些,什么叫做她快不行了。”苜蓿拿手机的右手已经有些莫名的颤抖,恐惧压抑着她沉重的胸腔。
“温柔小姐她,她患了晚期胃癌,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了,苜蓿,就当做应姨求你了,去看看她吧,不然你会后悔终生的。”
“应姨,从她抛下我的那一刻我便与她斩断任何联系,现在,她的生死,更与我无关!”
狠狠的合上手机。恐惧在不断地蔓延着,手不自觉的颤抖着,眼眶里有莫名的晶莹在打转。
不可以!
她不可以死,她还有好多的仇恨想要报,她不可以死!
抬头,她已经走到了伊莎贝尔的前面,易旭璟就在不远处,他有些焦急的跑过来,担忧的问道:“苜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璟,陪我去见一个人,快!”
“好,你先别急。我现在就去开车过来。”
不一会儿,一辆红色的跑车在马路上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
仁爱医院。
温柔经过简单的控制病情已经被转到加护病房。
她的脸色几乎比床单还要苍白,丝毫没有血色。她的右手静脉正在注射着药液。她长长的黑发披散在雪白的被单上,诡异的妖媚。
躺在病床上的修长的身体此刻似乎已经没有了生机,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