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杨慕晴眼睛里的镇定,就连司马瑞瑾也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司马瑞琪和花惹也站得笔直,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好像在为她担心着。司马秋砚站在那里看着杨慕晴,一时有些发愣。她一直以来不是错觉,杨慕晴真的不像以前了。
杨慕晴走到那丫头身边看着她,语气淡淡:“你叫。巧儿,对吗?”
“回小姐的话,奴婢是叫巧儿。”巧儿垂首一副恭敬的样子,一言一行没有任何纰漏。
“那好,巧儿,你说我诅咒张姨娘,可有凭证?”杨慕晴不疾不徐,并不因为此时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自己而急躁,小脸上一片沉静,就连一向与她作对的司马瑞琪都忍不住赞道:“这丫头片子心态真好,都这时候了还能如此镇定,你说对吧,三哥!”
“嗯。司马瑞瑾点点头,眼睛却看着杨慕晴瞬也不瞬。可别让我失望啊小丫头!
巧儿语气恭敬的回答杨慕晴道:“回三小姐的话,方才人人都看到那个布娃娃衣饰容貌跟张姨娘极为相似,一看便知。”
“那你又如何肯定这一定就是我做的布娃娃?”杨慕晴将布娃娃拿在手里反复翻看,语气透着漫不经心。
“方才小姐院子里的丫鬟已经承认了。”巧儿也一派镇定。
杨慕晴冷笑一声:“好,就算那个丫头说的是真的。今天一早我去给老祖宗请安的时候见过张姨娘一面不假,可是现在张姨娘穿的这一套衣裳却不是早上那一套,况且请安之后我也就是在宴席上才再次见到姨娘,那么之前我又如何得知张姨娘中途换了衣裳而给布娃娃做一件相似的换上?再退一万步讲,就算张姨娘有中途换衣裳的习惯而我正好知道,那请问我又如何得知张姨娘换的是一套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衣裳?”
张姨娘听了不由暗叫失算,她现在这身衣裳就是为了证明那个布娃娃确实是她而特意换的,没想到反而成了最大的把柄!
巧儿闻言也是一怔,只觉得背后隐隐有冷汗流下。但是她也就是怔了那么一瞬间,立刻就想好了言辞:“从张姨娘早上请安回来换上衣裳到宴席那段时间,三小姐若是有心想要打听,还是打听得到的,也足够三小姐给这布娃娃做一身相似的衣裳。”
杨慕晴浅笑一声,道:“巧儿真是神通,居然知道的如此清楚!不过可惜,从老祖宗那里出来之后我便去了花园里,还有幸遇到了太子,三皇子,五皇子,小爵爷和花世子,实在是没空去打听张姨娘穿的什么衣饰。”
“三小姐可以让别的丫头去做!”巧儿反应很快。她的话让周围很多人都附和点头,嗡嗡的议论声响个不住!
一向随性出名的五皇子司马瑞琪忍了半天,此刻终于忍不住了,跳出来大声道:“你们这些蠢货!凭这丫头说什么你们都相信,难道你们有什么龌龊的事情会交给一个普通的小丫头去做而不是交给自己的心腹吗?方才那个小丫头一看就是最末等的丫鬟,杨三小姐是白痴才会交给她去做这些事情!更别说去埋这个布娃娃这种最最要紧的事情了!”
虽然被五皇子骂白痴,但是众人还是不敢做声,不过细细一考虑五皇子说的话也确实在理。恰好杨慕晴此时又说:“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巧儿认定了我就是那个制作巫蛊娃娃之人,可是我想说,即便我真的做了也不会交给一个洒扫上的小丫头!初雨初雪都是我的贴身丫头,对我也更加忠诚,难道我不信任他们反而信任一个洒扫丫头?”
大户人家都有各自不能言说之事,即便做什么也都是让自己的心腹去做,而不是随便交给一个下人,如真如此,那便是自己找死!因为这其中的缘由大家都懂,因此反应过来后,看向巧儿的眼神纷纷带了怀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五皇子突然转了性,但是此刻她还是很感激他的出言相助,因此微笑着对他点头以示谢意。
司马瑞琪笑眯眯地说:“这是本皇子应该做的。”
太子见司马瑞琪替杨慕晴说话,心中不快,脸上却挂着温润的笑,对司马瑞琪道:“五皇弟,这是杨相的家事,我们不便过问。”转而又对着杨慕晴道:“晴儿,本宫相信你一定是清白的!”
杨慕晴觉的司马瑞珏简直刷新了她的底线!方才司马瑞瑾开口助她,就连一直跟她作对的司马瑞琪都知道开口相助,可他太子殿下何曾开口为她说过一句话!方才一直不作声,看到她马上就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了才开口,这样的马后炮放不放的有什么区别?有意思吗!简直让人恶心!
她没有理会太子,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我想大家都看明白了,这就是一个陷害!否则,即便我真的做了这个巫蛊娃娃,我也不会用它来镇靥诅咒自己!”说完用力一扯,将那娃娃的衣服扯掉,后背上赫然写着一个时辰八字。周围的人闻言一片惊呼。
“晴儿。司马秋砚身子一哆嗦,下意识地想去拉住杨慕晴的手安慰她,可是眼睛不经意却看到花惹正看着杨慕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疼惜,忍不住心中狠狠一疼,脚步也生生止住。
杨汝之一看,心顿时狠狠一跳。那娃娃背后的时辰,可不就是杨慕晴的生辰八字嘛!心中顿时惊惧不已,手掌也不由狠狠地哆嗦起来。
这时,杨慕晴突然往地上一跪,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父亲,女儿不知如何得罪了张姨娘,以至于姨娘一看到此娃娃就指责女儿害她,甚至连姨娘身边的大丫头都一口咬死此事是女儿做的。女儿一直以来深感姨娘的养育之恩,时时不敢相忘,可如今。女儿只求父亲查明真相,还女儿一个清白!”
她没有痛哭出声,也没有撕心裂肺的辩解,只是直挺挺地跪在那里平静的说着,仿佛说着别人的事情,可是泪水却不断地从白皙的小脸上滑落,一滴一滴,滴进泥土里,也滴进众人的心里。
众人这才想起,方才那个镇定平静侃侃而谈的,这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被人如此指责冤枉,却只能自己辩解,如今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心中的委屈这才藏不住了吧,因此心中也不觉有些心疼这个孩子。
杨汝之没有说什么,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张姨娘,可是那双眼睛透出的光芒却仿佛看透了张姨娘的心思,张姨娘只觉得冷汗流个不停,可是她不能承认自己做了什么,除非她是不想活了,因此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绝不松口,只一味的为自己喊冤:“相爷明鉴,婢妾真的没有故意陷害三小姐,只是看着那个布娃娃与臣妾相似,吓坏了这才以为那就是诅咒的婢妾啊!婢妾真的没想过要冤枉三小姐!求相爷明鉴!”
花惹看不过,在旁冷哼一声道:“你没有想过要冤枉你家三小姐,为什么那个丫鬟对着她咄咄逼人的时候,你没有出来阻止一句!你以为人人都是傻子任由你哄骗吗!”
司马秋砚定定看向花惹,拳头握了握随即松开。脸上慢慢就挂上一个轻松的笑容,她就知道,她的惹哥哥心地最善良!这么一想,心中乌云顿时散开,来到杨慕晴身边心疼地将她扶起来,紧紧握着她的手不再松开。杨慕晴知道司马秋砚担心她,向她投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张姨娘听花惹这么一说,心中害怕,浑身颤抖着瘫坐在地上,除了“婢妾是冤枉的”的一句,别的再也说不出。
这时候,巧儿突然大声怨恨道:“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就是看不惯三小姐,姨娘对她那么好,她总是对着姨娘摆出嫡女的架势,奴婢每每看着张姨娘伤心的样子,就对三小姐恨意更深一层!因此买通了晴天小筑的洒扫丫鬟演了这一出!只可惜,没有扳到你杨慕晴!”疯狂地喊完,又对张姨娘道:“姨娘,奴婢不能伺候您了!”话音未落,便突然暴起冲向了旁边的石桌,一头碰死在上面,快的众人都来不及拉住她。
“巧儿!”张姨娘大哭着爬过去,悲痛欲绝,可是心里却放松了下来。现在巧儿把所有罪责都承担下来,又死在这里,即便相爷有所怀疑也不能做什么,只能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了。
杨汝之站起来,面色平静的让人不安。他何尝不知道这次的事件必然会传出去,更知道会引起怎样的后果。可是此刻他心里都已经无暇顾及, 他的小晴儿才是如今最要紧的。他对四周的人拱手道:“诸位对不住了,本想与诸位借机好好把酒言欢,谁料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诸位见笑了!今日怕是没法招待了,下次杨某人一定再次设宴向大伙赔罪。”
众人知道这是准备闭门谢客了,也都理解地安慰几句,便纷纷离开了。院子里很快就只剩下宫里来的那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