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回到那破落的城隍庙,明月高挂半空,山中不时有几声虫鸣。
那小乞丐依靠着破落的墙角接连咳嗽不断,在这寂静的城隍中显得格外刺耳。坆坆扶着小乞丐起身,摸到他滚烫的额头,又见他模模糊糊得叫着阿爹、阿娘,非拉着她不放手。
睡梦中早已哭成了泪人儿,抱着她不撒手。仔细想想,虽然这小乞丐天生的神童,可机灵得摆脱困境,像小大人般为他人求情,却依旧是个小破孩。
坆坆无奈的端着小脸蛋,静静得瞧了他一阵;为他哼起在地府里曾有小鬼的为她唱过的童谣,风儿吹,招魂了,柳絮飘,无常来,血沟沟,断头了......,只是她越唱越不对味,瞧着阿良火急火燎得冲进庙中大哭道:“小公子!”
小乞丐被阿良一把抱在怀中,痛苦流涕,时而痛嚎几声,“公子呀,你怎么就走了!”
只见小乞丐因被捂着嘴鼻不断挣扎,阿良才反应过来,他家公子还是好好的,只是他刚刚明明听到那凄苦的歌谣,以为公子就这样走了。
小乞丐幽幽醒来,瞧着阿良,突然憋了许久的委屈一瞬间爆发,躲进阿良的怀中,一双青紫色的小手抱着他不撒手,小声说道:“阿良,你终于回来了!”
“小公子!”
阿良低头,比那孩子哭的大声,道:“小公子,是我对不起你,阿良进了府却被徐然那斯抓住,后来便昏迷过去了,几次迷糊中似乎听到你叫我,却始终醒不过来...小公子...”
明砚不急不忙得进来,瞧着她站在一旁随手抽了根稻草在手中闲悠悠得转了转,他故意捂嘴偷笑,调侃道:“瞧着,你这没头没脑的歌还是管用的。”
她半靠着旁边的窗台,见他们抱团哭了许久,烦躁得丢掉手中的东西嘀咕道:“我打小听这歌,从未觉得有甚不妥。”
他望着阿良,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确定是本人后,又抽泣着说道:“阿良,你明明说只是去将阿爹阿娘的骨灰带回来,却不见踪迹了...阿良,你怎得后来就不认识我了...阿良,我痛...阿良!”
阿良两手慌乱,不知如何是好,忙跪地磕头,不依不饶地道:“恩公...恩公...恩公,瞧瞧我家小公子吧,我知道两位定有奇法。”
见两人未曾理会,阿良就更着急了,“求求姑娘了...”只是后话还没说完,却被人按住肩膀,示意他不要说话。
城隍庙内不知何时听不到虫鸣声,四周连风动的气息都没有了。
忽而庙中被什么东西压了下来,“咚”得巨响,砸起漫天灰尘。
几人忙逃出了庙内,站在院中一瞧,一铜钟正巧砸落了城隍庙半边瓦砾。
另一边,阿良抱着他们家的小公子,双脚不敢着地,哇哇大叫道:“恩公...恩公,这里...怎么会有些怪东西。”
一双骷髅手从地上慢慢伸出来,抓住他们两人不放手,阿良只好一手托着自家小公子,一手攀着院落中的枯木往上爬。
随着一团黑气袭来,坆坆一脚踩碎在地上的手中的骷髅手,从地上捡起一白骨,道:“这家伙也不怎样。”
只见,一道鬼魅黑影闪过,眼花缭乱间最后人影落在那大钟上,撞得那钟嗡嗡得颤了几下,直接让那瓦砾的草屋断了一半。
一个清瘦银发碧眼的小鬼,后背一竹笠,因四肢尽断,腿于高脚生生相连,一手接一壮臂,一手接一毛发动物的手臂,或是缝补时线条不够谨慎,一手处掉落出线条缠在左边半个手臂。
一边发出咯咯的声音,一边又以极快的速度扑向小乞丐。
倒是阿良躲得快,却还是被那小鬼抱住了腿,阿良一手护着小乞丐,一手扒拉着泥土挥向那小鬼,见毫无作用,一边双脚踢着那小鬼,一边大声嚷嚷道:“鬼阿~”
阿良见那小鬼凑近他的脸,又发出咯咯的声音,眼睛在他面前滴滴滴得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他护着的小乞丐,忽得挣扎起身,将那小鬼从他身上生生扯了下去。
坆坆用手中匕首敲了敲旁边的石头,发出咚咚的脆响,又将一块小石头砸了过去。
毕竟主仆二人的小鬼受了惊扰,朝着她而去,窜着一身鬼魅身影,瞬间出现在坆坆的身边。她没想到这小鬼之快速,一手撑着地翻了个跟头,绕过那小鬼的攻击,如一只小猴子般四处躲避,幸而她躲得巧妙,才没伤着。
倒是一边的阿良虽吓傻,却在反应过来时慌忙抱着自家公子躲在明砚身后,瞧着那小鬼狠厉,招招致命,担心十足得望着那方道:“公子,若不然你出手帮帮...”
明砚斜靠在树下,淡淡不语,悠闲得作壁上观,好似无事,笑道:“她能活到现在也不至于这点本事。”又顺手一指,将一盘茴香豆放在他们面前,示意他们老实呆着就行。
“对对对...左边...右边...出脚...”明砚瞧得起劲,又在旁边打趣,瞧着那鬼煞龇牙咧嘴发狠得朝她吐着浊气,因为躲得狼狈,在地上滚了满身的灰尘。
得了空隙,她一手将匕首插向地,手指轻抹刀刃处,一滴血顺着匕首而去,道:“招魂!”
招魂需要以她的血为媒,招来得小鬼需得听其号令,作为代价便是她的一滴血,只是在地府时黑白无常从不允许他使用这招,说怕她毁了地府的秩序。
以她为中心处,一道画出的环形矩阵而起,一里之内万鬼朝盛,如被吸引了般向她齐齐汇聚而来,一股煞气如云滚来,随之而来的鬼哭狼嚎之声惊起了林间飞鸟,那小鬼感受到了异样,惊恐得朝着四周望了望,又瞧着她换慌乱地退后了几步。
城隍庙地下忽得晃动了一下,院落中盘根错节的树枝拔根而起,一巨型坑从院落中塌陷。
等了一会儿,只见一只小手从坑中慢慢伸出来,又双手并用得爬了起来,身高一尺,双耳尖而小,挺着与娇小身材不符的小肚腩,全身铭文交缠,胸口挂着一贴牌,随着它一动就叮叮当当的。
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招魂,却没想却是个如此温顺的小家伙。
倒是那小鬼见此,立马想逃,一串铁链缠上他双脚,想要挣脱却发现被禁锢在一处动弹不得,嘶吼声中透露着恐惧。
小鬼穿着个小布衣,肥嘟嘟的小白肉光是看着都是软绵绵的,倒是一身泥土,看着也是狼狈的很。
只是小家伙眼中蓝光泛起,呆萌萌地靠近那小鬼,瞬间就被压制着匍匐在地,小家伙嘴里时不时得念叨着:“饿、饿、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