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男子随意指了指竹匾,等她往上一瞧,明晃晃写着“明竹居”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刚劲有力却尽显潇洒之意。
宁坆坆不自然的挪了挪屁股,随之一想:难道还怕了他。又结结实实的坐了下来:“这地我今日是坐定了。”
男子淡淡一笑,一手扶头躺坐在铺满白裘狐的木椅上,从左侧旁的小火炉上又取出一壶酒,道:“那好,小丫头不如与我同饮一杯!”
说着,便示意她碰杯。
她呆愣了片刻,那轻柔的浅笑让她放下了戒备,今日接连不断的事情让她早已疲惫不堪,此刻屋内暖意十足,轻嗅便闻到一股果酒香,屋旁的梅花香随风拂面,让她如同魔怔般应了下来。
心道:人人都传这堕落仙人惹不得,黑无常说他是个混世魔王,苍霄说他是仙界的公敌,只是今日一见,分明是温润如玉的贵人,瞧着旁边的梅花与他一身白衣交织,不知是花美还是人美。
待他修长的手指伸出时,她鬼使神差的也伸出了手,只听得“叮”的清脆声,让她回过神,慌忙的低下头来。
不一会儿,就见漫天下起鹅毛大雪,将院中层层覆盖,连带着旁边的梅花枝也压弯了腰。
“这结界中便是如此,呆久了,你便知一日四季之景。”男子见她疑惑,解释道。随手一勾便将屋内的大衣给她盖上。
宁坆坆被忽然砸来的衣服盖住了全身,伸着小脑袋朝他探了探,又双手紧了紧衣服,将小身体整个缩在了一团,道:“你倒是和他们说的混世魔王...有些不同?”
男子缓声道:“嗯...”
轻嗯一声,似是带着长长的叹气,她抬头看着他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等了良久却见没了后续,便问道:“你为何被困在此处。”
“为何...”男子将温好的酒在手中轻轻晃了晃,缓缓倒入酒杯,一片梅花瓣落入泛起点点波纹,却也不甚在意,慢酌一口酒后,轻轻柔柔道出两字:“修魔!”
宁坆坆一愣,他还真是不拐弯抹角。
“那些老头看我不顺眼,请了三千仙兵围我这两重山,毁尽满山草木,连带着阿然也未曾放过...”他似想到了什么,轻蔑的笑了出声,却尽显他这一身清雅温柔,朝着她邪魅一笑,如饭后闲聊问道:“你猜我后来做了什么?”
她缩了缩小脖子,摇头。
“我将他们屠尽,好养我这些花草。”一杯温酒被泼洒而出,所染之地的雪慢慢融化,好似预示着他的心情,“不过那些老不羞的倒是逃的快...还请了青峰那老头来...”
他说得毫不在意,似在回味过往,却又不愿多说,随着竹椅摇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回道:“那你这也算是被逼无奈!”
男子忽而放声明朗地笑道:“你怎知就是被逼无奈?若我就想要夷平仙界呢!”
宁坆坆毫不遮掩的说道:“但你却被镇压在此地。”
男子起身攀着屋檐处探进头的梅花枝,轻轻用力将其折断,他长身而立,孑然一身与这满院雪融为一体。
“小丫头,你名唤什么?”他转头轻声问道。
“宁沚,小名坆坆!”想起今日众鬼才为她的名字,没想到立马便有了用处。
他微微转身,将那支梅花递给她,说道:“我原名为明砚,字明竹,若随他们唤我邪仙也可。”
坆坆不知为何给她那支梅花,却依旧收了下来,随意别在腰间,说道:“那我唤你明砚可好。”
明砚虽不答,似不在意,转了话题问道:“你为何会落入这结界中?”
坆坆与这堕落仙人接触,顿然觉得应当是个好人,将今日之事一一告诉了他,说道那苾刍灵草时,她顿了顿还是问道:“老黑说,若要离开这地方需得那苾刍灵草,所以我必须需要它。”
明砚轻点头,却也没多说,丢下一句“辰时到崖边来。”,随即消失在原地。
她在屋内来回转了一番,发现屋内简简单单一张席榻,一张桃木色的矮桌椅,桌上点有一支檀香,香气缭绕,简简单单再无多的,倒是右侧挂有一幅恶鬼乘风而来静静地向下看着,下有黎明百姓葬身于火海中,如人间炼狱的百鬼图,倒是与这屋内显得格格不入却也多了些风趣。
想到自己屋内堆满的小东西,屋内四周挂满的是小鬼们送她的礼物,连林雾树的根做成的小玩意儿都挂满了一角,她嘀咕道:“这神仙也当真清风道骨。”
虽然外面寒风飘雪,而这屋内却如同烧着小暖炉,随后便四仰八叉的倒在了那席榻上,酣睡起来,又忍不住打起呼噜来。
倒是在屋外冻了一夜的苍霄,尽显凄惨。他在那院里绕了几个圈,都未能进入屋内,分明看见两人饮酒谈笑,却跨不进去,只得躲在小山的缝中过了一夜。
翌日,宁坆坆被一阵地动山摇的震动惊醒,乍得做起,瞧了屋外才发现昨日寒冬,今日已是春日;她顺着响声而去,毫无顾忌踩着被雨水浸过的青草,倒湿了她半身的裙襦。
才出院子,一柄狼牙棒直接击落,斜斜擦过她的身旁,将她刚带过的院子毁了一半。
只见黑无常狼狈的一手撑地,一手扶胸,道:“不知小友何人?还请行个方便!”
黑无常因被那翠鸟攻击掉入那碎石阵中,碎石阵中多为荒地,等他找到方向时早已天色大亮,出来后才发现已落入了这结界中。
想起坆坆也在此处,便四处寻找。他每飞行一里便变幻一处景致,忽得见此处有一房屋,正诧异于此处,还未走近便被一身白衣的明砚用一小石将他击落。
“说笑了,原以为又多了只老鼠乱窜,原来是地下那位的左膀右臂!”虽说得无痛无痒,却着实有点扎心。
一手拿着黑无常从身上掉出的一块令牌瞧了瞧,作势恭谨的将那令牌递上去,却似乎想到了什么收回了停在了半空手,道:“我平身最不喜欢有人亏欠了,别人也不行!若不然先拿这抵押。”
还未等黑无常反应便被他收入了怀中,又朝着那处被破坏的院落看了看示意就当是赔偿。
黑无常忙道:“不可!”
这是地府进出的令牌,若失了它,他这地府差事恐怕也没了,更别说阎王爷要如何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