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远一声怒吼,吓得假符一龙连连后腿。女弟子恨水却心沉着冷静,她见程思远手无兵刃,抢先出招奔他而去。陈茜一剑接过,厮杀了起来,剑剑逼命。
假符一龙这才镇定过来,挺了枪来战程思远,被他铁链一甩,劈脸抽下了门牙。众人见状发一声喊,都去围攻符一龙,却把狭窄的狱道占了,令程思远没有了发威处。这一边陈茜和恨水久战不下,那一边假符一龙抵住了众人围攻。程思远却被隔在一处兀自着急。众人败下阵来,陈程思远赶忙夺了青铜剑在手,奔杀恨水。假符一龙见恨水落败,挺枪接上,又被程思远一链甩倒,又一链将来时,恨水一把拉开他救了,那链子劈在墙体上,裂开了花岗石,若不是在地下,这墙也要塌了。
程思远怒火中烧,手起一剑直劈恨水,被她侧剑一档,青铜剑碎做两段。
程思远怒道:“这如何又退回青铜时代了?”乃又夺过一剑猛刺连削。原来青铜为剑锋利而易碎,触碰铁剑时容易折断,故而青铜长剑只在有秦一朝大行其道,然要做三尺以上长剑,需以低锡铜做脊,高锡铜做剑刃,如此可保锋利与韧性。然则青铜再利,终究不及折叠钢铁,秦剑为增加强度,将剑做成八面菱形,而汉剑以钢为之,只需四面。
虽20世纪出土的越王剑可削铁如泥,那便是削的不锈钢。若那越王剑削汉剑,亦或大马士革刀,如泥者越王剑耳。
虽精心制作的青铜剑尤且不如刚剑,极乐庄一时应急所备青铜剑岂能抵得过钢剑?
程思远一时不备,以剑相劈故而剑断。但他终究是剑术大师,一旦明了情况,便可转劈为削,青铜剑在其手上不减钢剑之威。
恨水和假师父连连败退,直逼得要上地上层。两人正欲退却,只听砰一声响,一楼有人扣住了地下室通道。
无奈,两人翻复向前,假符一龙正欲厮杀,被恨水抱住了腿。原来这妮子最晓事,今日之势,恐怕宜当求饶。
程思远制住假符一龙道:“符一龙乃千古其人,你们安敢冒之?”
恨水道:“家师阖然长逝,我等不欲帝国察觉,贸然顶替。”
程思远喜出望外,“你们说,这符一龙已经死了?”
“正是。”恨水道,“死于火枪。我师父终极是枪神,非火枪不取其性命。”
程思远道:“想必这老头不知火枪厉害,换作我不会死于火枪。”
恨水道:“如今他们扣上地道之门,想必上面极乐庄的人死绝了,帝国欲瓮中捉鳖,如何是好?”
程思远道:“你又忧心什么?我等才当忧心。”
恨水道:“岂不闻丢车保帅,地道既封,只恐官府注入水来,淹杀你我。”
程思远转忧。陈茜道:“何青等在外,不知如何运作,或有转机。”
众人化敌为友,乃复入囚室歇息。
程思远笑道:“只为我一人,尔等尽来,可见赤诚。只恨回天乏力。”
陈茜道:“何青最有办法,他在上边必然相救。”
大胡子道:“卫兵已然控局,只恐何青被人捉去了。”
恨水一耳光扇向大胡子,道:“天不亡我,你却自怨自艾,若他们真放下水来,我可保护众人。”
众人问:“你如何为之?”
恨水乃脱下上衣,众皆回避,却见她满身鱼鳞,并不露体。
陈茜惊讶道:“姐姐是鱼人?”
恨水道:“不错。我便是鱼人。自幼水里来去,吸进一口水能吐出三口气来。若他们放下水来淹没这里,我便传气给给位。”
程思远道:“无稽之谈,凭你怎么救得了我们十几人。再说这里没有吃食,空喘气相救最终岂不饿死?”
众人转忧,议论起如何挖地道逃生来。这牢室又深,周伟又多石,哪里便挖得去。
“想不到我一人被擒,连累诸位相救,只怕今日都要死在这里。”程思远感叹。
“师父,事情或有转机,方才去为你取剑的两人,一人是水泊超的兄弟,为人最为机警,一人是符一龙的弟子,如今他同门二人困在地下,必然出力相救。”陈茜安慰程思远道。
“这老头唤作左千秋,总算有些手段,但毕竟不够看。堡上有着数千守卫,真要厮杀时连我也不见得能出去,哪里指望得上他?”
陈茜道:“还有一人,论武功远在徒儿之上,也来堡内了,必然救得我等。”
“哦。”程思远将信将疑,“虽是为师,也不敢说远高于现在的你,竟然还有人武功远在你之上,不知是何人?使得是什么兵器?若和你我一般使用刀剑,只怕终究难以一当百。刀剑凭得只是轻捷便利,如今这里的守卫满身披甲,不是刀剑能胜的。”
陈茜信心满满道:“此人惯使得却是一条战棍,足足三百斤重,只要躲得对方弓箭手,再多铁甲守卫他也不怕。”
众人听闻有人舞得动三百斤棍子,个个面面相觑,程思远也十分好奇究竟是何人。
陈茜笑道:“师父平日也是个精细人,如今我描得这般细了,你如何还猜不到,这人便是师父的亲生儿子,红枫国御史部落的第一勇士严钊。”
程思远又惊又喜道:“竟然是我钊儿,不,我钊儿自幼不喜武功,如何使得动三百斤战棍?”
陈茜道:“我亲眼所见难道有假?师父你生得好儿子,这严钊单凭一条战棍千军万马中无往不利,曾杀败一百多锦衣卫高手,只怕不减师父之威。”
此话一出,连程思远在内众人听了无不震惊。大胡子美髯公问到:“既有这等人,商议营救时如何不来见,偏偏躲在要紧关头才来出力?需知我们救的是他老子。”
地下囚室里陈茜自与众人诉说严钊何等英勇,连那符一龙的弟弟和徒儿也寄希望给了严钊。如今形势颇明,上柏帝国为尽快对付众人必然放下水来,又岂会吝惜友军性命。
却说黑铁堡地上,锦衣卫老汉左千秋正带着何青去取剑。堡内狱卒已被囚徒和诸劫狱好汉杀散,铁甲卫兵却堵住了黑铁堡的诸个出口以及地道入口。何青心中盘算道:“恐怕剑圣赢了符一龙,终究难以杀出重围,不知严钊兄弟现在何处。”
左千秋心中只想拖延时间,不敢在地道口与何青翻脸,怕得是地下剑圣等人听见了便要提前发难。他领着何青往黑铁堡楼上便走,一早到了众好汉控制的区域。此刻南城双侠被等已被压制在了黑铁堡二层以上,正愁不能下地道与众人汇合,他们见何青来了,赶忙上来询问。
何青道:“如今程思远大侠欲与符一龙再决雌雄,我等去取他惯用的兵刃。”
秦婉儿道:“也只能靠师父杀出来,我们几十人面对铁桶般的卫兵全然使不上力气。”
左千秋见卫兵占了上峰,心中大喜,找了机会甩下何青自往一层去了。何青发觉后急令南城双侠捉拿,却被楼下的长枪抵了回来,若非众好汉持盾抵住,险些丢了双侠性命。
左千秋乐呵呵地回到地道口,却见地道门已然关了,一块千斤余的重铁正压在地道门上。左老汉大惊道:“我师父等人还在地道中,如何关上了门?”
“怕什么?等符老爷子收拾了众人,我自放他上来。”一个声音应和道,说话的却是左千秋上司锦衣卫指挥凛冬。
“长官,你如何到此了?”左千秋问道。
“老前辈,奉太上皇圣旨,我等前来捉拿逆贼。”
“这门是你封上的?”
“不错,诚恐程思远逃了。”
“既然你们到了这里,何不杀下地道去,非要守住地道门?”
“地下狱道下狭窄,启容大军厮杀,我等只在此等候尊师擒得贼人再为他开门。”
左千秋叫苦不迭,他心知这门一关上底下程思远等必然发难,恨水功夫虽高也只敌得过陈茜一人,假符一龙师叔又哪里是程思远对手,何况地下还有其他八九个江湖好手。
凛冬伏在地道门上听了半晌,道:“料想符一龙也该解决他们了,怎么迟迟不见他来扣门?”
左千秋道:“你且放我进去,我去看看结果如何。”
“不必看了。”凛冬道,“想必符一龙大侠不慎失手了,若他取胜早该前来叫门了。”
“却是苦了我师父和小师妹也!”左千秋叹道。
“老前辈,你既然身为上柏帝国老将,理当为国尽职,切不可念师徒情分因私废公。我且问你,以你之见,这地下的符一龙是真的符一龙,还是他胞弟假扮的?”
左千秋心中细思:“我师父着胞弟假扮自己,无非是怕皇帝过河拆桥,故而行这真真假假的计较,令朝廷不敢贸然出手,如今若说他真人在地下,只怕朝廷狠下心来,将我师父的胞弟并程思远一起害了。如承认符一龙是假,朝廷怕他真人报复起来,总还能留他胞弟并徒儿一线生机。”如此一想,左千秋道:“我也方才发现,地下那人并非是我师父,如今他们困在地下,只怕不是程思远对手。”
“岂有此理。”凛冬怒道,“这老家伙几次三番戏弄朝廷,合当该死。莫以为他擒程思远有功就可如此放肆。”
他这边正喝骂,只见一名锦衣卫士兵前来向他请令:“长官,西郊河已经连好管道,不知可否放水。”
凛冬只好道:“不知地下死活如何,不可擅自放水。”
士兵得令正欲去,凛冬叫住问道:“可有上柏守军消息?蒙面武士现在何处?”
士兵道:“上柏守军迟迟未来,不知为何。蒙面武士单枪匹马正攻打城墙,他先打了西门被长矛刺退,又转到东门打,城中卫兵正疲于奔命。稍有不慎,只怕被他杀进堡来。”
士兵说完,便退去了。左千秋在一旁听得心惊不已。纵他活了七八十年,也没听说有单枪匹马攻打驻军堡垒的道理,这蒙面武士究竟是何人,竟然这般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