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共行进了1个时辰,才看到队列的尾巴。排在最后面的是成车的粮草。陈茜当下估算出共有5到6万人。
落队的散兵还在陆续的赶来。陈茜叫住了一个,问他出什么事了。
“你们还不知道啊!3天前红枫国传来消息。国王被叛军杀死了。我们正赶去平叛呢!”
“什么,爹……”陈茜伏在马背上哭了起来。
何青看了心生怜悯,道:“公主,请节哀,我何青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也愿意助你平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何青记得公主救过自己,还照顾了自己四天,自然要为她出力,却忽略了这是一场土著和南族的战争。
“宫里有人逃出来吗?”陈茜再问。
士兵这才意识到对方是红枫国公主殿下,当下恭敬起来,“只有一个宫女来报,说是半夜起的事,王室成员估计不易逃脱。小人知道的也就这些,公主殿下多保重吧。”那士兵说完,又赶起路来。
通往红枫国的路上陆陆续续来了不少难民,都是南来族的,多数人陈茜认得,打听之下,才知道事情始末。
那一晚,国相调王国军队来拿何青,却受到了一个土著壮汉阻挠。官军头目抓人不着,便下令捉拿壮汉,不料酒肆里众人都暴动起来和官军互殴。原来这酒肆里在座的基本上全是御史部落的人,这些人见国相通过军队来拿人,已是十分不快。闹将起来后,御史部落军闻讯赶来,以御史台名义,要捉拿在场王国军队。军队以不受行政节制为由拘捕。御史台部落则称军队捉拿任何人犯需经过刑部批准,他们这是违规。军队以受命国相为由反驳。御史部落又称国相是只是协调者,他的权力来自各部,而非各部权力来自国相。军队又以命令来自帝国高层为由反驳。
“帝国逮捕令必须由刑部和我御史台来执行。你们军队必须得到授权。”御史部落有人说。
“王国军队兼管首都治安,我们抓人后会转交刑部。”
“你们抓御史台的人给刑部?为什么不介绍猫给耗子当伴娘。”御史部落军响起一阵嘲笑声。显然,御史台功能之一是监视刑部,现在军队要抓御史台的人给刑部,功能上确实有点混乱了。
红枫土著人也忒耿直,既然这件事说不清楚究竟谁有理,那就各退一步,事后商量,再制定下规矩也就结了。但双方偏偏要把事情闹僵,闹大。王国联军的主要军官都是兵部部落人,这完全是理所当然的。在联军和御史军对峙中,两个部落回忆起了内战时期的矛盾,对峙很快变成了严重的武装冲突。
兵部尚书和御史大夫连夜赶到时,冲突已造成七八十人伤亡。
“国相调军,已经习惯于不打招呼了。”兵部尚书道。
“哼,我御史台现在才是被架空,管民有刑部,管官管不着。”
“我说御史大人,我们权力都被南族一步步夺回去了,怎么反而自相残杀起来。”
“南族控制教化,终是有私心的,只怕长此下去,我们又要受人欺负了…”
御史台和兵部在朝议上提出了一个酝酿已久的议案。“废掉现任国相,把国相交还给土著人。”议事堂炸开了锅。经过良久的争论,各部门最终表示支持这项议案。
原来国相越过部门,直接下达政令的做法由来已久,在各个衙门都非常普遍。起初,各部落默许或则授权他这样做,为的只是简政和更好的协调,但大家心里都有一条底线,防止自己被架空。在红枫国,国相只是一个协调人,他的权力只要来源于部落。然而问题在于,他还有一个权力来源,那就是远在天边的朝廷。作为一个贵族,国相成了帝国的传令员。朝廷下达政令,自然不需要考虑封国的组织原则,即使是一个平民百姓,手持圣旨就可以大摇大摆走入各封国的王宫,喝令国王接旨,何况手持圣旨的国相。一旦有中央政令传来,国相便可以不同任何部门商量,肆无忌惮的调动国内力量,大家对此也毫无办法。蹊跷的是,国相向中央请示的频率变得越来越高。
程思远当初并没有设置部落弹劾国相的程序。尽管各部门一致同意废相,但国相依旧坐在那里指手画脚,似乎刚刚只是发生了一场政见不同的争吵,唯一的区别在于,现在各部门已经不需要他的协调了。
红枫国的首都没有外城墙,中央有一座城堡就是王宫。国王卫队负责城堡及周围的安保、治安工作。国相来到城堡,向国王借调了一支王家卫队,理由是土著人可能正在谋划造反。
国相一面差人往秋山国搬求援兵,一面带兵围向议事堂。但他来晚一步,官员们已经散会离场了。他这才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除非秋山国的援军赶到,而在此之前他最好带着人马回防王宫。
他派出去求援的人马是相府的贵族子弟,但不是军人。这些人听说土著要造反,首先做的不是前去求援,而是赶去通知家人离开。于是消息不胫而走,等他们准备前往秋山国求援时,王国联军已经在界河边等待了。
是夜,王国联军和部落军队团团围住了王宫城堡。他们的要求是国王必须解散卫队,王室必须作为人质好让他们与帝国谈判,因为一旦消息传到国外,迟早会引来帝国的干涉军。
国王自然不会答应解散卫队,他要誓死保卫城堡。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土著要造反,他打算亲身下城和土著谈判。就在国王走入叛军阵列时,城堡上忽得一阵排弩射下。叛军头领约制不住冲动的士兵。国王即刻身首异处。
干涉军在界河的东岸已然排开。陈茜和何青焦急地在大军阵后张望,若不是陆续奔来的难民与她相认,险些被当做间谍。
两人正盘算着如何过河潜入国内,忽然见到秋山士兵纷纷闪在军帐后,岸边士卒列起了盾墙。在看天上时,密密麻麻一片“飞蝗”。何青一把抱住了陈茜躺在了马匹后面。不移时,呼啸声至,箭支如冰雹般插向地面。两人躲过了一劫,再看马匹时,全射成了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