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宫苑大道上,惯常大臣及家眷未经允许是不得走宣武门而入,仅能从旁侧门进,今日却不同,一辆印有定国侯府徽记的威严马车行进正门通过,直到穿过吊桥二道有宫人等候处方停,林悠舞由桃子轻扶步下马车,随着前方领路的宫人缓缓前行,边走边淡淡望着前方的建筑群,
宫内廷按菱纱信中图示,加上她前世微弱的记忆,未有大变化,仍是中心三座庄严磅礴的宫殿引领着东西各六宫,御花园及各处独特景致的观景园紧邻,高耸的五座塔楼以中点展开分列四个方向,对照着五行卦阵,借着护城河环绕,遇大危时启动装置可调动下放或升起四周吊桥守护。可又有何用,前人智慧后人不珍惜,遇上昏庸之辈,金陵州百年基业不照样完蛋,她内心冷冷嘲讽着,搭上软轿通过漫长的甬道抵达一座宫殿前,便听见身侧的小黄人挥动拂尘喊着,
“停轿”待停稳见其扶着丫鬟步出,对方小心翼翼上前拱手朝她施礼,
“请姑娘移步,入殿慈宁宫”按规矩轻点头,示意桃子递个礼仪,便随其步着台阶而上。
慈宁宫内,
一片言笑晏晏,今日太后特意招来娘家人叙旧,又唤来许久未出的皇后作陪,旦见皇后窦玉琳侍候着即是婆婆又是姑母的人,亲自为其摆上喜爱的茶点,又低声吩咐宫人煽动凉扇,入秋后余热尚有,闷的人郁郁的。常年深居宫苑不见光,显得她脸色不健康的蜡白,消瘦的身形愈发不堪一击,满脸愁容不得展开,要不外面怎会有笑言,说皇四子同她当是母子,整日都是宫里没给吃饱饭的模样。
皇太后窦静娥同家里人聊了会,转头就见到其颓败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最不耐烦见到自己选的人要死不活,再次为当年的眼瞎而懊悔,但凡有得选,她靖德侯府的嫡女何至于如此,
“宫里是欠你钱还是没给你足够的尊重,亦是哀家这里招待不周,鬼样子给谁看,再瞧瞧你的妆容,难怪陛下去都不去你的坤宁宫,任由那些小妖精可劲欺负你儿子,你真是好的很呐”,日日怨妇样,明明刚过四十,容颜保养的竟不如她个老婆子,眼角的细纹都能夹死苍蝇,手上的蔻丹亦不知道换换,上次宫宴就这副,宫装颜色不是深色就是白色,咒谁啊,越想越气指着人就呵斥起来,丝毫未顾及对方脸面,
早已习惯姑母的嫌弃,左侧安坐的女子亦不做任何反抗只低头听着训,油盐不进气的对方差点仰倒。
“你.....哀家当初为什么选你啊”捂着胸口,老态略显的脸都因喘息不顺而变紫,
见状,旁侧随侍嬷嬷赶忙上前顺气替她舒缓,无奈的望着对面无任何反应的女子,下手靖德侯府的女眷们正襟危坐,当不知家族的骄傲何时变成了这副样子。一时间宫内喜悦氛围变的诡异安静,而话题中的人焦虑揉搓着衣物,内心也轻叹口气,这日子何时才到头啊。
就在尴尬万分之际,门外的小黄人通报声响起,
“永州道药王谷林氏阿九觐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林悠舞见桃子硬生生被拦下,小黄人皮笑肉不笑的,心下了然,朝对方使个眼色,淡定的跟着宫人迈入内殿,随着由远而近人影尽现,原有的紧张竟慢慢褪去,也是,有何可怕的,无外乎同前次样找个由头折辱一番,她们的目的只是想让那人丢脸面。
“民女药王谷林氏阿九恭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走到近处,以金陵标准宫礼朝上座叩拜施礼,优雅得体的动作和姿势,倒让想纠错的人找不到理由,
“噢,你就是住在定国侯府的那位娇客啊,起吧”缓过气的人抬手挥挥,
“竹息,给她看座”审视的将目光从上到下扫视,吩咐贴身宫人招呼其入座,打量半会,太后当觉得倒不是宫里那些妖娆货,可着实也普通了些,身侧的皇后始终表情未变,淡淡瞄一眼就继续神游天外。
而靖德侯府的女眷则纷纷好奇的大胆打量着,能让名满金陵州的战神求娶之人有何魅力。
被人围观的林悠舞倒无所谓的端坐着,等着接招。入殿前偷服粒药丸以防万一,宫里女人的可怕菱纱可是描述的很清晰呐,果不其然看半天,有些人当坐不住,瞧着家世模样一般的人,就发话刁难,
“呦,太后娘娘,臣妇想着能让定国侯相中的女子,不说倾城之貌亦是有大家风范,名门世家出身,可见这位姑娘,啧啧,容貌普通不说,药王谷不就是医女嘛,配那位有些委屈耶”现今靖德侯府二房掌事夫人愤愤不满,冷瞥眼对面的女子,眼中难免失落,以为会是到位天仙,好让金陵一众贵女甘愿落败的那种,没想到如此平平无奇,当为她娘家侄女不平。
话说这位娘家的侄女就是四美之一,诚意伯府嫡女陈舒雅,梨花带雨娇艳若滴的大美人,才学造诣颇高,尤以一手好字同某人的字一道并称金陵“书法二家”。
被点名的某人兀自心中发个大白眼,就知道会成为公敌,本来该是女主的活路,可倒好,全聚焦她这里,
“可不是,也当不知这位姑娘有何过人之处,不妨交流交流,好让臣女学知一二”一道狠厉的眼光投来,端坐对面的靖德侯府嫡女窦梦瑶,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魅的眼平时扣人心弦,当下却恨恨的瞪着她,樱桃小嘴吐出的话讽刺连连,
某人无奈,她的过人之处就是胡说八道,学不学嘛。随后,又有些无痛无痒的冷嘲热讽接连不断,内容左右不过她配不上,头有些微疼,被吵的。过了约三盏茶才渐歇,旦见嘴都说干的众人可劲的喝水,宫人们忙不迭替换着,而吐槽半会的人,一直保持沉默着,丝毫不为所动,以不变应万变。
先开始,上座的太后还兴致勃勃吃着瓜果看着戏,本以为等不了多久,上不得台面的女子就会羞恼哭闹,再借机惩罚,让那人找不到话说,却没想到亦是个死皮的,气的护甲又咔擦捏断几根。
听到旁侧微弱的响动,呆滞的皇后终是正眼望看神态自若的女子,倒是个心理素质不错的,定国侯那孩子有眼光。
砰的一声,布满阴云的老太太冷冷搁下茶盏,众女眷立即禁声,她抬起护甲点点,亲自下场,
“林氏阿九,哀家觉得她们的话不无道理,定国侯乃金陵州护国神将,公主都堪堪,而你识相就该远离,莫要把自己太当个东西”,出口的话不客气的很,足以见被气的不清,不屑加威胁的要女子自认现实,
不过被唤道名的人,轻拍坐的有点僵硬的腿,不急不慢起身施礼回应,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她打退堂鼓,小伎俩没点新意。
”回禀太后娘娘,民女其实也深感惶恐,要不您请侯爷来,把诸位的肺腑之言说给他听,劝劝他误入火坑”,眼眸横扫一圈,仿若如释重负,好像她也为此苦恼许久,话落,女眷们均有点懵圈,
“民女呢,给诸位吃颗定心丸,但凡侯爷同意让我走人,立马从哪来回哪去”兔子急都要咬一口,何况她可不是真的兔子,呵呵,算算时间,尹洵之你还不来,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