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重扭头看去,看到一人,一袭白衣,显然是雪山派的打扮。修行之人,年岁难辨,自从面容而言,那人约莫二十出头,面容清秀。
秦重看了那人,只是方才席间他一颗心思全部放在月灵心身上,并没有太注意旁人,思索片刻,却是不记得那人姓名。秦重闻言,连忙起身,作揖道:“兄台大驾光临,未曾迎接,失礼失礼。”
谁料那人哈哈一笑,道:“无碍,得饮佳酿,便不失礼。”
秦重一乐,这人倒是有趣,长得眉清目秀的,看起来像个谦谦君子,不曾想却是这般的不谦让。当即好好一笑,“大雪纷飞,临炉饮酒,最是乐事。兄台亲近。”
“如此,那就先谢过秦兄了。”那人朗声一笑,抬腿就进了门。到了近前,他也是丝毫不谦让,直接在秦重边上做好,拿起肉就吃,拿起酒就喝。
这肉虽然不见得烤得有多少,但是这酒可是御酒,绝对的上品。那人一口气连饮三碗,一抹嘴角,哈哈一笑,道:“果真是好酒。”
李鬼见到这人,也是暗暗吃惊,这时叫道:“兀那汉子,你是什么人?”
那人扭头一看两人,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昨日在席间,虽有介绍,不过一个是颟顸之人,一个却是至情之人,却是不知道我的姓名了。在下姓白,单名一个甫。幸会幸会。”
秦重听他这么说,脸上微微一红,看样子,自己昨日的那副样子都叫别人看在眼里了,当下一拱手,道:“幸会幸会。”
李鬼哈哈一笑,道:“原来你叫白甫,你喜欢喝酒,我也喜欢,咱们干一个。”他是一个粗人,未必明白白甫在揶揄他,再加上他本就粗枝大叶,更是丝毫没有在意。见到对方这个样子,就知道是个酒鬼,这倒是正合他意,已经聚齐碗来。
白甫也是极为豪爽之人,哈哈一笑,“好,好。”说完,就喝一碗酒。放下酒碗,道:“如此大碗喝酒,最是痛快。”
李鬼嚷道:“没错,拿个小杯子喝酒,有什么意思?昨日那大当家的设宴,大伙儿文绉绉的,一杯一杯的喝来喝去,都快急死我老黑了。”
“极是,极是。”白甫哈哈一笑,道:“兄台所言极是。眼下我们六大派会盟一事,那是开天第一来头一次,何等大事。如此盛事,自当开怀畅饮,方能尽兴。只可惜,酒宴之上,礼数所拘,不得痛饮佳酿,实为憾事。”
秦重闻言,微微一愣,心想不就是喝酒么,怎么还同礼数扯上干系了?不过,他也是觉得,大碗喝酒远比小杯喝酒来得畅快。只是素心宫名门正派,宴客之时,自然要估计礼数,照顾风雅,岂能像是在黑风山的时候,学那土匪作风,大块吃肉,大可喝酒?
秦重又看着这白甫的举止,嘴角已有油腻或者酒渍,伸袖便擦。就着一回儿的功夫,胜雪白衣之上,早已多出来异样颜色。回想起他方才非议礼数,颇有狷介之状,心中却又暗暗奇怪,这雪山派众人,看起来斯文娴雅,不曾想竟有这么一个异类?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
白甫哈哈一笑,又道:“方才我在房中枯坐,忽然问道酒香罪人,是以不请自来。两人也是擅饮之人,咱们不如开怀畅饮,以补昨日之不足?何如?”
李鬼嘿嘿一笑,道:“不醉不休,那是可以的,只不过,你再这样文绉绉的,像个老先生似的,我可受不了的。”
白甫闻言,又是哈哈一笑,举起杯来,看着秦重,“秦世兄,有请了。”
秦重哈哈一笑,他只有打铁为生,从下就喜好喝酒,也是个豪爽的性子。到了此时此刻,他自然是不会退却,举杯就饮。
这三人,便是你来我往,开怀痛饮。白甫言语之中,虽然依旧是文绉绉的,不过李鬼却是有酒就行,却也没有太过在意。喝酒时候,秦重倒是尝试过询问一下有关雪山派的事情,可白甫却推却道:“今日我们只是开怀痛饮,说这些又做什么?”
秦重见状,也只能作罢,继续是大碗喝酒,说些闲话。
到了最后,三人终于都是醉眼朦胧之时,这时白甫竟然借着酒劲,高声而歌了起来。秦重是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对方在唱什么。他又不懂乐理,只是坐在一旁,胡乱的拍着手,以为应和。
白甫一首歌唱毕,忽然双手一拍,叫道:“秦师兄,李兄,今日在下乘兴而来,眼下就要尽兴而归了。再会。”说完这句话,竟是不在理会秦重两人,走出门外,径直去了。
秦重哈哈一笑,转身上了楼,酒劲涌上,真是倒头就睡。
之后几日,只要秦重和李鬼一喝酒,白甫定是闻酒香就至,也不管秦重和李鬼两人酒兴如何,他却一定要不醉不归的。就这么一连过了七八日,这一日,秦重终于看到又有客人进了素心宫,来的正是盛新教的人。
当他看到一群人随着赛金凤和祺宏走进来的时候,不由得暗暗吃惊,怪不得风语花说他们是侏儒。
这些人的身材可就矮小得多了,和赛金凤、祺宏并排而行的那人,应该是盛新教的一个头领,他的个子,竟是才到祺宏的腰间,而他身后跟着的盛新教众人,也是如此身高。
秦重心道:“果然永乐洲也并非只有羽人。”
他又打量了一下这些人,虽然他们各自矮小,但是身材却是匀称得很,并不像是那些得了侏儒症的人一样,脑袋大,四肢短小,极不协调。如此说来,称呼他们为侏儒,倒是有些不恰当。只是举例太远,而且他们身材矮小,更是难以分辨面貌。
秦重又仔细看了一下,原来这次随行而来的盛新教之人,竟然有百来人之众。这个阵势,那可就是大得多了,远远超过了其余五个门派。如此声势浩大,可见他们为了会盟一事是极为用心的,如此看来,盛新教的目的只怕是极为明显的。
到了晚间,丁珰又过来请他过去,又说是宴请宾客的事情。
秦重随着她一起到了宴会厅前,这时,丁珰指着南边最西侧的位置道:“你先坐着,我去忙了。”说完,他转身就出了门去。
秦重坐下,又看了一下四周,总共摆放了七张桌子,在西边拜访了一张桌子,然后东、南两个方向,又各自摆放了三张桌子。
他坐下,等了没有一会儿的功夫,就看到赛金凤同五个人一起进来,紧跟着赛金凤身后的,却是盛新教的头领,后边是雪山派的掌门,然后是祺宏,缥缈仙子风语花以及星悦。
秦重见到几人进来,连忙起身,心中却是暗暗奇怪。这次宴会的目的是在明显不过了,除了他之外,其余六人,分别代表着六派,负责本次会盟的事情的。而他不过是七山的一个晚辈,却又如何被安排在这里呢?赛金凤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呢?
正在发愣的时候,就听到赛金凤开口道:“大家请落座。”
余光之中,看到六人都坐下之后,秦重这才坐下了。又看了看四周,他这个方向,坐着的三人,依次是祺宏、星悦和他自己,而在东边朝西而坐的,三个人自南往北排坐,分别是盛新教的男人,然后是柏青和风语花。
宴会只有宴会的礼数。
秦重看着作为的岸来,暗暗吃惊,他认识赛金凤一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赛金凤这么讲究,这么按照礼数。
素心宫在真真国地界,这里的规矩,与东洲的规矩,正好是迥然相反。东洲是东尊于西,北尊于南,这里是正好掉个个,西尊玉东,南尊于北。赛金凤作为主人,坐西朝东。
其余六人,自然是要按照身份地位而坐。柏青作为雪山派的掌门,却坐在盛新教那人的下首,若以身份而论,那这个人岂不是盛新教的教主了?可他便是帮主,也不过和柏青的身份相当,他也未必就能坐上首?不过转念一想,雪山派众人,除了那个白甫,都是斯文之人,想必是柏青谦让吧。
这么说来,风语花排在了祺宏身前,也是说明他在云霄宫的地位比较高。星悦只是七山之中清灵山的一个长老,地位自然比不上这几个人,所有排在后面。
不过,想到这里,秦重心中却又有些好奇起来,赛金凤叫他了,而且还是同这么六个人坐在一处,按这个意思,岂不是他同这六人身份相若了?他不过是七山的后辈,又何德何能同这六人平起平坐呢?
这个身份,好像有些不对啊。
赛金凤这么做,又是什么意思?想到这里,他忙朝着身侧的赛金凤看过去,满眼的疑惑。
“秦公子,这位是盛新教的通天教主乌新天。”赛金凤轻轻说道。
秦重一听这个名字,心道:“通天教主,好生霸道的名字。”当即起身,躬身行礼,道:“在下清灵山秦重,见过乌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