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鬼,我且问你,倘若有人要杀你,你会怎么办?”秦重看着李鬼,问道。
“杀我,直贼娘,谁敢杀老子?”李鬼恶狠狠的应道。
“我是说如果。”
“那就通他娘的拼了。”李鬼道:“小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然有原因了。”秦重微微一笑,继续道:“我且问你,当日要是魏无咎抓了我,会怎么对待我?”
“自然是杀了你。”
“那不就是了?”秦重笑了起来,继续道:“他要杀我,我该不该反抗?该不该同他拼命?”
“该。”
“那后来,他见抓不住我,自己逃跑了,也因为这个缘故,被自己人责备他办事不力,给处死了。这事情,凭什么要赖到我头上?”秦重忽然语气加重,道:“难道他来杀我,我就应该伸着脖子,白白挨他一刀,让他砍下头来不成?”
李鬼忽然听到这番话,不由得一怔。他向来没有什么想法,只要谁对他好,他便对那人忠心不二。魏无咎被处死了,原因就是秦重逃走了,所以他就将魏无咎的死归咎于秦重,可从来没有细想过。
忽然听到秦重的这一番话,他这脑子才转过弯来,暗想:“要是有人要杀我,哪怕他的本事比我高很多,我也不可能就叫对方一刀给砍了,好歹也要奋起一搏吧。”
只是这么一想,却又发现,秦重反抗,本就是天经地义的。这么一来,魏无咎的死,可就不能怪秦重了。
秦重见状,却是微微一笑,道:“既然你明白了,那我就责怪你了。”说完,却又是上下打量起李鬼来,接着,他又是话锋一转,道:“李鬼,眼下饿不饿,渴不渴?”
李鬼心中正一片混乱,忽然听到秦重问话,下意思道:“自然是饿了。”话音一出,又觉得古怪,继续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饿了就要吃东西,渴了就要喝水,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然的话,那滋味可是不大好受的。”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看向一旁的黄岑和秦知节两人。
那两人当然知道当初秦重得罪赛金凤被饿了好久的事情,不禁相顾莞尔。
秦重继续道:“秦姐姐,要不你吩咐一下吧,叫人一日三餐给他准备酒肉,别再饿着他了。”
“好,我这就叫人准备着。”秦知节微微一笑,当即答应了。
黄岑却是一脸疑惑,“这黑大汉不知好歹,还留他做什么?还要为他浪费口粮。”
“我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处置他呢。”秦重笑了起来,又扭头看着李鬼,道:“就算是要杀了他,不也得让他吃饱喝足了吗?”
黄岑还要开口,却听到秦知节道:“黄姐姐,你就别问了,按照秦公子说的做便是了。”
秦重笑道:“如此,那就谢过两位姐姐了。”然后他又冲着李鬼喝道:“你这糊涂的黑汉子,现在里面呆着吧,等候我的发落。”说完话,就往外走去。
片刻功夫,他就来到了门外,准备向身后两女告别,就看到秦知节颇带些意味的冲他笑了笑,倒是不想之前那样,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秦重也没有多说话,准备转身回去,这时却听到秦知节道:“秦公子,你也别急着回去。大当家下了令,这时候正在修葺你们两人的住处呢。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妨一起去我家坐坐,等到晚间房屋修好了,再回去也不迟。”
秦重眼下也没有别的祛除,只能是应了秦知节的邀请,随着他一块儿去了。不一时,到了秦知节的住处,只见到他屋内一片凌乱,这时就听到秦知节道:“这男人,叫他收拾一下屋子,竟然搞的这么乱七八糟,真是百无一用。”然后她又请两人坐下,就开始了张罗。
眼下星宿教大军即将到来,山寨中各家各户自然是收拾东西,准备躲起来,难免屋内会有些乱,秦重忙道:“秦姐姐,你也不必麻烦了。”说完,就坐下了。
秦知节也不理会,还是转身忙去了,不一会儿的功夫,端来了一壶茶。秦知节为两人到了茶,正要饮茶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叔叔,是你来了。”
秦重听着声音熟悉,微微一愣,泥头看去,却看到一个小女孩正站在门口,还有些胆怯的看着他。秦重一见这女孩子,不由得一愣,道:“是你?”原来这女孩子就是当日送给他饭团的那个小女孩,后来也因为这个缘故,还被赛金凤责罚了。
秦重扭过头来,看向秦知节。秦知节却是点了点头,然后冲着门口叫道:“志远,叫秦叔叔。”
秦重微微一愣,原来这个女孩竟有一个男孩的名字。
志远点了点头,冲着其中微微一笑。秦重招呼她过来,拉着她的手,道:“哪天可是连累你了,可吃了不少苦吧。”一想道志远因为他而被罚了几日不能吃法,他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秦公子也不必自责。”秦知节笑了笑,道:“其实大当家不过是做做样子,不过是警告其他人而已,怎么会同一个小孩子为难呢?当天中午,大当家还叫人送来了肉,说是给志远压惊呢。”
听到这里,秦重微微一愣,这么说来,这些女匪愿意为赛金凤卖命,并不是没有缘由的。
“是啊。大当家的心肠可好着呢。”黄岑见状,也开口道。
关于这点,秦重还是不置可否,不过,这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问道:“我听说这个山寨是两年前才成立的,可是如此?”
“没错啊。”黄岑点头道:“两年前,我是同大当家一起上的山。你问这个做什么?”
“可这不对啊。”秦重一把拉过志远,道:“秦姐姐,志远这么大了,难不成,你们竟是带着家室一起山上落草的?”
秦知节见状,笑了笑,“这话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她又看着志远,笑道:“志远,你去玩去吧。”
志远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大门。
秦知节这才道:“我也知道你的疑惑,只不过这些日子来,你虽然人在山寨里,可心却不知道在哪儿呢。既然你不问,又如何知道呢?”她又笑了笑,继续道:“其实,我们这里的女人,也不全是真真国的人。”
“啊?”秦重微微一愣,这倒是同她听闻道的信息有些对不上。他是听说这些女匪因为出身问题,娶不到男人,所以才上山落草。可秦知节既然又这么大一个女儿,那就说明他上山之前是有男人的,既然这样,他又为何要上山落草呢?
“黄姐姐是真真国的女人,因为生活所迫,所以上山落草。”秦知节指了指黄岑,又道:“我是巨象国的人,不过,我上山,也一样是为了生活所迫。”
当日秦重逃走的时候,白馥瑜给了他一张地图,他倒是记得有这么一个地方,此处往西五百多里地,就是巨象国了。
“这是何故?”秦重越发奇怪起来,秦知节作为一个外地人,又怎么到这里来当土匪呢?
“其实吧,我的出身还算不错。”秦知节笑道,说起了她的经历。原来,她出生在一个商贩人家,家境还算可以。只是巨象国的风俗,却又是另外一个极端,女子简直贱如猪狗。
十八岁上,她便由父母做主,嫁个一个富贾为继室。不成想嫁过去还没有两年,富贾染病身亡,她又只生下了一个女儿,就是志远了。商贾死后,几个儿子又是极为贪财谋利之人,加上那地上的风俗,难免的是将她扫地出门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依附娘家,可她这般的身份,所受的屈辱,是可想而知了。那时节,她可真是受尽屈辱,含辛茹苦的拉扯着志远,几近绝望。后来机缘巧合之下竟然知道了这么个地方,于是就带着志远,一路上投奔而来。
“再后来,就是在这里当土匪抢劫了,当然,我们也并不是一味的抢劫,我们也开垦了不少田地。这一节,秦公子应该早就知道了吧。”秦知节笑道。
当日秦重入山的时候,当时就好奇见到的那些田地,这时又听秦知节提起,点了点头。
“既然上了黑风山,所以我就将名字给改了,改成叫秦知节,连带志远的名字,也是那时候改的。”秦知节又笑了笑,继续道:“再后来,有一次抢到了十来个男人,一切按照规矩来办,就有一个男人选择了我,从那以后,我就算是在这里立脚生根了。”这时,她又笑了起来。
“什么?你是说那男人选择了你?”忽然听到这番话,秦重大吃了一惊。山上的男人不应该都是这些女土匪们抢来的么?既然是抢上来的,不应该是按着土匪的性子来分配的吗?可怎么还轮到这些男人自己选择男人呢?这实在是叫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