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喊,喊不出来。
我想要动,却只能控制头。
眼睁睁的看着鲜血顺着胸口的窟窿汩汩外流,无异于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扫向四周,围成一圈的尸体像是一堵墙,将我围在了中间。
不知何时,四周已灰蒙蒙一片,像是雾,又像是烟。
浓厚的白烟如涨起的潮水,将那一具具尸体卷了进去,又把我卷入其中。
很快,被白烟笼罩着的我眼前模糊一片,四周的声音也仿佛被这浓稠的白烟吞噬的一干二净,想着胸口的窟窿,果真连心跳声都再也听不见了。
难道我就这样死了?
我没有任何的感觉,近似麻木。
惊喜的发现能动了,赶紧捂住胸口,可手贴到那个窟窿上依旧没有任何的感觉,缓缓抬起手,看着满手的鲜血,呆住了。
突然,背后有人拉了我一下。
猛然回头一看,在那白茫茫的一片中孤零零的一只手在冲我挥着。
那只手只有个手腕,半截手就那样悬在白烟中,上面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血迹,就好像它本该如此。
可不知怎的,看到这只手的时候却有一种潜意识里的熟悉感,下意识的抬起手一看,还好,这不是我的手。
它不停的冲我招着,示意我往它那边走。
遇上这种事我本该害怕才对,可我却只有那种熟悉感,不由自主的就往那只手走去,我往那断手走,断手也在往后退,一人一手之间始终有进两米的距离。
四周灰蒙蒙一片,看不见天,看不见地,能看见的只有那只断手。
我不知道走向哪里,也不知道走了多远。
忽然,背后又有人拉了我一下。与此同时还响起了一个男孩的声音,“哥哥!哥哥!”
声音有些熟悉,我好像在哪儿听见过,可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停下想要好好听一下的时候声音却没了,或许是出现了幻听。
我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又感觉到身后被人拉了一把,陡然,腰间一凉,一双煞白的小手从后搂住了我的腰。
那双手像是刷了石灰,白的让我很不舒服。
我想要挣开,可手还没抓住它。那煞白的手竟在快速变黑,从指尖开始往下腐烂,十根手指一下就缀满淤黑的腐肉,森白的指骨在那淤黑之中隐约可见。
我抓住其中的一只手想要掰开它,刚一碰到,一直悬在我面前的那只断手忽然一把揪住我的衣领,猛的往前拖。
“哥哥!不要!哥哥!你醒醒啊!醒醒啊!”
那只断手蕴含着惊人的力量,我像个病猫一样的被它抓住往前拖。而腰间的那双手已经完全腐烂,却还是死死抓着我,在我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推开腰间的那双手,不是因为恶心。
“哥哥!我——我快拉不住你了!你——醒——醒醒啊——”
那个声音又一次从我背后响了起来,陡然一惊,“乐乐!”
我想起来了,这是乐乐的声音。
脑中清醒了许多,一看腰间的手是一双小孩的手,而抓着我胸口的那只断手腐烂不堪。
一时间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我一把抓住揪着我的那只断手,拔开往旁边一丢,腰间的力气忽然大了,我往后一倒,一下磕到地上,昏昏沉沉的感觉又来了,可眼前却是忽然开始清晰。
乐乐的脸在我面前时隐时现,声音却是越来越清晰。
我听见他焦急的呼唤,想要回上一声,可我的嘴好像不是我的,怎么也张不开。
过了很久,眼前亮了起来,身体也暖了起来。
缓缓睁开眼睛,乐乐正直勾勾的盯着我,见我醒来一喜,“哥哥!你总算醒了。”
“我怎么了?”
脑袋里还是昏昏沉沉的,感觉浑身的力气被抽空,撑着地面,乐乐扶着我,勉强站了起来,刚站起身脚下一滑,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好险!我怎么在悬崖边上。”
“你楞在树桩哪儿一会儿,抓着地上的一只断手就往悬崖走,我力气小,拉不住你.”
听着乐乐的话,身躯一震,一眼看到悬崖边上的那只断手,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不禁又打了一个哆嗦。
太阳已经爬了起来,雾气散了,暖暖的太阳打在身上,感觉好了很多。
想着那些尸体,那只断手,还感觉一阵阵后怕。
阳光下,满地的尸体晒起水汽,空气中回荡着浓浓的腥味儿。
一夜之间,无数鲜活的生命成了干尸。
裤兜里有个东西硌的我不舒服,掏出来一看,是一个血红的小人,小人熟悉的面孔,在手心里温凉温凉的,让我感觉有些不舒服,我看着小人,小人也像是在盯着我。
“就是它!你取了这东西就跟中邪了一样。”乐乐心有余悸的看着我手中的小人说道。
“这小人有问题,我必须把它带走。镇上的人死的有古怪,我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它,或许能给出答案。”
我盯着手中的小人说道,也好似对那个女人说道。
乐乐点了点头,神色黯淡的看向那些尸体,不紧不慢的走向两具紧挨着的尸体,跪了下去,那是长贵夫妻。
乐乐埋着头,没发出声音,好一会儿,小手在眼角擂了擂,红着眼睛看向我,“哥哥。你能帮我把我爸爸妈妈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