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元亭觉得自己一代神医被当成了山野郎中使,实在有失颜面,但曲瑶听说他来给怜心看病,当即就给了好脸。他这才知道,这丫鬟在睿王妃心中地位不低。
洛元亭勘破这一点后,就打蛇随棍上,以为怜心诊病做拿捏,曲瑶果然配合了很多。
为了让曲瑶多配合,洛元亭就在治疗怜心一事上耍了点心机——
在他的努力下,怜心的脸色一日好过一日,但就是迟迟不醒,非得洛神医日日照看不可。
不过,就在这样的微妙平衡下,解药的研究也有了眉目。
但同时,萧遇辰为了彰显与王妃恩爱甚笃,天天去寻梅小筑报到。
曲瑶虽知道自己中毒之事,却不知别的,还当自己是个需要在萧遇辰手底下讨生活的“合作者”。
萧遇辰一来,她只能打起精神来练戏法,一副兢兢业业的样子。
想她前世,师从当时的催眠名家又青出于蓝,出师后就有了个人工作室,与各界名流聊天都要掐表收费,哪里尝过在人手底下打工的滋味。没想到穿越之后,竟能体验到老板巡岗的心塞,也是令人唏嘘。
萧遇辰当然也察觉了她的不自在,却觉得她一本正经讨好自己的样子颇有意思,就假装不知了。
曲瑶养病这段日子,萧遇辰与皇帝告假,在府中守着她,所有的应酬也都谢绝了。
若无清荷园那掩都掩不住的药香,这睿王府的日子也算难得的太平顺遂。
不过,曲瑶人已活奔乱跳,这闭门谢客也不能一直持续下去。
正逢初一,是入宫请安的日子,萧遇辰命人将曲瑶打扮一番,便带她入宫。
入宫之后,萧遇辰要去兵部销假上朝,而曲瑶则先去后宫问安。
算来这已不是曲瑶第一次做这事儿,但因为这次没法施展催眠,心里没了依仗,就有些不安。
“萧遇辰,你销假上朝要多久?”她忍不住叫住已走出两步的人。
萧遇辰道:“少则一个时辰,多就不知了,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你去吧。”曲瑶摇摇头,可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出卖了她。
萧遇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是在紧张。“近来朝中也无大事,料想不会太久。我下朝之后就来接你。”
他心情莫名好了一两分,又道:“皇祖母如果不想落个刻薄的声名,就不会如何为难大病初愈的你,你不用害怕。”
楚清歌是罪臣之女,即便指婚给了萧遇辰,在太后那也是不怎么受待见的。
每次的例行请安,若是遇上太后心情好便罢了,若是心情不好,太后总要找各种由头刁难楚清歌。
曲瑶占了这个身体后也来请过几回安,十分寸地每次都遇着太后心情不美丽,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揪着点微末错处一通责罚,若不是后来她以催眠术蒙混过去,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太后不会为难大病初愈的她吗?
萧遇辰对上届宫斗总冠军的能力实在是太低估了。
曲瑶这回连慈宁宫都没能进去,在冷风呼呼的长廊里等了一个时辰,才等到一句“太后今日身体不适,免了睿王妃请安”的话。
其实这也没什么,偏偏传话的内侍刚说完,另外两个来请安的公主皇子就从慈宁宫说说笑笑地出来了,身边跟着的宫娥捧着锦盒,显然是太后所赐。
双标的如此明显,还生怕她不知道,太后也算用心良苦了。
如果是以前的楚清歌,少不得要觉得丢人,回去大哭一场。
曲瑶不一样,她脸皮厚,由衷觉得,萧遇辰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太后确实没怎么难为她。
对她来说,只要不是罚抄女戒,罚背女德,罚站雅姿,就都不算为难了。
从慈宁宫出来后,她就去了凤藻宫,给楚皇后请安。
楚皇后是楚清歌姑母,又在楚家满门抄斩时救下了楚清歌,还给她谋了个睿王妃的位置。
按理说,楚清歌对楚皇后应该是感恩戴德的。
然而,曲瑶在这具身体里,却只感受到了恐惧。
楚清歌花容月貌,楚后将这个侄女嫁给养在自己名下的萧遇辰,存的自然是打压并掌控萧遇辰心思。
楚清歌过门后却被冷落,龟缩在寻梅小筑混日子,楚皇后自然没少敲打她。
这具身体对楚皇后这个姑母的感觉,竟也没比对太后好多少。
“儿媳给母后请安。”
此时她恭恭敬敬地给楚皇后行礼。
楚后虚扶起她:“快免礼平身。听闻你前阵子染了风寒,甚是凶险,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有劳母后挂心,”曲瑶乖乖巧巧地学着楚清歌的样子,满脸柔顺,“托母后洪福,用了那支百年老参后,我就大好了。儿媳谢过母后赐参之恩。”说着又要跪。
“你是我侄女,又是我儿媳,我不向着你向着谁?”楚皇后一扶之下已经看见她手指上戴着的那枚碧绿苍翠的指环,眼底笑意顿时真诚了几分。
“辰儿连这个都给你了,看来确实是将你放心上了。如此,我也能放心了。”
曲瑶不懂这东西有何特别,只是道:“母后要我抓王爷的心,我也是毫无头绪,就只能硬着头皮讨好了。”
“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最是听话。”楚皇后一脸慈爱地摸摸她的,视线又不由得扫了一下她小腹:“不过,你也得加紧,只有诞下皇孙,你睿王妃的地位才能稳固,知道吗?”
曲瑶叹了口气,惆怅道:“只是,近来因我的缘故,王爷与顾家交恶,以前军中部下也对王爷颇有微词,弄的王爷十分心烦,已多日不入后院,我怕这宠爱,也不会太长久了……”
楚皇后抚着她手背拍了拍:“这你不用担心。姑母自不忍他因此在朝堂上吃亏,他很快就能发现,与你琴瑟和鸣是件多么好的事。”
曲瑶假装听不懂楚后话里的意思,一脸茫然。
侄女空有一副皮囊,却脑子不好的事,楚后心里有数,也甚为满意,看着曲瑶的怜爱眼神都真诚起来了。
之后,楚后又对曲瑶嘘寒问暖了一番,直到外间宫女来报,睿王爷来请安,才将那满腔慈爱转移到萧遇辰身上。
萧遇辰游刃有余地应对,又稍稍漏了几分失意。楚皇后却没再漏不让他吃亏的话,显然打算将这能表功的事儿留给侄女。
请安毕,曲瑶在马车上就把在后宫遭遇一五一十全说给了萧遇辰听。
“皇后大约在近几日就能为你谋点什么好处,好叫你更恩宠于我。”她一本正经地与他总结,“之后,她大概就会让我盯你的一举一动了。为了让她全力为你铺路,你最好将一些不怎么要紧的机密透点给我,我好应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