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洛阳线与上谷线时间吻合,视角回到上谷郡广宁城。
回乐峰前沙似雪,
受降城外月如霜。
不知何处吹芦管,
一夜征人尽望乡。
十月中旬肃杀寒秋,这是广宁城被围第二十五天。上谷郡境内宇军龟缩广宁县与沮阳县,其余县城已经全部失守沦陷,郭圣通过葫芦塞败兵已经得知广宁城被围。上谷郡投降守军主要是屯卒,其次是河渠卒、官田卒、卸车卒,包括少量郡兵,被打乱编制建成伪军不停围攻广宁县。这些伤亡惨重的伪军不禁感叹,如果城内军民如同广宁城一样团结,自己又如何会成为伪军部队?
匈奴俘获的工匠夜以继日建造投石车、云梯车、吕公车,匈奴投石车数量越造越多,石弹从皮窝中如同流星般砸向城墙。广宁城部分城墙虽然用混泥土加固,但是巨型投石车的石弹有很大冲击力,城墙被砸击晃动尘土飞扬碎石四溅。薄薄的混泥土直接被石弹砸碎,城墙上留下星罗棋布的凹坑与树纹般的裂痕。
刘木仍每天都在摇摇欲坠的城楼上担惊受怕,稍不留神飞来的石弹就能让自己英年早逝,但是刘木仍必须坚守在城楼上鼓舞士气。正是在这种随时可能会破城的极限条件下,刘木仍的潜力被完全激发出来,逐渐锻炼出统帅气魄和临危不乱的指挥能力。
跑来的贾儒气喘吁吁说:“城南敌军攻势已被击退,赤羽军韩柳部伤亡超过二成,正在修复城墙拒绝守军换防,望刘司马定夺。”
刘木仍对韩柳比较头疼,韩柳练兵打战都还可以,因为没有背景脾气又犟,所以这些年只能当弓弩兵队率。直到遇到思维奇特古怪的刘司马,在充当白堂主人质升迁百户,现在是赤羽军的军司马。赤羽军整编城中最精锐的守军,负责把民夫训练为合格的新兵,并在情况危急时负责增援救急打退敌军。
刘木仍带上蛊朴与贾儒赶往城南,火急火燎的窜上马道,找到赤羽军韩柳部防区。韩柳正在指挥赤羽军完成城墙修补等工作,城垛口是层层相叠的乌黑凝血类似树轮。城楼布满大小不一的碎石凹坑,赤羽军正在清理城垛附近的断肢残骸,蛋黄色的宇国旌旗依旧屹立风中不倒。
刘木仍气急败坏说:“韩司马想造反不成?现在立刻回到城中待命!”
满身是血的韩柳转过身,强压怒火说:“刘司马,城内守军伤亡超过七成,全都是新兵补充编制。为何赤羽军就不能协助守城,只能看着练出来的新兵战死!”
刘木仍沉默良久道:“赤羽军如果打光如何训练新兵?赤羽军是最精锐的机动部队,只能在情况危急时协助守城。赤羽军是城中最后的希望,现在立刻回城中待命!”
韩柳沉默不语带兵离开,换防部队立刻接管防区,全城确实只有赤羽军编制还算完整。目前城内守军已经大换血,连辎重车兵都协助守城大量战死。主力部队已有大量广宁县新兵,按匈奴目前攻城强度消耗下去,整座小县城男丁恐怕都会悉数战死。
南城敌军稍作休整再次卷土重来,巨型投石车继续抛射石弹,敌兵推动云梯车缓缓前进。这批刚刚完工的云梯车显然还没精加工,经过坑洼能震落大量木屑。城内弓弩兵箭囊的箭矢早就消耗殆尽,城内零星箭矢由神箭手在女墙射孔旁发射,专门射杀城下敌兵军官。
敌兵展开云梯车的二段云梯,敌兵源源不断的通过云梯车登城,只要登城就摘下头顶盾牌,挥舞兵刃凶悍的砍杀守军。后排守军立刻用长戟解决敌兵,前排守军只能不停投掷擂石,如果敌兵很密集就倾倒金汁。因为城内木料非常稀缺,只能利用遗体火化加热金汁。
刘木仍已经机关算尽,城内守军已是强弩之末,冒着箭雨石弹的守军伤亡越来越大。如果敌军吕公车建成,就能够源源不断运送敌兵登城,就算城内守军有三头六臂也要活活累死。这种包围下突围几乎是不可能,就算冲出包围也会被匈奴骑兵给追上。城内守军唯一的选择就是坚守城墙,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士兵民夫已经是疲惫不堪,城中妇孺老弱都在照顾伤兵和保障后勤补给供应,但是被破城是迟早的事情。
刘木仍望着远处即将完工的吕公车沉思,不远处有三个凶悍的敌兵登城,迅速砍杀守卫城垛口的两个民夫新兵,并且注意到高级军官模样的刘木仍在发呆。三个敌兵提着环首刀凶神恶煞的扑向刘木仍,但是刘司马并没有注意到,直到敌兵怒吼着挥刀砍来才反应过来。
刘木仍立刻后仰躲避刀锋,心跳加速给吓出一身冷汗,匆忙抽剑出鞘进行防御。面对三个凶悍的云梯兵,刘木仍只能边招架边大声求救。其实刘木仍打的过这三个云梯兵,只是出于本能的进行呼救,毕竟刘木仍不是什么盖世英雄。
浑身是血的蛊朴陷入疯狂杀戮见敌兵就杀,在蛊朴身边作战的贾儒才反应过来,匆忙指挥临近士兵乱戟啄死三个云梯兵,自家指挥官刘司马差点被敌兵杀掉了。刘木仍觉察出已经到达破城的临界点,这几天广宁城会不堪重负被攻破。此时刘木仍并不是伟大的英雄,非要和城内军民同生死共存亡,最后壮烈殉国名垂青史。
刘木仍和田丰早就准备藏到隐蔽地窖,并且私下囤积足够水粮,如果破城就只能苟到地窖。虽然这是苟且偷生的可耻行为,但刘木仍是宇国最顶尖稀有的特殊人才,自己不能就这样轻易死掉。刘木仍要组建精锐军队抵御匈奴侵略,这样才算对得起战死的广宁县军民,这样才能够给这些战死的军民报仇雪恨。
不过没破城就有必要继续守,刘木仍见登城敌兵越来越多,只好让贾儒传令韩柳的赤羽军来救火。贾儒说赤羽军刚刚去增援东城,刘木仍明白南城就快守不住了,一处失守城防体系很快会分崩离析。如若南城一段防线失守,整条防线会如同多米诺骨牌般失守,这点连初穿扎甲的广宁县新兵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