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孔府家兵死的稀里糊涂,刘木仍感到莫名的悲哀,继续顺台阶把震天雷源源不断丢下去。刘木仍从箭囊抽出五支弩箭,把铁制箭头慢慢用火把烤红,静静等待紫衣盟雇佣兵接近祭坛台阶。
高温箭头若穿透震天雷,效果和点燃导火索相同,完全可以摧毁罗马龟甲阵。当年罗马弱小时就用龟甲阵先守后攻,最终把地中海变成内海。刘木仍看见震天雷的导火索就非常头疼,因为导火索长度在点燃后,来不及滚落到台阶尽头就会燃烧完,无法引爆其他震天雷。其实刘木仍压根就不会用弓,好在弩操作难度不高,自己对踏张弩工作原理也比较清楚。
紫衣盟前排盾墙枪林非常难突破,因此八扇盟只能全力攻击敌阵后方,但是安息轻步兵拥有重弓手火力支援。如果紫衣盟正面龟甲阵被攻破,阵型优势很快会消失。只要解决中央的重弓箭手,八扇盟凭借人数就可以取胜。
刘木仍冷眼旁观士兵们以命相搏,感觉他们其实也不愿意杀戮。雇佣军并不想漂洋过海,八扇盟剑士并不想上战场,郡国兵更是厌恶这种战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紫衣盟已经推进到祭坛台阶前,刘木仍取出火中箭头通红的箭,装填到精致的踏张弩上。
刘木仍离开躲藏的掩体,端起踏张弩瞄准震天雷,修长的手指扣住悬刀。这把精致弩机的望山没刻度线,刘木仍估计是很坑爹的观赏仪仗器,好在这把仪仗器能发射出弩箭。食指扣下悬刀弩箭离弦射出,但是并没命中震天雷。
苍穹上乌云密布狂风大作,落下淅淅沥沥的雨水愈加冰冷,地面上短兵相接,躺下密密麻麻的尸体横七竖八。紫金山攻势凌厉的猛劈一剑,扶风道长躲闪并持剑格挡,借力朝后跳开一定距离。
紫金山仰起头咬牙切齿的质问说:“你这篡国老贼,休想劫持刘秀祸害天下。”
扶风道长短暂惊愕后,苦笑反问道:“你们认识?”
“命运注定认识。”
“真是不可思议,无数个平行宇宙里能遇到故人。”
紫金山在交谈中,一直趁机用余光寻找刘秀,发现刘木仍在聚精会神用踏弩发射弩箭。紫金山用现代汉语朝刘木仍大声喊:“刘……”
扶风道长立刻提剑刺来,紫金山只好挥剑招架。刘木仍以为这是嘈杂战场上的幻听,根本没去注意到紫金山呼唤。刘木仍气沉丹田蹬开踏张弩,重新装填好通红箭头的弩箭,调整呼吸聚精会神的瞄准。此时八扇盟剑士正在溃退,紫衣盟士兵正要踏上祭坛台阶。
刘木仍再次扣下悬刀,弩箭命中震天雷发生连锁反应,交战的士兵短暂惊愕迟疑后继续厮杀。八扇盟剑士趁机发动反攻,紫衣盟一个龟甲阵被冲击波震的七零八落,不停有八扇盟剑士从缺口涌向亚述弓箭手。紫衣盟另外三个龟甲阵完好无损,但是没能堵住这个龟甲阵缺口。八扇盟剑士企图扩大缺口,年轻的亚述弓箭手将箭囊交给年迈的弓箭手,拔出腰间短剑阻挡涌入的敌人。
一位虎头虎脑的年轻郡国兵冲进缺口,怒目圆瞪的握紧长戟。可能是年轻时保家卫国的正义感,他用长戟啄死持短剑的青年弓箭手。远处面貌相像的中年弓箭手,立刻愤怒的发射出复仇利箭,精准射进年轻郡国兵薄扎甲的空隙。
年轻郡国兵目光呆滞,低头看见胸口的利箭,斜杵长戟无法站稳慢慢跪倒。回想起担任百户长的父亲,曾经反复教诲他战场要诀:在步兵方阵里保命才是头等大事,人头总会有机会抢到,可小命只有一条呀。
年轻郡国兵失去意识倒下,郡兵百户长并不知情,直到无意中瞥见竖立的长戟。中年丧子的事实让他根本无法接受,中年百户胡须拉碴满眼血丝,持长戟无所畏惧的发起进攻。郡兵跟随百户长涌进敌阵缺口,一杆杆长戟啄向各自目标。亚述重弓掉落在雨水中,长戟小枝拔离身体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尚有余温的亚述重弓被逐渐染成血红色。
短剑只有近战才有优势,可是长戟之间相互掩护,根本没有近战的可乘之机。周围重甲步兵用龟甲阵行动不便,正忙于招架周围已经士气高涨的敌兵。很快亚述弓箭手悉数战死,八扇盟剑士已经不用顾虑冷箭偷袭,于是八扇盟剑士越战越勇,安息战士陷入逆风苦战。
紫衣盟阵型在内外夹击下支离破碎,紫衣盟围绕三个龟甲阵被分割成三大块,不过依旧在顽强的继续战斗。八扇盟长短兵器逐渐配合起来,开始围攻败局已定的紫衣盟雇佣兵,说是消灭侵略者应该会更正义一点。
……
经过昏天黑地的残酷厮杀后,八扇盟剩下百余剑士和不足一队的郡兵,双方伤亡超过三成后都没出现溃退现象。紫衣盟只剩最后三个步兵头领被包围,四面八方的长戟刺来,两个步兵头领失血过多被长戟刺中当场去世。
最后一个敌人伤痕累累,已经记不清杀死多少八扇盟剑士,尖锐枪头的鲜血顺枪杆不停滴到地面,枪杆因为血液润滑很难握住。最后的敌人只好抽出腰间的希腊剑,随后突然冲向西面八扇盟剑士。周围郡兵们持长戟从四面八方啄出,步兵头领原地翻滚躲开攻击,随后双腿发力猛然跳起!希腊剑横扫两位剑士脖颈,随后两位八扇盟剑士倒下。
最后的敌人浑身是血缓缓站起身,周围八扇盟剑士居然不由自主后退。现在大局已定,八扇盟剑士正准备领赏钱,如果现在阵亡实在是血亏。很快这个敌人因为失血过多栽倒在血水中,满是凝血的铠甲立刻被周围长戟短剑刺穿。
血红的希腊剑掉落在血水中,这个敌人望着西方回想起出海前的画面:自己和战友并肩漫步在沙滩上,远处是美丽的爱琴海,紫衣盟远征战舰缓缓驶来。一代代男孩握着海螺贝壳,看着前往东方的战舰羡慕不已,回想亚历山大东征波斯时的辉煌……
这段回忆戛然而止,八扇盟剑士的双刃剑已经砍来,整个青铜头盔滚落进猩红的血水中。八扇盟剑士开始疯狂争夺人头,如果发现有紫衣盟雇佣军没死透,就会毫不犹豫的补上一剑。分配完战利品后战场逐渐回归死寂,幸存的八扇盟剑士纷纷瘫倒在地休息,琢磨有多少赏钱能买多少良田。
八扇盟阵营阵亡近六百:有临时凑数的私兵、敷衍的郡国兵、勇敢的剑士、莽撞的分舵主。紫衣盟阵营全军覆没,紫金山目睹属下战死,只能虚晃一剑逃往汉江旁的楼船。扶风道长面色凝重的转身回营,这场战斗已经彻底结束。
刘木仍在祭坛上目睹整场战斗经过,感觉内心前所未有的压抑。刘木仍掏出神秘的幻世魔方,忽然感觉到幻世魔方非常沉重,值得如此多生命牺牲吗?刘木仍呆呆望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心中有太多问题需要思考。刘木仍认可的价值观体系正在土崩瓦解,自己若想改变这一切,就要先适应去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