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坐在床板上的姜楠正在奇怪他怎么会下意识就生出调侃那位赤面罗刹的心思,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就从他腹部传来,声音虽轻,但是刚刚退出小常定状态,依旧是耳聪目明,听得是十分清楚。
此时才想起来原来他已经四五天没有进食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之前全靠睁眼看到的那位夫人,也就是这具身体原主人,那个短命鬼姜楠的生母用老参汤续者命。
姜楠准备下床去找厨房动手做点面条垫垫肚子,再怎么说也是个带着金手指的穿越人士,要是因为没吃饭而提前夭折不是很没面子?
他还是高估了这句身体的素质,久卧新起,大伤未愈,陡然站起双腿发软,一个踉跄就差点栽倒在床前的踏板之上,幸亏手急,抓住了床边的罗帏才没有跌倒。
这时一直守在门外的丫鬟听到房内的声响,敲了敲房门道:
“小少爷,您是醒了么,需要奴婢通知夫人过来么?”
“哎哎,那个谁,刚好,你快进来下扶我一扶!”
“啊!……”门外传来一声惊呼,许久没有动静,一会儿一个丫鬟红着脸扭捏着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正是先前夫人使唤的小翠。
进门后,小翠羞的看都不敢看姜楠一眼,一直低着头,像个鹌鹑一样,下巴都快低到胸口了。
“走快点,咋这么墨迹呢,快来扶我,我腿麻了!”姜楠朝着小翠露出礼貌性的微笑。
这个他自认为很友善的微笑在小翠看来是那么的猥琐与吓人,“这小少爷该不是没看到圣女,现在准备拿我们来发泄了吧~”
搀起姜楠走向堂屋的小翠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迎接小少爷的安禄山之爪,左等右等,都到了堂屋座椅边了,还是没动手:“咦,小少爷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还不动手?”正想着,小翠感到自己肩上多了一个滚热的手掌,条件反射的,浑身肌肉一僵,接着又放松下来“该来的还是回来,生活终于准备对我这只小猫咪下手了……”
姜楠伸手在丫鬟小翠肩上拍了拍道:“小翠,这儿哪儿有厨房?”
“啊!”事情发展超出小翠的预期,巨大的失落让小翠叫出声来。
“少爷找膳房作甚,是饿了吗,小翠这就去给您准备膳食,夫人熬了人参鸡汤,就留着给少爷补补身子!”
“嗯,也罢,去吧!”
小碎步跑出堂屋,小翠双颊挂满红霞,暗想:“小少爷今天怎么怪怪的,好像换了个人呢,假正经~”再继续向前走了两步又放慢步子碎碎念道:“小德子说少爷就喜欢大的,难道是我今天裹得太紧了?”说完小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平平无奇、一览无余,“嗯,明天我就裹松点~”说完就蹦蹦跳跳的扭着跨走了……
尚在堂屋听到小翠的念叨,姜楠满头黑线,想掐死那个短命鬼三千遍......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侯府此间趣事暂且不表,且说姜候爷去了皇宫给姜楠求情,入宫经护卫通禀后,在一麈尾小青衫的带领下来到养心殿。
此刻刚过午憩,面前的圣人尚着便服,不是朝堂上的那个指点江山的巍峨巨人,更像许多年前的那个邻家兄弟,多了一丝凡人的生活味道。
见姜候走近,圣人头也没抬,伸手示意姜候坐到近前,然后合起了手中的卷宗,弯腰低头准备行礼姜候眼尖的注意到卷宗封面的红色梅花印记。
“国教?那帮家伙又要做甚?”按下心中疑惑,就准备开口。
“姜候免礼,此间不是朝堂,今日只有兄弟,没有君臣,不必拘束,畅所欲言便是!”圣人略带微笑的看着姜候爷,凝练目光仿似能看透人心。
“谢陛下隆恩,臣有罪,臣惶恐!”姜候爷行完礼任趴在地板上道。
“平身吧,姜候,楠儿也是我的子侄。”
“谢陛下!”闻言,姜候内心大定,觉得室内都明亮了许多。
“我们当初不也是和你家楠儿一样顽皮,这些腌臜事儿想过不少,可我们比不过他,敢想不敢做哦!”
“姜侯,我们都老了,以后这世界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喽!”
“当年我们兄弟几个在黑水起兵,你们几个可是帮了朕不少,而今这天下有你们的一份功劳!”
“朕还记得当年被前朝将军围困飘雪山,幸亏国教武黑子和你带着西域白甲军来援,那一战打得好啊,武黑子神兵天降,阵前一刀直接斩了敌将,朕欠你们一条命!”
“臣惶恐,让陛下遇险是臣等失职!”姜候爷不知圣人为何谈起当年往事,忙弯腰请罪。
“姜候不必如此,此次武黑子上本参你们,朕本应处理,但你们都是朕的左膀右臂,朕的大武江山离不开你们啊!”
“臣管教不严,还请陛下责罚!”
“姜候不必如此,话说当年我们兄弟五人,打小一个村长大和你最亲,这许多事情你要更加劳心啊!”
“当年虎牢山可多亏你大败鬼族十万冥军,换我大武朝这几十年的太平呀!”
“为陛下分忧是臣之幸,是臣分内之责!”姜候的头更低了。
“你看啊,这武黑子的国教,又在南海水域私下里勾结鲛人,想着那丹鼎之事,这让朕很是烦心啊!”说完圣人将面前的梅花卷宗推到姜候爷面前。
姜候爷战战兢兢的拿起桌上的卷宗,待看清其中内容后,吓得一哆嗦,失手将卷宗跌落在地。
“陛....陛下,他......他武黑子怎的如......如此辜负圣恩......”姜候爷捡起卷宗,颤抖着递还给圣人。
圣人接过梅花卷宗,掏出腰间的黑龙令牌递到姜候手中,神色平静道:
“是啊,他武宗仁怎敢如此!”
“朕的江山侯爷还要多上心,你可明白?”
看见黑龙令,姜候浑身巨震,恭敬的接过,“臣明白!”
圣人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去吧,小家伙们养好伤就带他们去黑水崖住几天,待此事风声过了再回来吧!”
“臣遵旨!”
很快姜候回到候府,见门前停着四辆青铜战车,拉车的角马四蹄带火,血红的眼珠充满煞气,驾车的车夫静静的坐在车轩之上,角马不安的打个响鼻,带起一阵旋风,四周的民众见状下意识的躲得远远地。
“这帮老鬼,鼻子到挺灵!”姜候爷笑骂着走近侯府。
尚未进院就见一身形硕大,满面油光,肥肉挤得看不见眼睛的礼王带着自家小胖子迎了上来。
远远地就传来礼王的声音,“老姜啊,入宫回来啦,我们带着自家崽子来给你赔罪来了哦!”
姜候爷嫌弃的拍开礼王肥嘟嘟的大手,“行了行了,别假惺惺的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之前怎的不见你过来?”
就走了几步脑门就开始渗出汗珠的礼王带着笑点头哈腰的搂上姜候,本来就小的眼睛越发的看不清了。
“老姜,快说说圣人怎么讲,我礼王府可是几代单传,就这一个独苗,实在不行我们都准备把他送到你家老二手上去操练操练,避避风头呢!”
“行了行了,别给小山添乱,把你家猪崽子带回家好生看管着,没人敢拿他们怎么样,过段时间随我家小子去黑水崖小住几天吧!”
......
送走四位混不吝,姜候爷看着高高挂在空中,散发着无量光的月牙儿默默地道:“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