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淳于修心头忽然有一丝担忧,但伸出去的手瞬间又收了回来。而后似碰到什么脏东西一般皱眉,转过身只冷冰冰的留下一句话。
“朕还念及青梅竹马之情,和救命之恩,你好自为之。”
紧接着,白月初眼前便是一黑,在她昏过去的半日里,淳于修这话就像个梦魇一般围绕着她。
当年淳于修并不受宠,甚至六岁就被先帝送到了边关,名为历练实为让他自生自灭。
先帝的宠妃为了永绝后患派人把他推进寒冬腊月的河水之中,是她不惜一切将他救了上来,因此高烧数日,年纪轻轻就留下了不可痊愈的后遗症。
淳于修最早学到的武功,也是她教的花拳绣腿,军营之中若没有她这个将军之女,被皇帝遗弃的孩子能遭受什么样的待遇谁也想不到。
后来宠妃还是不死心,在他立下战功后趁着醉酒派人刺杀。也是她替他受了一剑,才能让他有活着回到京城夺嫡的机会。
这一觉白月初睡得浑浑噩噩的,指尖也是骤然一通,让她忍不住痛苦的惊呼出声。“啊!”
“好姐姐,你醒了?身子感觉如何?”白语嫣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坐在一旁,桌上还放着刚送来的妃子笑。
“白语嫣!你不得的好死!”白月初几乎是咬碎了银牙才能勉强挤出这一句话。
睡梦之中,白语嫣就派人在她的手上上了夹棍,本来就纤细的手指在两个粗实嬷嬷的狠力之下,指骨都有些扭曲了。青紫泛起,血珠稀稀拉拉的向外冒着。
听到这句谩骂,白语嫣淡妆素裹的脸上是略有扭曲的神情。“你们没吃饭吗?她竟然还能说得出话来!”
粗实嬷嬷冷不丁打了个哆嗦,赶忙用上了生平最大的力气,没办法,她们不卖力,被上刑的可就要换人了。
“太医还说姐姐您身子虚弱,不过依妹妹之见,姐姐你的身子还是好得很啊。”白语嫣阴阳怪气的剥了个晶莹嫰白的果肉送进嘴里。“父亲还在牢中呢,您就在这睡得踏实?”
白语嫣说话间,粗使嬷嬷的动作不断,甲板上的麻绳都跟着用力打颤。为了不叫出声来,白月初死咬牙关,嘴里已经见了血腥味。
虽然不得回答,但是看到白月初这般狼狈,白语嫣心中就是无尽快意。
她站起身走到床边,盯了许久都没见白月初叫出声来不禁开始觉得有些无趣,踹了婆子一脚便趾高气昂道。“白月初,你还真是有了权力六亲不认啊。”
白月初的手已经被夹得血肉模糊,进的气远比出的气要多,整个人瘫在床上面色惨白。
“呵呵……我们白家的东西,岂是你能肖想的?”她的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这话落到白语嫣耳朵里尽是嘲讽的意思,当即她就攥紧了拳头。但转念一想,现在白月初不是皇后,她打便打了!
想着,一记响亮的耳光便到了白月初脸上。
没错,她是白捡来的,就算姓白,就算顶着白家二小姐的名号她也还是捡来的,身上没有白家的血。
所以就算是交代虎符这种保命的东西,父亲也只会给她白月初!
白语嫣因为嫉妒,面容再度扭曲起来,语气也跟着有些歇斯底里。“白月初!你别给脸不要脸!现在白家可是人人唾弃,谁又稀罕和你们为伍!”
“倘若不是白家,你这个白眼狼能有今日?恐怕早被畜生捡去果腹了。”白月初语气淡漠。
尽管她的手还疼的要命,但是和已经千疮百孔的心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父亲被她深爱的男人送入狱中,她这收养的妹妹一步一步将她们白家推入深渊,这对不得好死的男女整日接受万人朝拜。
生为将门之后,她却只能被关在这里,何其窝囊!
父亲,对不起,女儿不孝……
正是因为有虎符在,所以白老将军尽管在雨中受屈,也不至于身首异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虎符,她死都不会交出去!
又是“啪!”的一声,白语嫣反手又甩了一记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