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有好闲情,在这里赏月抚琴的。”子仲从远处的回廊慢步走来。
琴声停了,司马沐逸笑着朝他看去:“怎么?就不许我有个心情好的时候,难得……”
韩子仲坐下,抢先一步笑道:“看你在我这成天随心所欲的,刚才又听见你的琴声,我倒真有种怀疑。”
“怀疑什么?”司马沐逸不解的看看他
“怀疑这还是不是我的家,我倒是有些糊涂了……”子仲见司马沐逸有些尴尬的愠色,故而有开怀大笑:“景怀兄不必在意,尽管随意就好了,你也知道我这人爱说笑,所以……你……”
司马沐逸随意拨弄一下琴弦笑道:“我当然不会在意,与你交友多年,怎么又会为你这一两句话,曲解了你的心意呢!”
“说的是,只是见景怀你这般闲情逸致,我倒是有些羡慕,这几天宫里的事多得都快把我愁死了,身边有没有个得力的帮手,真是……”韩子仲摇摇头一脸愁容,苦苦的笑笑。
司马沐逸没接他的话茬,只是抬头看看天空上的残月,淡淡一笑:“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韩子仲困惑的站起身看着他:“景怀,你这是在感叹什么呀?”
“没什么”司马沐逸笑着摇摇头。
韩子仲却不肯轻易放过他,笑着问道:“听这话……景怀你莫非看上谁家姑娘了?”
司马沐逸没说话,只是笑得有些不自然。
青色朦胧的天际细雨摇曳,一层淡淡的薄雾飘渺江上,檐角开始滴水,武珝站在窗前凝望着天空。
素惜为难着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儿,慢慢走进来:“小姐,方才丫头来报说有人给您送来一封信,你……”
武珝这才慢慢转身,走了过来:“拿来我瞧瞧……”
素惜递上一封信,看着武珝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见她将信往桌上一放,似忧似喜的摇摇头坐下。
“怎么了小姐,谁来的信?”
武珝:“是他……可是……”
“他?哪个他……你是说……他怎么了?”
武珝叹了口气,淡淡道:“我该怎么面对他呢,我无从开口……”
桥上人来人往,他站在木桩旁看着无边无际的江水发呆一笑,武珝远远的看见他的背影有些忧伤:“人生没有选择,若是有得选我定不负你,而如今……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好好的……”
武珝慢慢的走上去,只见司马沐逸回头一笑:“听见你的脚步声了,怎么……有什么烦心事吗?”
武珝淡淡一笑摇摇头:“没有啊,只是昨晚看书看得有些晚了,今天乏得很。”
司马沐逸温柔的责怪:“怎么不好好休息,叫下人告诉我一声就是了,就这样赶来……来!”说着拉着武珝朝江边的亭子走去。
“到这里来做什么?”
司马沐逸笑着看向她:“还记得在洛阳我们相遇时的情景吗?今天下着雨,去哪里也是有伤大雅,倒不如坐在石阶上看看这儿的景色……”
“好,正好有些累,想借着你的肩膀歇会,好吗?”
司马沐逸拉着她坐下,看着武珝轻轻的拥着她:“这里永远属于你的,累了就靠着我,就这样一辈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说完握着武珝的手十指紧扣着。
武珝静静的靠着他,看向远处的江水,暗自忧伤:原谅我今生的选择,得此失彼,得彼失此……我又怎么忍心失去你……可是……她默默的流下一滴泪,闭上眼微微的深呼吸。
亭子里两人依偎着,雨好像知道什么似得,悄无声息的摇曳在微风中,树梢微微摆动着,几只水鸟低矮的沿着江边徘徊……
绮荷拿着一个缎子包好的包袱,走到门前停下脚步笑笑,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母亲,您怎么来了!”武珝放下书卷,不解的看向她。
绮荷将包袱放在桌上,低着头笑脸莹莹的打开,她拿出一件精致的宫衣:“素惜丫头呢,快叫她来给你换上试试看……”
“这是……”
“这个是娘让人给你赶做的宫衣,也不知道合不合适,如果不合适娘好给你改改!”
武珝带着一丝忧伤道:“这么快……这么快就连宫衣也做好了……”
绮荷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渐无,心里忽的有一丝不忍,不过顿时仇恨的怒火将她的最后一丝不忍也覆灭掉了,半晌她拍拍武珝的肩,瞥了一眼桌上的书:“早点休息吧,娘走了……”
武珝目送绮荷离开,良久,她瘫软的坐到桌旁,眼角落下一滴泪水;她将衣服拿起,又快速的放下,眼神充满哀怨,忧伤,心碎,绝望……
素惜推门走了进来,她拿着一叠洗好的衣服走了进来,瞥了一眼了桌上的包袱:“夫人来过了吗?”
武珝出神的看着包袱:“素惜,你过来!”
素惜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过去,她看见武珝脸上的泪痕吃惊道:“小姐……哭过了?这是怎么回事……夫人她骂你了吗?”
“没有”武珝浅浅一笑:“我不能再见他了……”说完看着桌上的宫衣,又伤心道:“入宫的日子就在这几日了,如果你有机会见到他……替我……替我告诉他,今生注定要负他了……来生……算了!今生都只是如此,又怎么能约定来生……”
“小姐……”素惜担忧地看着她
武珝摆摆手,转身道:“我没事……既然老天让我们相遇,又为何要如此……又为何要如此!”她苦笑着,眼神里充满绝望。
卢平骑着马快速的朝着江边赶来,等候在桥上的司马沐逸,见了他便迎了上去:“怎么样,珝儿她怎么说?”
卢平摇摇头:“没见着武小姐,不过见者了素惜!”
“那你问了她没有,到底怎么回事?”司马沐逸失落的眼光中又带着一丝希望。
“素惜说,武家来了远房亲戚,不便出门,说是改日空闲了来,再派人送信。”卢平看着司马沐逸淡淡一笑,脸色有些为难。
司马沐逸:“既然如此,我们先回去吧!”卢平跟在后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夜莺在树梢间鸣叫,声音有些哀怨,司马沐逸皱着眉头关上窗户:“今晚是怎么了,这夜莺叫的让人心烦!”
卢平来回擦着桌子,眼睛看着别处,“嘭”的一声,桌上的一只瓷杯被他不小心弄到了地上,碎成了几半。
司马沐逸看着他心里有一种不安:“这是怎么了,从外边回来后,你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到底怎么了?”
卢平吞吐道:“公子别多想……我……我是昨晚没睡好,精神有些恍惚……“
“是吗?那早点休息,先下去吧!“司马沐逸这才安心了些。
卢平收拾好地上的瓷碎片,替他关上门,他拭去额角的一滴汗,小声的叹了口气,快步的走向自己的卧房,他关上门瘫软的坐到榻上:“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