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越
丛林深处一个身高超过八尺,肌肉爆棚,浑身披着白毛的须弥人正虔诚的跪在一个石雕面前,口中念念有词,在他身后还有无数的须弥人,皆是跪伏在这个石雕面前。“轰隆!轰隆!”雷声轰轰的响,闪电时隐时现,将这一切照亮,这些须弥人就好像没有察觉到雨势将来,依旧一动不动。
“啪!”
闪电劈毁了一颗千年古树。古树瞬间点燃了起来,伴随着狂风,大火蔓延,将附近的树木尽皆点燃,落下的枯枝又将低矮的灌木吞没,这片丛林被染成了红色。石雕处于一片空地,底下由整块的石板铺就,将大火隔离,虽是如此,跪伏的须弥人依旧是被烤的奄奄一息,不时有坚持不住的倒了下去。
一旁一个身形佝偻,不同于其他须弥人银亮的白毛,而是呈现一种灰白色的须弥人热泪盈眶的看着这一切,眼眶边的白毛已经脱落,满是皱褶,狂风吹得他身形不稳,他闭上双眼喃喃道:
“一切都是值得的,值得的!!”
终于已经接近一半的须弥人坚持不下去了,实在是太热了,披毛的须弥人并不擅长靠皮肤散热,不断有人想要伸出舌头,看到面前的石雕却活生生忍住,结果就是更多的须弥人倒下,不过两刻钟,除了最前面的那个异常高大的须弥人其余人全倒下了。
“虎”现在非常煎熬,并不全是身体上的,更多的是心理上的,虽然他是白民之中最强壮的战士,他虽然闭着眼睛,但他能感觉到自己身旁的战友正在逐渐倒下,自他出生以来,他就知道自己的使命,唤醒乘黄!这是命中注定。
听老祭司讲,他们白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衰落的,但老祭司非常肯定白民曾经有过辉煌,他也坚信老祭司的话。因为他实在不能忍受自己的种族是一个野蛮的,只能依靠本能在世间行走的蝼蚁,是那些唐人汉人眼中的畜生!他清楚的知道这些战友并不是因为炎热而死,这是一场祭祀,他们这些人的结局是注定的,只是他多想睁眼看看那个将他抚养长大的老人,那双浑浊的眼睛装满了智慧,他是那么和蔼,坚强且强大。他的表情不断变换,时而狰狞,漏出獠牙,时而温柔平静。老祭司也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他知道他一定很煎熬,祭祀乘黄本就是将灵魂献给它,这种痛苦越是强大的人就越是煎熬,因为强大的人灵魂也更加强大,灵魂剥离的过程也就越久,痛苦从来都不是一瞬间的事。终于,虎名还是倒下了,他的表情让老祭司知道他解脱了,老祭司失声痛哭,他奔向虎名,将他抱在怀里。
“老祭司!乘黄为何还未醒?”
一个不输虎名体型的须弥人快步跑向那座被祭祀的雕像,这长角的狐狸依旧漏出獠牙,一幅邪恶笑容的表情,却是毫无变化。他猛然转头质问老祭司!看得出来他很生气,牺牲了这么多战士却什么都没得到?
“轰轰”
雷声闪电此刻齐来,将这个须弥人狰狞的表情照亮。此刻沉浸在悲痛中的老祭司,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那乘黄雕像,
“不可能,不可能”
他状若疯狂的跑向石像,用手使劲捶打着那乘黄雕像,仿若要将他打醒,这是最后一头乘黄了啊!是他们白民的希望,自己的孩子还因此而死,这风烛残年的老人怎经受得住这种打击,一旁那个质问老祭司的须弥人冷眼看着这一切。老祭司的拳头一下下的锤在乘黄雕像之上,即便是已经血肉模糊他依旧不停止,雷电之声不断传来,狂风呼啸,雨却一直未下,他明白了,不够,还不够。
他停了下来,就像他的孩子一样跪在乘黄面前,口中不断念着咒语,大火的炎热逼退了质问他的须弥人,他却毫无所感。
在这一刻他真正懂得了那孩子的感受。
有如万千蚁虫撕咬,那是基于灵魂之上的痛苦。
烈火将他毛发脱落,皱巴巴的脸颊照得通红,此刻他的表情如此坚决,但分明能看出他承受了千万苦楚。
叮!
老祭司身上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夹杂着金属交击之声,这种光豺从未见过,这光似乎连灵魂都能净化,烈火灼热之气已然不能近身,连只站在一旁高大须弥人都感觉不到热了,身体热量在快速散去。
豺后退了,他看着那个瘦弱的老祭司,此刻不知道说什么,心中只有敬畏。
虽然这只是个瘦弱的老头,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蹲在树杈上看着年轻的战士们训练打猎,这么多年来在族群里拥有着崇高的地位。
豺一直都看不起这些祭司们,他觉得这些人整天神神鬼鬼的,不为族群出一分力,甚至先人祭司竟然制定了“行猎”的传统,让无数儿郎白白送死,竟只是为了复活这只石雕。
但此刻他对眼前的老祭司有了那么一丝敬意,他明白了,虽然这些家伙无用,甚至害得无数儿郎牺牲,但他们为族群崛起的心坚定无比,不容丝毫怀疑!
豺慢慢退到了火势边缘,深深看了祭坛上包裹在光芒之中的老祭司一眼。
转头跑向他们的群聚地,他不知道能不能复活那座石雕,也不清楚白民曾经的辉煌历史,他不怪老祭司,那是一个为了族群而牺牲的老人,他这样想的。
他的脚程很快,不一会儿便到了群聚地,远远的看到族人们并没有训练也没有在祈祷。反而打着火把围着什么东西在厮杀。
“希律律!希律律!”
豹杀长嘶几声,用前爪再次洞穿了一个毛人的脑袋。
此刻他浑身浴血,有自己的也有这些围着它打杀的毛人的,血水与汗水交织,他愈战愈勇,它感觉这里很奇怪,让它一直充满力气,若是在长安它早就力竭而死了,可惜豹杀的小脑袋瓜想不通这些,它只知道这些毛人想杀自己,它必须赶快跑!
吼!
一口咬碎拿着用树藤做的套马杆想要套住它脖子的那个毛人的脑袋,立马四肢跳起,用极快的速度在那毛人还未倒下之时,后腿瞪在它尸体上借力,这一下足足蹦了有三丈高,越过毛人群,朝丛林深处奔去。
“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豺怒不可遏,他原本在祭坛就亲眼目睹了族内众多战士的死亡,如今回到群聚地,竟看见一个怪物对自己的族人肆意屠杀,他瞪大了眼睛,眼眶都要被它睁裂!
一群毛人没有注意到首领的到来骑着火狐狂追豹杀而去。其他人看到首领来了一个战士悲愤的说道:
“首领,不知道哪里来了一匹怪马,在荒野地袭击了正在看护火狐的青,咬死了一大片的火狐,连火儿都被它咬伤,儿郎们想杀了这畜牲为火狐们报仇,想不到竟被它...呜呜”
正在答话的战士说到这里已然泣不成声。
“啊啊啊!!!难道天要亡我白民一族?为什么!为什么啊!”
“噼啪!”
天降闪雷,照亮了豺怒吼的那一幕。
接着大雨倾盆,预示了这么久的雨终于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