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父亲坐在场院里抽着烟,满脸的惆怅!
林五一站在父亲身后,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再想想白天发生的事情,
想要知道这所有的一切,林五一知道,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能够告诉他。
但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从何问起。
眼前的这个男人忽然开口说话:
《斗贼秘术》记载:古有贼秃,为奇门,苟盗,土遁,法隐四大门派。
奇门善飞,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苟盗善隐,藏于无形,伺机而动。
土遁善洞,常以掘洞方式搜刮钱财。
法隐善法,戏法精湛,掩人耳目。
可见河神庙一事乃土遁派所为。
我不想让你管这闲事是因为你的母亲。
你的母亲并非死于疾病。当年,我还很年幼,由于战乱,父亲带着我四处逃难。
有一年,我们流落到了北方一个叫四平的地方。
连年的战乱带来了饥荒,我们几乎就快要饿死。
整个四平有名有势的大户人家被盗贼洗劫一空。
你爷爷本就是骁骑术士,对盗贼之事了解甚多,从盗窃的手段一眼并识出乃贼秃所为。
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些贼秃不仅仅只是偷些供奉品,凭着一身本领,飞檐走壁,穿梭于市井之中,谋取利益。
被洗劫一空的这些大户人家便发出悬赏,誓要找出盗贼。
你的爷爷身为骁骑术士,本就与贼秃是死敌,又迫于生计,我们就接了悬赏。
利用《斗贼秘术》,很快,我们就查出了真相,虽说这伙人的盗术与《斗贼秘术》的描述有所差异,但万变不离其宗,都归于秘术之法。
盗窃之贼,乃是四平山上的土匪。土匪头子叫陈麻子,陈麻子是贼秃奇门一派的后人。
四平这些大户人家不敢得罪这些土匪,但是心中愤怒无法抹平,于是他们就想出了一个报复土匪的法子。
陈麻子有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陈麻子一向视如珍宝,报复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夺其所好。
他们决定雇人暗中杀掉陈麻子的老婆以解心头之恨。
山上土匪可恶,又可怕,人人见而远之。然而在那个饥荒的年代,也有不怕死之人接了这杀人的活。
最终,他们得逞了。
陈麻子得知老婆的死讯,顿时暴跳如雷,失去人性。令土匪倾巢而出,下山报复。
四平的那些大户人家闻风丧胆,他们为了保命,就把所有的事情推到了我和你爷爷的头上。
我和你爷爷连夜逃出了四平,险些丧命。
第二年,你的爷爷就因病去世了。那时的我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
那一年,战乱结束了。我被一个大户人家收留,给他家当佣人。
你的母亲也是他家的佣人,她和我一样是被收留的,她的亲人都死在了战乱之中,她也是一个孤儿。
后来世道慢慢变好了,收留我们的大户人家也家道中落。我和你的母亲不得不出来闯荡。
我们走南闯北,做一些小生意为生。后来我们就成了家,生下了你。
本以为一家人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但却事与愿违。
在你两岁的那一年,我和你的母亲带着你去北方进货,回来的途中,我们在一个破旧不堪的茅草房里歇脚。
你吵着要吃糖,我便让你的母亲在茅草屋里休息,带着你去了离那里不远的集市上。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你的母亲躺在地上,周围全是血。
我慌忙过去抱起你的母亲,想要带她去看医生。但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我抱着你的母亲哭的撕心裂肺,你也坐在地上哭。
残破不堪的墙上写着一行大字: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杀我妻者必杀其妻。———陈麻子。
愤怒的怒火燃烧着我的脑袋,复仇之心天不可挡,此仇不报誓不罢休!
我安葬了你苦命的母亲,带着你来到了四平找陈麻子报仇。
可四平早已不是十多年前的四平,四平山的土匪早已不在,陈麻子也不知去向。
到现在为止,我整整找了他二十年。
父亲坚毅的眼神里透露着不甘,此刻,他的内心是痛苦的。林五一站在旁边,他没有说话,他不该去打扰一个内心痛苦挣扎的男人。
父亲掏出口袋里的烟,又往嘴里续了一支。
我不让你管河神庙发现的事情,就是不想让你再走我的老路,再去得罪那些贼秃。
至于我将那《斗贼秘术》和绿眼符传给你,一方面,这是族上传下来的东西,我必须传授于你。另一方面,是为了完成你爷爷要将骁骑术士发扬光大的愿望,你爷爷肯定不希望它失传,我并不是想让你以此为生。
而且,如今的时代,生活越来越好。鸡鸣狗盗之徒越来越少。《斗贼秘术》已无用武之地。
你就好好读你的大学,出来以后找一个好的工作。不要再有世俗的纷争。
至于那《斗贼秘术》和绿眼符,你暂且好生保管,等我死后,你要愿意,就把它们和我一起埋了。让骁骑术士和它的故事永远埋葬。
你的母亲死了二十余年,如果陈麻子还活着,那也是七八十岁的将死之人。我也不想再报仇,再说,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找到陈麻子,让他在你母亲的坟前磕头认罪,这恩怨就算是一笔勾销了,也算是给你死去的母亲一个交代。
否则,等我死后,我没有脸去见你的母亲。
父亲说完,掐灭了嘴里的烟头,站起身来,拍了拍林五一的肩膀:
孩子,你该长大了,不要什么事都凭着一颗好奇心,人生百态,但也有人心不古的时候。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肆意妄为,不管不顾的去做。
随后,父亲便走回了屋子。边走边说,秋高气爽,小心着凉。
林五一哪里还顾得上着不着凉的事,此时的他心里五味杂陈。
他终于知道了他所想知道的一切,但并不像自己所期待的那样惊奇,或者意想不到。而是悲伤与绝望。
或许真的如父亲所说的那样!他该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