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房间内久久没有动静,秦越心里虽然有点担心,但还是耐着性子再敲了一遍。
屋内的云溪一直坐在梳妆台前发呆,作为一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大家小姐,对于自身囧态的应急处理没有一点办法,后将纤细的玉手抬起,直盯盯的看着自己那淡白的衣袖,闭眼咬牙,对着脸上的泪痕就是一顿乱擦,全然忘记了手帕的存在。
在处理的差不多后,她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左右看看,却始终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够好看,害怕自己的形象会在秦越的眼里降低,就在她开始第二次思考对策的时候,秦越的敲门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听到敲门声后,她下意识的十指紧扣,双腿并拢,犹如受到惊吓般的蜷缩着身子。
“要去开门吗?”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问道。
“不行,现在已经晚了。”沉吟片刻后,她模仿着生气的样子,恶狠狠的说道。
不过她虽模样凶狠,但真说出口后还是不免心虚的左右看看,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她着幼稚举动后,才缓缓的舒了口气。
镜子里的云溪柳眉紧锁,那绝美的眼睛此时满溢的却是种种闺怨,像极了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媳妇,正因为丈夫的风流而暗自神伤。
云溪就是一个单纯到极点的人。
不久前还在埋怨秦越在自己离开这么久之后还不出现,甚至还有可能在南糕坊和南路有说有笑的坐在一起。
一想到自己原本的好意就这么简单的给南路做了嫁妆,她的心里可是生气极了。
但只要在秦越一出现,她脑海里关于秦越的负面想法顷刻间全都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是一种少女享受等待的欢欣,以及自己对于自身容貌的纠结。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全然忘记了所有关于秦越的不好印象。
不过越是这样她就越是纠结,毕竟她对于秦越虽是暗自倾心,但考虑到自身身份,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将这份感情给秦越表达明白。
正是如此,她自认为已经将自己的暗示表明的十分清楚。
然而秦越反应的一贯平淡,让她又不免心生腹诽。
她看着眼前的自己,用手轻轻的拍打着自己通红的脸颊,心虚的说道:“不紧张,不紧张。”
说罢,鼓起勇气的从梳妆台前站起,双拳紧握,贝齿紧咬着给自己打气。
她慢慢的走到房门前,透过隐约的窗纸。
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后向着昏黑的屋内看去,想到此时站在门外多时的小翠,神色之中充满了歉意,玉手一挥,将屋内的烛火全都点了起来。
“吱~”
房门缓缓打开的声音传来,还没等到秦越反过来,小翠就率先的赶了进去,双手紧紧的抓住云溪,仔细的上下打量着,生怕云溪在这期间多掉了一根头发。
云溪对于小翠的眼神里的关心感到十分温暖,但是在看到秦越的时候,还是不免羞涩的避开了视线。
云溪的动作本是出于害羞,但是在秦越眼里却是另一种情况,他嘴角微抖,不免苦涩的笑着。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仔细对比,确认云溪全身上下与之前完全一样,没有的任何改变后,察觉到两者之间的诡异,小翠也很是自觉的退了出去,选择将空间留给秦越和云溪。
毕竟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知道不论谁是系铃人,但横亘在前的问题却是两人逃避不了的现实。
在小翠离开后很久,秦越仍旧没有选择进屋,他虽然担心云溪的情况,并且在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但是真要说他有准备什么能够使人舒心或开朗的话,那么还真是高看他了。
秦越没进屋,云溪也没敢开口说话,让他进屋,两人就这样毫无目的的僵持在了一起。
“咳~咳!”
经过长时间的赶路,使得秦越身体的热量流失的十分迅速,又加上云府现在的气温比起外面来说只低不高。
作为一个全身上下除了身体构造正常,其他全都不正常的正常人,秦越可没有驱动内力来保暖的本事,此时受冷,轻轻的咳嗽了起来。
云溪见状,这才想起秦越的体内没有内力温养,在这种寒冷的环境下势必会造成内伤,后心生不忍,鼓起勇气说道:“进来吧。”
说罢,自己就先退到了内房。
云溪的房间很大,前后分为内房和外厅,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误会,秦越在听到云溪的话后,选择在离房门最近,也是离内房最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云溪走在前面,原本希望秦越能跟着她走到内房,一方面因为内房比起外厅要温暖不少,另一面,云溪也隐隐有一种想让秦越看看自己闺房的羞涩想法。
只是前者略明显,后者略隐晦。
不过在回头,发现秦越居然停留在外厅,哪怕忍受着寒冷也要同自己保持距离后,神色之间充满了挫败,微微叹气,想起娘亲很久之前讲过的一句话。
“溪儿长得漂亮,但不要因为漂亮而盲目自信,不然在真正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后,除了容貌,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哦。”
她摇了摇头,在内房靠窗的一处地方坐了下来。
“最近很抱歉。”,在体温逐渐回暖,不再轻咳后,秦越如是说道。
外厅的话传了过来,让云溪一时间不清楚秦越话中所表达的意思,究竟是对哪方面的问题作出道歉。
是南路的事情吗?云溪心里想到。
但转念又摇了摇头,她根本就不是为了南路的事情而生气。
如果他真是为了这件事,那么只能说明他对于南路的的确确的存在好感,至少要比对自己的好感多。
想到秦越居然为了一个一面之缘的女人而特意道歉,原本情绪稳定的云溪又不免的气愤了起来,后面色一横,狠狠的道:“呵,你这道歉可真是轻松。”
云溪原本置气的一句俏皮话,正好应验了秦越心中的想法。
在秦越看来,云溪情感上的敏感一定来自于婚约的影响,他不是那么理想的人,也从没想过自己可以通过日久生情来打动云溪的内心。
这一切的一切在秦越看来,都是由于自身过错而带来的连环反应,与其让这种恶性的影响继续深化,不如直接终止。
屋外的气温仿佛又低了几分,他小声咳嗽了一会,良久沉吟,缓缓的道:“所以我想将我们的婚约终止。”
考虑到秦越可能会为了南路而做出的辩解,云溪早就在心里打好了底稿,准备在秦越说话的第一时间就反驳回去。
同为女人,她可不认为南路能在什么地方优于自己。
然而现实却总是如此的猝不及防,她闻言呆滞,内心陷入一种极度的空落之中,就连准备好的满腹底稿,也在瞬间给忘的一干二净。
在云溪这边,她在自认为秦越对南路有好感的第一时间,就油然的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而令她能够坚持,并且信心满满的底气,其实也全都来自于自己和秦越的婚约,也就在某一个瞬间,她联想到和文如海的约定。
只要自己永远不将秦越治好,自己和秦越的婚约就永远有效。
但秦越的话显然击碎了她的所有幻想,她没有回应,失神的看着窗外的飘雪。
秦越见云溪没有回话,心中升起一丝不舍,却还是选择将话说完:“最近的这些日子真是多谢你们了,希望你们能够不要埋怨我们的突然出现,在诸事落定后,我和文老都会自觉离开的。”
云溪的表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连带着麻木的内心也未泛起任何波澜,只是轻轻的说了句:“嗯。”
话音一落,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