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人的眼中,琵狐的话,分明是怀春的少女打开心扉,大胆的说出心中所念,但在秦越心里,却丝毫没有往那边去想过。
毕竟他是清楚的,自己是琵狐对于母亲思念的唯一载体。
一个人女孩,离开母亲,跟着母亲授意托付的陌生人生活,说起来,这本就显得太过荒唐,
所以在听到琵狐那哭喊着说出来的话后,秦越的心中升起一阵又一阵的心疼,以及一丝极深的愧意。
抿了抿嘴,也不理会旁人莫名的视线,向前几步,弯下腰来捡起地上的簪子,又看了看身前三步处的少女,面有庆幸的在心中长吐了一口气。
这簪子本就不是特别名贵,说起来甚至还不如一顿饭来得金贵,是两人走到一处山村时,正好碰到了其赶集的日子,这簪子便是在其中的一处摊铺上买来的。
说来有趣,秦越和琵狐从认识到开始相处几乎是同一个时间,如此久来,他都从来没有给琵狐送过任何与女儿家有关的东西,所以眼下这簪子,便是两人认识以来,秦越送给琵狐的第一份礼物。
其意义在秦越看来倒仅是一眼的随意,但在琵狐眼里,却极为在乎与重视。
此番将簪子狠狠抛掷在地上,不难看出她对秦越行为的强烈失望和怨念了。
缩着手用衣袖擦了擦,又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望着簪子上因为磕碰而掉的颜色,秦越微微皱眉,但随后又稍稍的向前两步,望着琵狐早已经哭花了的俏脸,欲言又止,最后下定决心,柔声缓道:“还好,还能用。”
说完,瞥了一眼身旁的路人,脸色略微的有点铁青。
男人这种时候,最受不得注目了。
瞧着琵狐哭着梨花带雨,好不伤心的样子,秦越心中大汗,随即无奈,只好走到她的身后,
当着大街上所有人的面,将她散落的头发尽可能快的整理着。
琵狐一开始还有点反抗,但在看到街道上已经挤满了人,围困的水泄不通后,眨了眨眼睛,乖乖的顺从了。
…………
…………
“琵狐是这么看我的吗?”
一串巷子的交叉路口,在其不算宽阔的中心,长着一颗硕大的树,树荫下,秦越带着琵狐坐了下来。
巷子狭长,平日来人甚少,在帮琵狐扎好头发后,秦越赖不住路人那火热的视线,只觉得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在这种老妈子般的行为中,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随后也顾不得琵狐反抗,拉着她,便走进了这处狭长的巷子。
“公子就是这样的!”
琵狐抱着双膝,身上的黑袍随着撒气,永远的留在了那处街道上,一处穿堂风从巷子呼啸着掠过,她露出的小脚微微一寒,向里一收,听到大树另一侧秦越传来的声音后,拉了拉裙摆,将自己裸露出的一截小脚盖住,攥了攥拳,哼哼道。
“你认识我才多久,就这么懂我了?”
少女置气的声音带着几分可爱,秦越笑了笑,看着左脚旁才冒头不久的小树苗,挪了挪位置,免得不小心一动,害了人家的生命。
“公子就是这样的!”
耳旁传来了一道靠近的声响,她垂着脑袋,也不去看,嘟着嘴,很是不满的道。
“琵狐,你这样我也很难过的。”
咳嗽了一下,秦越挠了挠脸,面色略有尴尬道。
“那几人分明对琵狐心有不轨……而公子却是毫无动作……”
说到这里,琵狐眼的眶微红,哭腔渐起,声音绵绵絮絮,似有极大的委屈从唇间翻涌。
秦越没敢去看琵狐,坐在一侧只觉得如坐针毡,却又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能说我还没动手就被你给解决了吗?
这不就相当于他秦越自己明说,他连一个还没练气聚色的丫头都不如吗?
男人的尊严可是至高无上,最为神圣的!
不过思来想去,除了这样,他似乎找不到任何能够给自己洗脱罪名的方式了,随即正欲开口,却被琵狐抢先,气呼呼的道:“公子唯一的动作就是把那人救下!”
秦越被琵狐这突然亢奋的话呛得面色铁青,只能频繁的转移视线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这是实话,让他无论如何也反驳不了,以至于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
…………
良久,秦越实在说不出话,满脸也是憋得铁青,随后突然一下子站起。
望着抱膝,低垂着脑袋的琵狐,俯下身,眼神直直的盯着她。
“公子,你……”
察觉到身旁传来的声响,似乎是秦越突然的站了起来,琵狐像是感受到他的视线,将头抬了起来,在对上秦越的视线后,微微一红,有点害怕的道。
我作为男人的尊严,绝对不能被你这个小丫头质疑!
望着琵狐那狭长的美目,汪汪清水从中流过,越是这样,秦越越是不爽,我绝不能被琵狐这丫头给看扁了!
“琵狐,我秦越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秦越面色一横,扫去残留的铁青,拉着琵狐的手臂,脚步轻点,在云线的不断跃出联结下,眨眼便掠入了空中。
“公子,我们这是去哪?”
秦越心中有气,近乎野蛮的抓着手臂,感受到手臂上传来丝丝酸涩,这在一向温和谦逊的秦越身上,还是第一次,蠕动着嘴唇,琵狐识趣的收起了自己心中的小情绪,转而抬起头,怯生生的问道。
“去哪?”
飞在空中,视线飞速的在小镇扫过,在看到西北方一处最高的木楼建筑,那和四周格格不入的精细做工,他的嘴角升起一抹笑容,愤愤道:“去拿回我失去的东西!”
林火一阵奔逃,连滚带爬的跑回了青木寨在小镇的大本营,只有到了这里,他才能有安全的感觉。
那少女的眼神,绝对不会错,她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自出生以来,他林火,顶着青山寨少寨主的身份,在外行走,论谁都会给自己几分面子,视作上宾,从小养尊处优,没有受过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此时浑身颤抖,却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来人啊!来人啊!”
走进自家的势力范围,林火几乎是哭喊着爬进了院子的大门,随后听到声音的人赶忙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着他们高高在上的少寨主,居然如此狼狈,心中升起一抹诧异,这到底是何人所作?
他们之中,也并非全是林火的亲信,但在看到自己青山寨的人居然被欺负的如此狼狈后,心中也是不由的升起一股怒火。
将林火扶进大厅,递上一杯茶水,帮他镇静,稳定下慌张的神情。
侍者小心翼翼的端着茶杯走上前去,闻道一阵臊臭的气温,随后视线落到林火两股之间,神色闪过一丝鄙夷的不屑。
少顷,众人从林火那里了解到来龙去脉,神色各异,却并没有多少的同情。
当街抢女这事林火可是没少去做,就算是在他们青山寨,他们的寨主也是警告过他,让他行事注意量力而行,眼下出事,众人心中升起的便只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得意。
你小子,终于碰到硬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