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笙爸爸觉得她有练武的资质,打算将他“毕生的武学”传授给她。
所以上小学那会儿,她早上眼睛都没睁开就被她爸爸拎起来拖出门跟他一起到小区旁边的滨江公园跑步。
跑完步后的她胡乱抓起一个老爸从楼下小超市买的包装面包一边啃匆匆赶去学校上课。
上课的时候陆笙经常昏昏欲睡,好几次是被台上丢粉笔头将她砸醒的。
放学后还有周末她都是泡在她爸爸的道馆里度过的。
所以陆笙的跆拳道考级比较变态,11岁那年,她已经拿到了黑带一品的腰带。
那是15岁及以下年龄段青少年跆拳道者能达到的最高级别。
五年级那一年,陆笙被爸爸拉去参加省级的青少年跆拳道比赛。
陆笙一路过关斩将杀到了半决赛。
半决赛有两场,四个人,一对一两场同时举行,两场中的胜者将进入总决赛。
但那场比赛中,最后时刻,陆笙和对手一起摔下了擂台,陆笙磕到了头,对手摔到了腿。
陆笙和对手立马被送去医院,就这样,那场比赛的冠军赛都不用再举行了,半决赛去了一半,另一场直接变成了总决赛。
那场比赛也算是前无古人的奇葩,领奖台上只有冠军和亚军,少了季军。
甚至当年那件事还引发了一阵热议。
陆笙妈妈急匆匆请了假赶回来,看到头包得只剩张脸的陆笙,气得直发抖,然后狠狠地骂了陆笙爸爸一顿。
陆笙出院后,陆笙妈妈下了死令:陆笙以后绝对不能再玩跆拳道了!
用她的话来说:“好好一个闺女,不养成大家闺秀也要是小家碧玉,读读诗书学些唱歌跳舞挺好的,女孩子家家的学那些打打杀杀的做什么?现在好了?搞得头破血流。”
陆笙爸爸自然不同意,从小培养出来的苗子他可不想就这么放弃了。
他还想着让陆笙继承他的衣钵呢!
就这样,两人大吵了一架。
但是陆笙的妈妈毕竟是语文老师,大学时是校辩论队成员,还曾多次获得过最佳辩手,所以看起来有些木木的陆笙爸爸舌战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吵了几天终于败下阵来。
此后的陆笙就在也没有去参加过比赛了,也再没考过段位。
但平常偶尔还是会练一下的,就当强身健体。
有时候去道馆玩,她爸爸来了兴致就经常跟她切磋切磋。
但是每次都毫无疑问地打不过,最后总是陆笙被打趴下,然后一脸哀怨的看着她爸爸。
所以从小到大她能跟别人打架的机会也就那么几次:那次全省青少年跆拳道比赛的好几场,还有一次是初中时放学路上遇到一群黄毛混混在巷口堵了她说要收取保护费她一下子将那群小混混打得满地找牙。
再然后,就是这次了。
打得也算酣畅淋漓。
“好久没打得这么痛快了。”陆笙转了转胳膊,一边松着肩膀问卢颂颀,“你身手也不赖嘛?你也学过?”
相比陆笙,卢颂颀就显得有些狼狈,他揉了揉酸痛的肩膀道:“是啊,小时候学过,后来就没怎么练了。”不像你,又不以前厉害了好多。
“对了,你知道刚刚那伙人是谁叫来找你麻烦的吗?”卢颂颀想起刚刚那些人的狠劲儿,有些替她担心。
“不知道,也懒得去想,反正也问不出什么,随它去吧。”陆笙并不是很在意,“那你呢?最开始那伙人,知道是谁吗?”
卢颂颀摇了摇头轻笑道:“我也懒得去想。”
嘴角的伤让他的笑看起来还添了几分邪魅。
卢颂颀送她到宿舍楼下后,就踏着月色离开了。
一路上,他的记忆匣子不断打开,他开始不断回忆起与陆笙的初见……
对,他第一次见到她并不是在高一的时候,而是在他十一岁那年。
从小他妈妈就给他报了道馆让他去学习跆拳道,因为他妈妈男孩子会点跆拳道就会比较强大,以后可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至少不会被别人欺负。
他也不断考级,十一岁那年他就考过了红带。
教练看他练得不错,就给他报了当年的省级青少年跆拳道比赛,让他代表道馆参赛。
那时候的他本着试一试的心态去的,但没想到一波三折之后他居然真的打进了半决赛。
他还很记得那天,去现场观看的人很多。
那天他穿了白色宽松的道服,内心有些忐忑的走上了那个高出地面一米的擂台。
台上早就站了一个扎了高马尾身高跟他差不多高的女孩。
那女孩神色清冷淡然,她瞟了一眼卢颂颀腰间系着的红带,眼神添了抹不屑。
她的不屑也是有底气的,小卢颂颀看了眼那女孩白色道服腰间的黑带,眼神有些发直。
女孩腰间的黑带不仅让他看直了眼,也引发了更多观众的高度关注。
两个擂台的半决赛同时进行,但明显他们这边的观众比较多一些。
“半决赛一号场,由年龄11岁的黑带一品选手陆笙对战年龄同为11岁的红带选手卢颂颀。双方鞠躬。”主持人的声音通过手里的话筒响起。
卢颂颀和对面那个叫陆笙的女孩站在擂台的中间,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鞠躬。
那女孩眼神淡淡的,连起码黑带跆拳道者眼里带的煞气和威压都没有。
但卢颂颀看着她腰间用金色丝线绣有她名字的黑带,心里还是不自觉升腾起一股敬畏,所以鞠躬的时候他的腰都不觉地弯低了几分。
陆笙。
听起来是个挺文艺的名字。
再看一眼对面的女生,面容清秀,看起来有些乖巧。
居然是个黑带跆拳道者?
真的货真价实吗?
但接下来的比赛中陆笙就用实力告诉了他什么叫货真价实的黑带,也让他领略到了红带与黑带之间的差距。
才两个回合,陆笙跟他的比分就已经很明显拉开了。
又一次被打趴下的卢颂颀咬了咬牙爬起来,心想这一局肯定输定了。
但,即使明知道赢不了,他还是想痛快地打一场。
这么想着他就卸下了心里的紧张和畏惧,局势开始有反盘之势。
他一个上步踢中了陆笙手臂一侧,又得了一分。
但对面的女孩神色淡然,一点都不慌张。
毕竟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下是不需要慌张的。
她神色一凝,开始了猛攻,在没有违规的情况下一下子将他逼到了擂台的一角。
卢颂颀眼神扫了一眼陆笙左右两侧,想着怎样突围。卢颂颀一个右勾拳挥向陆笙左侧,但是身子却闪向左侧。
这个假动作自然逃不过经常被爸爸这么坑她的陆笙,她一个歪头躲过,同时右腿朝他扫了过去。
卢颂颀一个重心不稳,身子晃了晃,直直往台下倾倒。
那一刻,陆笙瞳孔一缩,看着往后倒的卢颂颀,她想都没想就伸手去拉住他的手。
那一瞬间,身子向后倾的卢颂颀没有想到,她居然会伸手拉住他!
由于身体的本能,卢颂颀的手抓紧了她突然伸过来的手。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一瞬间她的手的触感,软软的,凉凉的。
当然,结局并不美好,她没能美救英雄地将他拉回到台上。
两人双双坠地。
反而因为她一瞬间拉力又变重力的干扰,两人摔得更惨了。
全场一片沸腾。
陆笙的头磕到了擂台一角,最后压在了卢颂颀身上。
卢颂颀腿骨折了,手臂也被擦伤,身上还被体重不轻的陆笙给压着,痛得龇牙咧嘴。
陆笙比较淡定一些,她捂着流着血的额头爬坐了起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她那双棕色琉璃般的眼睛默默地盯着他,还躺在地上的卢颂颀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还没等卢颂颀爬起来,陆笙的爸爸和卢颂颀的妈妈就已经从观众席上飞速奔了过来。
“笙笙,你怎么样?伤哪了?”陆笙的爸爸满眼焦急,看着她白皙的小手捂着的额头上有血不断渗出,顿时心里一沉,脸色一青。
“小颀,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卢颂颀的妈妈一把冲过来跪坐在卢颂颀身边,带着哭腔将他扶了起来。
卢颂颀伸出还带着擦伤的手指了指他的腿:“腿好像摔到了。”
也许是关心则乱,卢颂颀的妈妈转过头看着陆笙的背影骂道:“比赛就比赛,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为什么将我儿子推下来?”
卢颂颀一听,心里一慌,拉了拉她妈妈的衣角。
陆笙一听,心里一沉,有些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看着她。
卢颂颀的妈妈看到那个女孩转过头来,一额头的血,愣了愣,心里有些发虚。
然而,陆笙的爸爸比她还要激动:“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家笙笙推的?明明是你儿子技不如人。”
陆笙眼神黯了黯,抓住她爸爸的手有些虚弱的说:“爸,先去医院吧。”
陆笙的爸爸一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陆笙头上还留着血,慌了,他立马抱起陆笙就往门外跑。
卢颂颀的妈妈也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吵这个的时候,于是也麻利地扶起坐在地上的卢颂颀将他送到医院。
全场围观的观众一阵沸腾,议论纷纷。
人们开始了各种猜疑和评论。
但事情的真相永远只有当事人才最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