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周围的黑暗散尽了,扭曲的空间也恢复正常之后,陆恒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宽敞的房间之中。
没有床榻纱帐,也没有绣墩妆台,怎么看都不像姑娘家的闺阁,倒像是间练功房。
而且四周卷帘全部垂下,屋内光线昏黄暗淡,空荡荡的没有人影,只在西侧隔以琉璃屏风,此际热气氤氲,蒸得琉璃朦胧迷离,里面水声哗啦,有人正在沐浴。
陆恒前世好歹经历过不少风浪,心理素质非同凡响,当即意识到自己不会无缘无故来到这里,定是金甲神像所为。
看来这玩意儿不仅自带防护功能,还具备扭曲空间投送宿主的能力。
好在前世看网文时,被无数稀奇古怪的金手指洗礼过,打从开始就有心理准备了,并未惊讶慌乱,反而好奇此处究竟是哪里。
不会真是晏灵舟的闺房吧?那……那屏风后面的洗澡之人岂不是……
陆恒既兴奋又紧张,他喵的,这等千载难逢的香艳场面谁不看谁是王八蛋!
他生怕弄出声响暴露行踪,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只敢用眼角余光去瞥。
琉璃屏风被水汽蒸的一片迷蒙,只能依稀分辨出对方的身材凹凸有致,五官相貌却是模糊难明的阴影。
陆恒暗道可惜的同时又很纳闷:这妞儿应该是个大美人,但绝不是晏灵舟,那片惊涛骇浪似乎略胜一筹,不过没晏谪仙苗条。
糟糕……难道被神像投错地方了?
是非之地不可就留,风紧扯呼。
一边蹑手蹑脚向门边走,一边在怀中轻轻摸索,所幸还有一瓶备用的梅香软筋散随身带着。
陆恒悄悄地打开盖子,并没有立即吞服,因为对方还没出来,而且距离有点远,担心效果不大。
尽管动作很轻,还是惊动了浴房里的人。
屏风后的水声为之一停,随即传来一把清丽的嗓音:“谁?谁在外面?”语调颇为惊惶。
陆恒暗叫糟糕,这间铺着橡木地板的练功房无遮无拦,根本没有藏身之处,只好加快速度往房门移动。
只听浴房之中一阵哗啦声响,对方显然出了浴桶,琉璃屏风之上旋即映出了一抹高挑的朦胧丽影,正慌忙抓衣服穿。
“冯婧、冯绣……是你们俩吗?跟你们说过多少遍啦,我洗澡时不许进来,守在门外即可!”惊惶的语调中隐带怒气。
没等陆恒走到门边,两扇雕花门板却被轻轻地推开了,一前一后进来两名面容秀丽的妙龄女子,一穿青衣,一穿紫衣,佩戴着同样款式的曲柄弯刀,竟是一对难分彼此的双胞胎。
“两位姐姐好!”陆恒自知行迹暴露了,干脆笑容和煦地打起了招呼,先以此缓解紧张与尴尬,再找机会蒙混过关。
“啊——”
这对姐妹花同时发出一声尖亢的惊呼,明显被吓到了,四只黑葡萄似得瞳眸瞪的比铜铃还大,足足愣了两三秒钟才反应过来,异口同声质问陆恒:“你……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陆恒老实回答:“不瞒两位姐姐,我是被一尊金甲神像嗖的一声传送过来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有一点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我肯定来错地方了。”
“你骗鬼呢!”不知道叫冯婧还是冯绣的青衣女孩伸手攥住了刀柄,随时准备拿人。
陆恒仰天长叹:“世道不古啊,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了,我对天发誓好不好?”
紫衣女孩见他语气轻浮油嘴滑舌,也急忙攥住了刀柄,只是吃不准陆恒究竟是从哪里进去的,有些迟疑,不敢轻易动手。
“这里是我家少宗主的清修之地,窗户与房顶全部设有隐秘的机关,就算一只蜻蜓碰到了也会发出响动,而我们俩又一直守在门外,你……你是怎么进去的?”
话未说完,却被屏风后的怒喝声打断。
“你们俩啰嗦什么,还不把他杀了!”
森冷的语调中尽是颐指气使的威严。
“遵命!”这对双胞胎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铿的一声,两把精美的弯刀同时出鞘。
青衣女孩挥刀砍向陆恒的脖子。
紫衣女孩持刀刺向陆恒的胸口。
别看姐妹俩年纪轻轻眉目如画,动起手来却迅疾狠辣毫不含糊。
陆恒站着没动,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就算昨天练成了一气通九霄,也比普通人强不到哪里去。
想躲也躲不开,索性站着好了,没准还能唬住对方也说不定。
金甲神像的前胸处,两道鱼龙纹光芒四射,瞬间消失在脑海……
五道鱼龙纹还剩三道。
砰——啊——
两把形似新月的弯刀脱手而飞,这对要帮少宗主杀人灭口的孪生姐妹虎口飙血,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没留力,更没卸力,握刀的右臂软踏踏的,就算不骨折也脱臼了,甚至被震出了内伤。
陆恒心知机不可失,快速地吞服两颗梅香软筋散,其中一颗是解药。
她们俩既是伺候起居的丫鬟,也是誓死护主的死士,全然不顾伤势,重新扑向陆恒。
陆恒赶紧后退,然后张嘴一吐。
那位身穿青衣的女孩以为是口水,非常厌恶地伸手挡了一下,谁想陆恒吐出来的竟是幽幽淡淡的梅花香。
“蠢货,香味有毒,快屏住呼吸!”琉璃屏风后面,正在加紧穿戴的少宗主急忙出言提醒。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姐妹俩毕竟被震出了内伤,真元运转受阻,刚刚跨过门槛便双双瘫软倒地,就此昏迷不醒。
“淫贼拿命来!”
琉璃屏风应声炸裂,就在琉璃碎片漫空乱舞的骇人声势之中,一条刚健婀娜的身影挥袖驱散飘向她的药气,携带着馥郁的玫瑰花香破空而来。
这位不知何门何派的少宗主终于现身。
她赤脚握着一把五尺重刀当空劈下,姿态绝美,招数霸道,那眼神那架势,不把陆恒劈成两半誓不罢休。
可惜她也是血肉之躯,终究敌不过穿越金手指。好在她的武道修为挺高,起码不是那对孪生姐妹所能比的。
只见她身在半空翩跹一翻,卸掉了一部分力道,五尺重刀居然未脱手。
尽管如此,落地之后还是踉跄后退了好几步,羊脂玉一般的脸颊霎时间潮红无比。
这是气息紊乱真元逆涌的征兆。
“哈哈……少宗主不要紧吧?”
陆恒表面上笑的幸灾乐祸,实则内心焦急无比,提供防护的鱼龙纹还剩两道,逃跑肯定不行,对方一个纵跃就上追上来;求饶更不现实,也不是自己的风格。
陆恒脑筋飞转,审时度势。
这妞儿刚才识破了香味有毒,足以说明她也吸入了一些梅香软筋散,之所以还没有发作,可能是利用高强的修为压制住了,刚刚被神像震飞,真元逆涌之下,药效应该起作用了,想必这也是她没有急于再次进攻的原因之一。
得继续激怒她,让她更加急怒攻心。
“少宗主千万不要误会,我真不是故意偷看你洗澡的,我确实来错地方了,我敢对灯发誓,骗你是小狗!再说了,你一直躲在屏风的后面,水雾缭绕的,我只觉得你胸大腿长,其他的都没看清楚。”
少宗主一听陆恒提这茬,顿时怒火中烧,恨的咬牙切齿。“淫贼,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话的同时暗中加紧调息,苦苦压制药性地扩散,内心却惊骇无比,刚刚那一刀是我倾尽全力而为,不但没伤到这淫贼分毫,反而被他轻而易举地震飞了出去,想必是个高手,决不能托大。
陆恒嬉笑道:“姑娘家家的,没事你就绣绣花、写写字、做做女红,别这么凶蛮霸道,都说啦,我确实来错地方了,你要是觉得吃亏,我付钱好了,或者我也把衣服脱光,要看要摸悉听尊便,如何?”
“淫贼,你无耻……”少宗主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被气炸了。
陆恒果真很无耻地舔了一下嘴唇。
“英雄喜荡妇,美女爱淫贼,少宗主就算要杀我,也得穿条裤子吧,你看看,大腿都露出来啦,真白!天香楼头牌薛巧奴,碧波台花魁玉玲珑,揽秀轩淸倌儿阮灵秀,再算上唱戏的灵鹤子,这四个婊子加在一起也就比你强一点点,可见你的腿有多白!”
天陆的女装非常复杂,亵裤肚兜、里衣外袍,还有裈裤,里三层外三层,又没有拉链纽扣,全靠式样繁多的系带维持。
少宗主羞怒交加,从她走出浴桶到现在还不到一分钟时间,确实没来得及穿上女武者用来防走光的长筒裈裤,刚才在半空中翻身卸力,落地时又狼狈后退,两条笔直雪白的美腿确实暴露在外了。
这倒并不重要,反正杀死这个淫贼之后再挖出双眼踩烂就是了,但她实在受不了陆恒无耻下流地说话,以及那副似笑非笑的淫荡表情,以至于好不容易才调匀的气息居然被硬生生地气岔了,眼前一黑,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染得橡木地板一片猩红。
陆恒等的就是这一刻,又喷出一口药气。
两股叠加,药力翻倍。
真元彻底紊乱的少宗主顿觉筋酥骨麻,如同两位侍女一样软软瘫软在地。
五尺重刀失控掉落,把坚硬的橡木地板砸出了一道凹痕,可见分量骇人。
好在她功体强健,修为不俗,吸入较多的又是陆恒呵出的第二口药气,药性淡了许多,并没有晕过去,意识清醒得很,只觉五脏六腑酥麻无比,别说挪动肢体,甚至连呼吸都是酥麻酥麻的,那感觉简直羞于启齿。
天下之恶毒莫过于此淫贼!
少宗主幽幽一叹,强忍泪水,闭目等死。
陆恒关好房门,靠在门框上喘粗气。
幸亏老子随机应变的功夫了得,要不然早死翘翘了,她们主仆三人都看到了我的脸,如果就这么走了,日后可能会很麻烦,难道真要一不做二不休?
陆恒轻轻摇摇头。
陆阿九啊陆阿九,你何时变得如此阴狠歹毒了?人家好端端地在自己房里洗屁屁,没招谁也没惹谁,你鬼头鬼脑地冒出来把人家吓了一跳不说,居然还想杀人灭口,这是老爷们干的事吗?
啧啧,三名如花似玉的大美女耶,一刀杀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就算要杀,那也得先奸……
咳咳……灭口绝对不行,得另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