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妖怪是由红翠变异而来,或许脑海中还残留着红翠生前的喜怒哀乐,它不仅恨老鸨,也恨其他排挤自己的姐妹,一上来就抓住一位面容狐媚的紫裙姑娘,攥着两条腿倒提起来,两只前爪用力一分,嗤啦一声把人活生生地撕成了两半,鲜血脏器流的到处都是,场面惨不忍睹。
“我的祖宗亲娘咧!”
不知道哪个嫖客惨嚎了一声,底楼大厅彻底炸锅了,众人纷纷逃命。
猫妖身形暴起,卷起了一股腥臭扑鼻的狂风,冲进逃命的人群中大开杀戒,顷刻间连毙十余人,要么肢解、要么利爪穿颅,一时间血肉横飞鬼哭神嚎,场面堪比修罗地狱。
石中宝也顾不得穿衣服了,与陆恒并肩往外跑,屁股瓣上的两朵牡丹花随着波浪起伏的肥肉一阵乱颤,挺滑稽的。
眼下陆恒没心思调侃他,眼瞅着就要跑出风月楼了,一个浑身血污的庞然大物从天而降,山岳般的身影把门封死了。
猫妖追踪而至。
陆恒没想到,它根本不理其他人,一个劲地围着自己转,弄得他逃也逃不掉,打又不敢打,进退两难。
看来这贱人也恨我,他娘的!
周围那些劫后余生的姑娘嫖客,瞬间鸟兽散,石中宝也趁机往后面跑去。
陆恒勃然大怒:“死胖子,你这个缺德玩意儿,有你这样做兄弟的吗?竟然扔下我独自逃跑,太不够意思啦!”
“我说恒少,你何必谦虚,你可是大宗师啊!不要说玉华城了,整个东海行省也没有多少,天香楼里就数你本事最大,你不挡在前面谁挡在前面?快把它干掉,一起回家喝酒去。”
石中宝终究没好意思独自开溜,躲在远处的犄角旮旯继续给陆恒打气:“你就当它是屠刚好了,直接扔出去,快快快!”
陆恒一脸黑线。
看来,装逼这一行也不好混,装逼一次,就得装逼无数次才能保证不露出马脚,石中宝啊石中宝,是你逼我也在装逼的路上越走越远的,怪不得我。
陆恒盘算着等猫妖扑来时,靠着神像战甲地防护,看看能不能伤到它。
于是拎着卷刃的钢刀,冲着蓄势待发的猫妖拽着戏文腔喝道:“妖孽休要逞凶,陆某今日就来降你,看刀!”
猫妖暴怒,飞身扑来,两只前爪带着狞恶的破风声拍向陆恒的脑袋。
陆恒知道它根本伤不到自己,没有理会那两只沾染血污的猫爪子。
紫金战甲上光芒一闪!
五道鱼龙纹还剩三道!
这头畜生被震飞时和屠刚一样,被突如其来的反弹弄得惊愕莫名。
战机稍纵即逝。
陆恒挺身出刀。
猫妖铜皮铁骨,或许只有眼睛才是它的照门所在。
陆恒使出破阵刀法中的刺刀式,精钢刀尖快如流星,噗嗤一声,精准无比地捅进猫妖的左眼,爽利的如同热刀切牛油,时机把握得刚刚好,快一拍或者慢一拍都伤不到它。
这得感谢那位神秘的蒙面刺客,如果来此之前没有与他交手百余招的话,陆恒对破阵刀法的体悟,以及对战机的把握,都未必能达到一招重创猫妖的程度。
这头妖物瞎了一只眼,鲜血从黑乎乎的窟窿中直往外冒,令它暴跳如雷,发疯似得来回冲撞,撞的桌椅条凳到处乱飞,就连两扇大门都被它撞塌了。
估计等缓过劲来就要杀人泄愤了。
深知机不可失的陆恒一抬手臂。
两点乌芒首尾相连激射而出。
正是石中宝送给他防身的臂弩。
可惜未射中猫妖的眼睛,擦着面颊掠过,带出一丝火花,可见其皮糙肉厚的程度。
陆恒如法炮制,又吞下两颗梅香软筋散,紧跟着呵出一口药气。
他已经练成了一起通九霄,相对以往的修为有了明显的提升,这一口药气猛烈异常,犹如实质一般。
可他情急之下漏算了一件事。
这头猫妖是由红翠变异而来,还保留着许多红翠生前的记忆,红翠是吃过梅香软筋散苦头的;而且这座底楼大厅并非密闭空间,四面透风,极不利于药力地发挥。
因此,猫妖一见陆恒张嘴吐气,立即纵跃退后两丈开外,站在了门口。
梅香软筋散没起一点作用,甚至连躲在稍远处的其他人也没有麻倒。
陆恒暗暗叫苦,自己的斤两自己清楚。
之所以能伤到这头畜生,全靠神像战甲的防护功能,胜在出其不意。想到两名护院颅骨洞穿的凄惨下场,陆恒当即断定自己连开胃菜都算不上,根本不够它塞牙缝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趁它还没缓过劲来,陆恒准备启用金甲神像的传送功能,一想到宝爷好在,只得咬牙放弃,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似乎不太好解释,更重要的是不知道会被传送到哪里。
唉,这张底牌其实挺鸡肋的。
“缺德宝,咱们分开走!”陆恒仗着鱼龙纹还剩三条,拔腿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跑得太慢。
可他严重低估了这头妖物的实力,它只往前跨出了一步,一步便是两三丈,刚好堵住去路,瞪着布满血丝的独眼死死盯着陆恒。
它原本是人脸猫身,此刻彻底变成一只妖猫了,被戳瞎眼后更加丑陋狰狞,伸出长满肉刺的灰白舌头,不停地舔着从眼窝里滴下来的鲜血,后背弓起、作势扑击。
陆恒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举起变形的钢刀,准备拼命。没想到石中宝这个缺德玩意儿居然埋怨起来了。
“我说陆阿九,你刚刚是不是给我取外号啦?你小子瞎磨叽什么呢?你倒是赶紧把它干掉啊!我穿着花裤衩到处跑,你脸上光彩啊?”
其他人纷纷附和:“还请陆老板快快降妖除魔……”
“你们……”陆恒欲哭无泪。
好在猫妖并未扑来,它侧着脑袋,两只耳朵不停耸动,好像在捕捉空气中某种异响,似乎有人正在召唤它;仅剩的一只猫眼滴溜溜地一转,嘴角微微上翘,竟然露出一抹诡异地笑。
就像红翠临死前那样。
笑得陆恒汗毛倒竖、不寒而栗。
喵——
猫妖一声厉啸,身形暴起、撞烂墙壁如飞而去。
陆恒全身都湿透了,暗道一声侥幸。
像天香楼这等规模的妓院,在玉华城的休闲娱乐界也是响当当的招牌,怎么连一名像样的护卫都没有?
一看危险解除了,石中宝这才穿着牡丹花裤衩小心翼翼地跑了回来。
“日他个仙人板板的,逛窑子都能逛出一头妖怪来,真他娘晦气!多亏你在,修为高就是不一样,还是你陆阿九威武雄壮,堪比套马的汉子,对了恒少,这首歌怎么唱来着?记得你之前哼哼过……”
“死一边去!”陆恒惊魂未定,哪有心思跟他扯淡。
天香楼里的其他人纷纷前来致谢。
“这个……”陆恒有些尴尬,他一点都不想装逼,鬼知道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的小命装进去了。硬着头皮言不由衷地应付了一通,望着墙壁上的破洞怔怔出神。
与这头妖物的仇算是结下了,明知后患无穷,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潇洒而去,谁让自己的修为不济呢?要是能有蒙面刺客那般搓土成兵的神通手段,岂能任由这头畜生来去自如?
陆恒再次发誓一定要刻苦修行,打铁还需自身硬,就算金甲神像的防护功能再厉害也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毕竟只有五次,而且全是被动防守,更何况,其扭曲空间的传送功能又极不靠谱……
“红翠好端端的怎会变成妖怪?”石中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我听说,盘踞在南陆黑沼泽之中的巫教有一门歹毒的黑蛊术,能把活人炼成恐怖的蛊妖,红翠可能被人下蛊了。”
陆恒很感激这副身体博览群书。
石中宝嘟哝道:“谁他娘的吃饱了撑的没事做,给窑姐儿下蛊做什么?”
直觉告诉陆恒,可能是屠刚干的,至于这厮何故如此,那就不得而知了。
“中蛊只是可能性之一,还有另一种可能性。”陆恒似笑非笑地望着石中宝,一想到他穿着花裤衩独自开溜的缺德样就窝火。
“据闻,十大邪教之一的万灵教制皮造畜的妖法独步天下,或许红翠本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畜生,正所谓美女画皮嘛……”
“恒少,你……你没开玩笑吧?”
石中宝为之一窒,面部表情急剧变化,先是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灰。最后经受不住刺激,当场弯腰干呕起来。
“亲娘咧……呃、呃、呃……”
那些劫后余生的嫖客之中,好些人跟着与石中宝弯腰呕吐,一时间,大厅里的呃呃之声起此彼伏。
他们未必真信,可红翠由人变妖的恐怖模样历历在目,再被陆恒拿话一激,找过红翠的都忍不住反胃恶心,此乃本能使然。
陆恒快意无比,谁让你们这些家伙乱搞男女关系,这下有心里有阴影了,哈哈……
不过陆恒挺郁闷的,红翠一变异,有关鹰嘴印章的线索就断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帮红翠传话之人好像是楼里的姚嬷嬷。何不找她问一问,没准能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以红翠天香楼里的身份和地位,一般是两名姑娘合用一位嬷嬷。
陆恒扫视一拳,冲着一名头戴碧玉发卡的姑娘喊道:“绿柳,姚嬷嬷在吗?”
“回……回陆老板的话,姚嬷嬷今天身体好像不太舒服,向妈妈告了假,没吃中饭就回家去了。”
名叫绿柳的姑娘脸色煞白,还未从惊吓中缓过劲来,单薄纤细的身体仍在瑟瑟发抖。
陆恒跟她要来姚嬷嬷的住址,拉着仍在干呕的石中宝,离开了乱成一锅粥的天香楼,坐马车来到姚嬷嬷居住的弄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