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怎么死的?”贺旗悲愤的抬起头来,红着一双狼一般的眼睛,咬牙切齿的问道。
“空难,九十年代初,北京有一个人,叫沈太福,通过高额返息的办法,非法集资十亿元人民币,全国因此倾家荡产的有十几万人,你父母看不过,设下了一个大局,将那沈长福骗到厦门,谁知道,就在他们一起前往厦门的时候,飞机竟然在起飞的时候,失去了控制,一百三十八个人,没有一个人活下来,你父母当时用的是假名字,如果不是许久不见他们来看我,我托了朋友去打探,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贺江叹了口气,眼泪又涌了出来。
“只是空难这么简单?”贺旗又哪里会相信自己的父母会因为一场空难死于非命,摇着头,满脸的不相信。
“沈太福这件事,牵扯太过,事发当日,涉案的骨干人员,都在那架飞机上,事后根本查不出任何人为的原因,这个案子,正是因为这场空难,才不了了之,这些年来,我一直拜托我的师弟左千华暗中调查,十七年来,终于让他找到一条线索,你父母当年,曾经留下一样东西,这样东西,本该是你父母随身携带的,却无端的留在了南京,这样东西里,也许有我们要找的东西,这次,我来上海,就是要带去看看,你父母留下的东西。”贺江擦干了眼泪,慢慢的说道,低沉的语调中,透着的是无尽的凄凉。
“那,是什么东西?”贺旗问。
“巨子令,我暗墨巨子令。”贺江昂声说道。
“巨子令,暗墨,爷爷,这,这都是什么啊?”贺旗一怔,有些懵了。
“贺旗啊,你爷爷我本是安清道第八十五代掌旗,当年道上提起我铁索横江,哪个不佩服,谁人不知晓,后来遇到了一位义士,教我救济天下的道理,这位义士,正是暗墨巨子墨青云,暗墨,本是墨家分支,你那本《墨攻》正是此人所做,墨青云认为世风不古,世人愚昧,不以雷霆手段,不能救人水火,不以彼之道还至彼身,不能让民众惊醒,暗墨当年收拢天下大盗巨骗,不知道做下了多大的事业,但凡有卖国求荣,损公肥私,坑害百姓之徒,都被暗墨门徒出手惩教,墨青云死后,我接下了这暗墨的巨子令,后来传给了你的父亲,暗墨一门,最为要紧的就是这巨子令,历代巨子,非死不能脱身,你父母留下这巨子令,必是另有深意啊。或许这十七年来的谜团,就此可以解开,那些不为人知的内幕,就在这巨子令中。”
“原来这《墨攻》是这样来的……”贺旗低着头,喃喃的说道,那《墨攻》贺旗看了不下百遍,起初被那惊世骇俗的化身为魔吓了一跳,后来再看下去,竟然发现此书中所记载的各种手段,竟是无比的阴险狡诈,当时还曾暗道这墨家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如今听贺江一一道来,却也明白了许多,那墨青云收拢大盗巨骗,所图的正是用他们的手段去教育世人,那书中所记载的,却也正是这些大盗巨骗的得意手法。
“那,那暗墨,岂不就成了骗子,那书我看过,全是这些骗人招数,却也,却也着实有用。”贺旗有些迟疑的说,贺旗当年不过是为了从中找出些父母的蛛丝马迹,但是那书的内容却又过于精彩,明明知道是不好的东西,却又难以自拔,他曾经认定有朝一日,自己如果走投无路,就绝对可以凭借那本书上教授的各种本事,横行天下,但总归是初学试用,虽然的确做下了好大的案子,但心中,却总是难为情的,毕竟,骗子,不是什么好名声。
“非也,非也,贺旗,你这样说,就错了,骗术,跟木匠,瓦匠,泥水匠一样,不过是一门手艺,全看是什么人在用,如果怀着一颗救济天下的心去用,那么,骗术一样是在行善,如果一门心思全部用在邪道上,那么即便是木匠,也是在为恶,医术,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骗术也是如此,这个世上,一个人的力量总是太弱小了,如果仅凭一个人的力量,就想要挑战世俗的邪恶,那无疑是在自取灭亡,而骗术,却能给予我们凡人不曾拥有的力量,让我们的力量几倍,几十倍的增长,墨青云,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有了暗墨一门,贺旗,我希望你记住,凡事有利必有弊,在乎一心而已。”
“心吗?”贺旗有些失神的自语道。
“暗墨,从来都不是那些坑蒙拐骗的宵小之徒,暗墨,挑战的永远是这个社会上强大的所在,墨家虽然兼爱,却也并非逆来顺受,墨家有一个很重要的概念,叫做诛,诛尽天下之蛀虫,扶住黎民之百姓,墨青云当年,正是为了这个理念而创下暗墨,而你的父母,也正是为此而葬身于火海之中。”贺江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红润,声音也大了许多,浑浊的双眼之中,竟放出了犀利的光芒。
“贺旗,这十七年来,暗墨烟消云散,眼见着大家日子一天好过一天,我只道人的心,也会好起来,却想不到,如今,见利忘义之徒,不减反增!你做的那件事,我都看在眼里,做的好,这些人,不吃到苦头,是不会悔改的,我出来之后,并没有直接去找你,正是要看一看我贺江的孙子,到底是有没有这么一份担当,想不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仅凭着那本书,就将这些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好,好,非常好。见利而不忘义,为魔而不乱心,这暗墨,总算是有了传人,我很欣慰。”
想起自己做的那件事,贺旗的心一沉,却仍旧挤出一份笑脸,点了点头,有时候,复仇并不会让人感觉更好一些,特别是那曾经誓死不渝的爱人,贺旗的心,微微的颤抖着,像是被撕裂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