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轮换着开了一夜的车,当万丈的朝阳从东方徐徐升起的时候,东方明珠出现了在他们的眼前,一天前从中环世贸地下停车场悄然开走的这辆京C牌照的面包车,如今却挂着浙A的牌子,行驶在北京西路拥挤的街头上。
看着愈来愈近的上海希望工程基金会大楼,金大棒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不是一句两句漂亮的话就能建立起来的,这些年来,金大棒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
然而,世界上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如同人们期待的那样,一帆风顺,总有那么一时半会,会出现那么一两个小状况,让成功的曙光烟消云散。
上海早上的街头,有着不下北京的繁华和拥挤,更有着远甚北京的拥挤和堵塞,金大棒车开的不快,甚至连二十迈都没有,这几天的提心吊胆,让他有些精神紧张,眼看着这一百万就要放到希望工程的钱箱之中,他竟然走神了。
“嘭”的一声,一道血花溅在了面包车的挡风玻璃上,一个花白的人影滚了出去。
“撞人了!”金大棒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自己惹祸了,在距离大功告成的三公里之外,他,撞倒了一个老头。
“怎么回事,金老哥,发生了什么?”原本睡的迷迷糊糊的贺旗被金大棒突入起来的紧急刹车惊醒了,出声问道。
“兄弟,我,我撞人了……”金大棒苦笑着,指着车前不远处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一个老人,说。
贺旗眼睛一瞪,心中叫苦不已,自己刚刚在北京做下这么大的案子,即便是警察还不曾追踪到自己,单只是这辆肇事的黑车,就足够让警察把自己两个人扣押几天,到时候,就是金大棒抗住了不说,这些警察也能查出些端倪来,这果然是,天道好还啊。
“兄弟,咱们跑吧,趁着警察没来,这车,是摸不清干系的……”金大棒犹豫片刻,突然说。
“跑?”贺旗扭过头来,冷冷的看着金大棒,沉声说道:“老哥,我是不会跑的,如果我们现在跑了,这个老人家怎么办,况且,我们已经跑不掉了。”
贺旗指了指车外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中国人是喜欢看热闹的,有时候,这却不是什么坏事,比如说,贺旗和金大棒两个肇事的倒霉蛋,如今,就已经陷入了人民的海洋之中,即便是插翅,也是难飞了。
“还是去看看吧,搬到车上来,然后送去医院,留下一笔钱,我们再走,警察的效率还高不到这么快就找到我们。”贺旗叹了口气,打开了车门,拨开看热闹的群众,快步走向了地上的老人。
金大棒手无阻错的站在一边,这个老人嘴角流了不少的血,灰白的上衣上点点斑斑的都是乌黑的血迹,贺旗探了探老人的鼻息,长长的喘了一口气,说:“老哥,帮把手,应该没事,咱们给送去医院。”
金大棒抱起老人的双腿,正要把老人抬起来,这时候,老人突然醒了,高声叫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要把我老人家扔到江里去吗?”
贺旗和金大棒两个人不由的大窘,最近这些年,的确是有这么一些疯子,肇事之后,装模作样的把伤者抬到车上,然后再找个偏僻无人一仍了之的,想不到这个老人,出了车祸,还能这么镇定的,说出这种话来。
围观的群众更是众说纷纭,有几个甚至已经嚷着要报警,贺旗苦笑一声,对老人说:“大爷,是我们不对,我们这就送你去医院,你要是不信,我们找几个见证,一起过去。”
“不用,我老人家就是医生,去什么医院,让那些大夫宰吗?两千块钱,一干二净,要不,就报警!”老头躺在地上,说。
金大棒这时候不傻了,原来是个碰瓷的,想当年自己在北京开车混生活,到着实揍了些不长眼的碰瓷的人,想不到,到了上海,什么都没干,就又碰上了。
“行,两千,老哥,给他,咱们走。”贺旗毫不犹豫的说,他跟这个老头耗不起,明明是敲诈,却也只能忍了,谁叫他自己刚刚犯了事儿呢。
老人收了钱,笑眯眯的吐出一包东西,金大棒捡起来一看,不由气的破口大骂:“老孙子,你******,嘴里含了血包,看你大爷不揍死你个孙子。”说罢,挽起袖子,就要上前揍他。
“老哥,走吧,正事要紧!”贺旗拉住金大棒,那老人哈哈一笑,竟然对两人拱拱手,道:“多谢两位出手相助,上海人民,欢迎你们。”
“真******晦气,这帮上海孙子,鸡贼的狠,要是在北京,老子当场就办了他!”金大棒狠狠的瞥了一眼老头远去的背影,骂道。
“算了,老哥,就当做好事了,一个老头,也不容易,万里长征都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里了,可别最后一步出了差错。”贺旗将车停在了一个胡同里,这才拎起那装了一百万的皮箱,走下了车。
上海希望工程基金会的工作人员热情的招待了金大棒和贺旗两人,毕竟不是每天都有这样一百万的捐款,人家一百万都出了,自己端两杯热茶也是应该的。
当所有的手续到位的时候,贺旗郑重的将那个皮箱交到了工作人员的手中,工作人员乐哈哈的打开了皮箱,一张脸,瞬时就冷了下来。
“两位开玩笑也不用这样吧,很好玩吗?”工作人员冷冷的说。
“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一把把的人民币,还说我们开玩笑,一百万啊。”金大棒一颗热诚的心,却换来了这种嘲讽,心里一怒,没好气的说。
“哼,一个手机值一百万,你这手机是金子做的还是钻石做的。”工作人员冷笑道,将那皮箱推给了两人。
“靠!”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骂道,脸色变的比那个工作人员还要难看,苍白几分,因为,昨夜皮箱里的一百万毛爷爷,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厚厚的报纸还有一个极为破旧的手机,拿到街上,恐怕也就二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