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若府,已经晌午(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安慰好墨紫轩,让她乖乖睡觉,自己也回到闺房休息,迷迷糊糊中,都感觉自己有着前所未有的疲惫。
而街上,众人议论纷纷,墨胥東,死在家中。
再度睁开眼时,却看到师傅坐在她的榻边,她垂下眼,心知自己做错了事,在这世上,少一个人知道她是南玥,她就多一分安全。他用力捏着她的脸,用力到她要掉出眼泪,好容易见上一面,这样大打出手,不合适吧。对上师傅的眼,才发现他的脸色格外阴沉。
“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现在,天下人皆知探花楼楼主是若府嫡女。既然醒了,便去祠堂罚跪。”南玥瞬时神思全失,却仍答道:“是。”由着身子下榻,神却留在榻上,身子一软倒在地上,纵使倒下,南玥也没想到为何,究竟是为何,她已经处处小心,又是谁,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她不是,也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其实,以她的能力,又怎么能让探花楼一夜之间权占京城,是她的师傅,她的师傅七年之久的心血,上一位的探花楼主,就是她的师傅,月寻。七年间,任是他的友人,都不知道他的一切和真正的身份,七年间,无数的谎言和骗局,直到他隐退之时,这个事才被极少数人知晓,七年的努力,探花楼被百姓铭记和朝廷忌惮三年。
恨自己,这样不争气,什么都做不好,小时上私塾,被先生冷眼相对,自此,拒绝一切学识,生生糟蹋了父亲有实则男不及女子的想法。
就是在父亲眼中的不思进取,她才离府,遇到了师傅,抱着学习权势谋略的心思,死缠烂打三年。但是现在,师傅的万分之一她都不及,还破了唯一一条楼规,这还如何活下去,越想,泪就越积越多,强忍着不叫它落下来,心却跟着难受。南玥想,眼泪,大抵是从心底流出来的。
她希望自己可以和师傅同样,探花楼楼主不被铭记,铭记的应是整个探花楼。
迷茫的环顾四周,却发现太师椅的软垫下露出一角白纸。抽出,是一封信,仔细翻看,是师傅南月寻亲笔:
徒儿,墨府一事我已得知,想必你也察觉端倪,此人并不是真正的墨胥東,人我已经抹消,得知真正的墨胥東在江南。你的身份天下皆知并非大事,现有人假冒顶替你师傅,现下你要做戏而已,保重,一切安好。
南玥回过神,微微笑着,不愧是师傅,那么现在,表演开始。
祠堂新上的香钻进她的鼻尖,她自顾自的嘲笑,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只是一想,双膝便跪下去,整个人都失了心神。月寻背向她道:“两个时辰......”南玥打断他:“三个时辰,徒儿做错了事,师傅万不可心疼,我,自然受得。”
“影玥,你起来吧,别在这儿跪着了。”墨紫轩小心劝告,明明刚刚为她深明大义的人,如今受着委屈在此长跪不起,心中何德能平复。若影玥微笑着看她,在墨紫轩眼中却苍白得刺眼。她说:“紫轩,别怪你父亲,你记得,明代季贞一,只吟一句,泪滴非因痛,花开岂为春。被其父推落于地,并痛斥非良女子也。如此之事比比皆是,你父亲不过是万千愚昧中人的一者,身旁又有无妇良之人的挑唆,难免会对你恶言相向。我要独自一人神游半刻,小轩儿回去吧。”纵使知道墨胥東不是真的,在没找到真正的墨胥東之前,还要瞒着墨紫轩。墨紫轩点头,还有心情对她长篇大论好言相劝,便没有什么问题了,现在,她的确需要一个人独处。便也听从,一个人走了出去。
有人知道,其实长跪不起,也很费体力吗,南玥算是切身体会到。她不仅昨日晚膳未用,今日晨间为墨紫轩也是一口未动。世界天下都只安静的仅仅剩下她的喘息声,一碗热面在眼前突兀的出现,父亲放下碗筷:“趁热吃。”就离开了。若影玥心中欢喜,不愧是父亲,正欲吃面,就被假师傅端走:“罚,应当有个罚的样子。”
在她终于无法支撑时,倒下后,仍旧不甘心,她南玥,探花楼楼主。可还是拗不过现实,慢慢闭上双眼,饿昏了。(饿昏是真的,不是演的。)
“你哭了。”她睁开眼,就看到顾夜白发红的眼眶。他舀起白粥喂她,她不要,将头歪在一边,阖眼回想自己刚刚做的梦:身着凤袍之人,背对南玥做抬手向天之相,,由众人朝拜。纵使在梦中,南玥也清清楚楚感受到,这个人是长公主。这样就说的通了,她倾付她全部的力量,封锁她已经出宫的消息不被南玥知晓,这段时间,她从背后调查探花楼楼主的真实身份,为的,就是今日这个局面。那么,长公主应该早就猜测她是南玥了。
危险的是,父亲为朝中大臣,却有个能与朝廷为敌的女儿,欺君罔上,要被有心人利用,若府,将会有满门抄斩的危险。师傅说不是大事,理应不会有这样的忧患,只是不明所以的父亲怎么会这样悠然自得的,在知晓会诛九族的情况下,给她下面,看来父亲与墨父的失踪,脱不了干系。
“我会保护你。”南玥从思绪中抬头,看向他:“你不该来。”
“疯婆娘,我昨夜找到了长公主的寝宫,连夜赶出她的画像给你,快,看看本公子的画技如何。”路景淮从门外就开始嚷嚷,南玥欣喜下榻,接过画卷展开,瞬时,笑容凝在脸上。果然,长公主和楮兮,还真是一个人。遭受不住打击,喉间越来越痒,不住地咳嗽,乃至后面竟涌出一股腥甜,眼前一黑,径直向后倒去。
昔日的玩伴,变成了处处与自己作对的人,这样的打击,何以承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哎,你怎么了,南玥,南玥!”路景淮接住她,将她横抱在身,匆忙投医。顾夜白虽不悦却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