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魏嘉安听说了那晚向薏家中发生的事情。
他很自责。
为什么在向薏最需要他的时候没有给向薏一个温暖的怀抱,没有陪在她身边呢。
魏嘉安跑遍了城中所有的水族馆,找到了一条和向薏那条差不多的小金鱼。
手里拿着小金鱼那一刻的魏嘉安,他什么都没想,他只想着给向薏,他想看向薏嘴角一抿的微笑。
傍晚。
魏嘉安和向薏一同回家。
魏嘉安慢慢从书包里面拿出一个透明的盒子,里面一条小金鱼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偶尔看看面前的两个庞然大物。
“向薏,以后我不在的时候,让它陪你吧。”魏嘉安额头上有密密麻麻的小汗珠,他笑意盈盈,所有的目光集中在向薏的脸上。
向薏看着这一刻的魏嘉安,看着他坚定的眼神,飞扬的神采。
看着盒子里面的小金鱼。
眼泪不由自主的顺着脸颊流淌。
魏嘉安把盒子放入向薏手中,一把将向薏拉入怀中。
很多时候,魏嘉安真的很想给这个女孩一个温暖的怀抱,给她力量,给她满腔的热忱。
向薏在魏嘉安的怀抱里抽泣着,肩膀一耸一耸,眼泪慢慢浸湿魏嘉安的衣服。
过了一段时间,向薏渐渐话多了起来,也会和魏嘉安简单的交流。
这天,向薏正要踏上台阶,准备回家。
瞬间,一个拉力袭来,向薏顺着力量的源头被拉入了台阶的背侧。
向薏刚刚站稳,抬头一看,廖坏站在她面前,眉间隐隐有一些怒气。
廖坏双手插在裤兜里,瞬间由怒变为目无表情。
向薏开口:“你有事吗?下次直接喊我吧,不要以这样的举动来对待我。”
向薏一脸不悦。
“没什么事儿,就想问问你,听说你那条鱼死了?”廖坏一脸不以为然。
向薏听完廖坏的话,一阵沉默,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她转身匆匆离去。
廖坏眉间再一次怒气更甚,眼底一片漆黑,恶狠狠盯着着向薏离去的背影。
廖坏几步上前把向薏用力扯回原地。
他双手用力地按着向薏单薄的肩膀,表情狰狞地说:“你只配和我一样,永远处于铺天盖地的黑暗中,还妄想有什么俗世羁绊,那条鱼真是葬送在你手里了。”
向薏盯着廖坏的眼睛,她逐渐由生气变的释然。
向薏开口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从小到大总和我过不去,我也不想知道,可是你不该这么一次次的羞辱我,你也本该是一个不安的灵魂。”
向薏慢慢掰开廖坏按在她肩膀发白的手指。
转身离去。
廖坏一个人空空地站在原地。
向薏最近的生活还算平静,没有什么惊喜,没有什么意外,是她喜欢的生活。
经过上次的事情,廖坏也一直没来找她麻烦。
这天晚上,脸色铁青的向父终于出现了。
向薏和母亲把呼吸的速率都强制变慢。
向父在短暂的安静之后开始了往日一贯上演的情节。
嘴里面骂骂咧咧,手起手落,东西被砸的铿锵有声。
向薏实在是忍不住了,母亲还朝着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做声。
可向薏还是没忍住。
她用力的把凳子推倒。
向父和向薏两人的战争瞬间开始。
向父破口大骂向薏:“这是你该撒野的地方吗,不想呆趁早滚出去。”
向薏两眼噙着泪,哽咽道:“让我滚出去,居然让我滚出去……”
向薏抬起胳膊,把流出的眼泪用衣袖一擦而过。
她对着向父声嘶力竭地喊道:“你根本没有资格做一个父亲,你不配啊,你不配……”
向父听完向薏的怒喊,脸色暴怒,几步冲到向薏面前,恶狠狠地扇了向薏一巴掌。
向薏脸上顿时显现五个清晰的手指印,皮肤瞬间红肿。
向父大吼着:“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翅膀硬了,谁供你吃喝,气死我了!”
向薏被打的两眼发昏,眼冒金星,头脑一下子空白了。
她慢慢抬头看着面前令她作呕的丑恶嘴脸,漫不经心地冷笑了一声。
向薏在这一刹那失去了理智,她冲进厨房拿起了一把水果刀,递给向父。
“好啊,那你结果了我吧,把欠你的我全部还给你,这么多年我真的是受够了,我的人生像是一个悲剧,我就是那个悲剧中心。”
向薏拼命地嘶喊着,一边和向父撕拼命扯着。
向母听见状况不对,哭红着双眼从屋里跑出来。
三个人撕扯着一起。
向薏此刻像是发疯的野兽,拼命的抢着将刀划向自己的脖子。
向母被眼前的场景刺激得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抖,她绝望地哭喊着:“向薏,你不能这样做,就算是为了妈妈,你也不能这样做啊,这么多年,你难道不是为了妈妈而活吗?听话,不要再让妈妈寒心了。”
向母绝望地哀嚎着,希望让向薏冷静下来。
向薏像是着了魔一般什么都听不进去。
向父开始慌了,趁机把向薏手里的刀夺了下去。
向薏像一个失神的玩具被向母慢慢从地上扶起来坐着。
因为嘶喊,向薏的喉咙被她喊破了,嘴角慢慢渗出血来。
回过神来的向薏慢慢觉得胸口越来越紧,周围的声音慢慢淡下去了,她渐渐开始呼吸变得困难,头脑中像是放电影一般的一幕幕闪过去。
向母发觉向薏不对劲儿,慌忙从地上起来开始找药。
她知道向薏今天的心脏已经承受不了这么大的负荷了。
她颤抖着去翻箱倒柜的找药。
向父用力拉向薏的胳膊,向薏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儿反应。
向母找到药,颤抖着喂进向薏的嘴里。
过了一会儿,向薏慢慢才缓过神来。
她坐在地上一言不语。
向母瞬间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刚刚的场面实在是让人惊心动魄。
向薏逐渐开始恢复意识。
她虚弱地说:“妈,我没事,你别哭。”
向母瘫坐在地上无声的落泪。
向薏用手轻轻擦拭母亲滚烫的热泪,这一刻,她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这种感觉在慢慢加深。
向母紧紧抱住向薏,她的泪水慢慢把向薏的肩头浸湿。
向薏的心在抽痛。
那大约是一种缓慢的心疼,过程很慢,但是在一点一点渗入心脏深处的疼。
忽然。
向父像是发疯了一样开始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刀。
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嘴里面念念有词。
“你们都对,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要去死,你们都是疯子……”他哈哈大笑起来,但是让人觉得有些癫狂。
向薏扶着母亲站起来。
瞬间,向父把刀开始刺向自己。
向母眼睛都急红了。
“向薏,快点拦住他,快点。”
向薏冲过去,用尽全部力气,推倒向父,他手中的刀也被扔在了一旁。
向父完全发疯了。
向母冲过去把他按住,可是,向父死命挣扎。
向薏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她很慌张,很无助,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一切。
向母急的满头大汗。
“向薏,去找绳子吧,妈没力气了,我们把你爸暂时绑起来吧。”
向薏哭着在家里面找绳子。
向父完全失去了神智,拼命挣扎,大喊大叫。
向薏在角落的抽屉里面找到一根绳子。
她和母亲两个人用尽力气才把向父绑起来。
向薏整个人像是在看一场惊悚电影,她拼命喘息,用力呼吸。
再看向母,整个人都累瘫了。
胳膊上充满了向父抓痕。
一旁的向父靠着沙发过了一会儿逐渐安静下来了。
向母开始冷静下来了。
她开口,“向薏,也许我们忽略了什么,你爸这么反常的行为……”
向薏回过神来,看着母亲,她一脸不可置信。
向薏觉得她需要一个人来解释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母女两人,无言,静坐到天亮。
向父缓缓睁眼了。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把我绑起来了,快给我解开。”向父一脸不解,还有不耐烦。
好像并不记得昨夜发生的一切。
向薏和母亲被向父吵醒了。
她们面面相觑,简直无法理解。
像是一场噩梦。
发现向父并没有什么其他不正常的举动之后,向母选择慢慢解开了绳子。
向父依旧怒气冲冲,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向母也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切。
几天之后。
向父失踪了。
向薏满心疲惫。
几个日夜过去之后,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母亲满脸憔悴。
二人报完警之后,回到家中,开始商量刊登寻人启事。
天上一弯上弦月慢慢透过云层露了出来,也透过向薏家窗边高高的树枝洒下一片柔柔的光晕。
屋内的母女二人如热锅上的蚂蚁着急难耐。
向薏脸上露出犹豫之情,下一秒,她按耐不住还是开口了。
“妈,我们明天去广播电视台把寻人启事发在电视频道上面吧,这样,也许会有更多人注意。”
向薏有些难为情,她面露难色,她不知道母亲是否会同意。
向母沮丧地坐在椅子边上,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她缓缓抬头望向女儿,默默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向母和向薏准备出发去电视台。
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向父推开门,赫然进入母女两人的视线之中。
二人确保她们没有看错之后,相视而笑,是由衷的会心之笑,不论如何,她们心中的大石头算是暂时放下了。
可是,下一秒,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向父像是一头不受控制的野兽扑向向薏,他挥舞着手中的拳头,恶狠狠砸向向薏的头部,应声而落,向薏的额头瞬间渗出鲜红的血。
向母抱着向父的腰,希望把他拦下来。
向薏已经开始头脑发昏了,她无力地摆动着双手,希望可以拦住向父。
一个清脆的耳光在向薏脸上绽开,她的嘴角也开始流血。
向父发了疯一样要把向薏置之死地。
向母哀嚎着,三个人不停的撕扯。
“谁来救救我的女儿啊,这到底是怎么了……”向母绝望地哭泣着,撕扯着,颤抖着。
突然,向父慢慢倒地。
向母手中拿着一个满是血的台灯,浑身发抖。
向薏在失去意识之前仿佛看到了魏嘉安的影子,少年还是一如既往,像是一轮暖阳。
魏嘉安的额头上满是汗珠,等到他急匆匆赶往向薏家中那一刻,推开门,映入他眼帘的局面,让他心如刀割。
向薏满脸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一个毫无生气的玩具。
向母呆滞地坐在地上,语无伦次,浑身发抖。
向父倒在一旁不省人事。
魏嘉安迅速冷静下来,现在不是他该痛心的时候。
他快速拨打120,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魏嘉安把向母从地上扶起来,把向父慢慢挪动,使他靠着凳子,不至于一直倒在地上。
他大声呼喊向薏的名字,想让她有一点儿意识。
不一会儿,救护车来了。
向父和向薏被医护人员抬上了救护车,魏嘉安扶着向母从人群中也慢慢上了救护车。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开始谈论刚刚发生的事情。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
廖坏在人群中一直冷眼旁观。
救护车飞速开向医院。
“向薏,别这么容易就死,我们的游戏还没开始呢。”廖坏喃喃有词,眼睛望向快要消失在他视野的救护车,嘴角泛起一丝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