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營地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睡了。
酒神狄俄倪索斯從早晨便一直聽到有把聲音在呼喚自己,如今在睡夢中亦是如此。
“酒神大人。。。”沙啞的聲音再次傳來,狄俄倪索斯立馬從被窩裡跳起,望向身旁卻不見阿波羅的身影。
“酒神大人。。樹林裡。。。快來。。。”狄俄倪索斯四處張望,尋找著這聲音的來源,猶豫了一番後才走出帳篷,往樹林深處走去。
他穿過樹林,來到一片雜草叢前停下,四處尋找著呼喚自己的那把聲音,絲毫沒察覺身後正有兩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唦唦。。。”突然,草叢裡不知有什麼東西在移動,直奔向狄俄倪索斯。
“出來!”狄俄倪索斯跳開,對著那東西喊道。
“酒神大人咩,是我咩。”只見一隻頭上長著小羊角,留著羊一般的鬍子,雙腿還是白色羊腿的半人半羊走了出來。他恭恭敬敬地對狄俄倪索斯行跪拜禮,還拉起狄俄倪索斯的手親吻的一下。
“薩提爾?”狄俄倪索斯定睛一看,原來是自己的隨從。“你來這裏做甚?”
“是的大人咩,我叫蕨咩。蕨來這裏找大人是為了提醒大人明日便是酒神祭咩,所需的一切已經準備好,如今只差大人回去主持酒神祭了咩。”蕨孱弱弱地說著。
“蕨?”狄俄倪索斯低頭看向跪在腳邊的薩提爾,綠色的眼睛在月光襯托下發著光。
“是我,酒神大人咩。”
“我知道了,明晚我會到。”
“可是咩,大人每次都提前回去咩,這次。。。”
“我說明晚會到,白天走不開。”狄俄倪索斯瞪了一下蕨,把他未說完的話堵上。
“是。。。”蕨把頭低得快觸地了。
“還有事?沒有就走吧,別讓人類看到。”
“是,蕨先告退咩,等待您的降臨咩。”蕨拜了拜狄俄倪索斯後便消失在黑暗中。
狄俄倪索斯獨自一人望向高掛夜空的月亮出神,隱約能看見躲在雲後狩獵的月亮神阿爾忒彌斯。
站了許久,狄俄倪索斯才轉身離開回到營地。正要踏進帳篷時,身後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了一把,讓他摔了個狗啃泥。
“哎唷!誰那麼黑心?!”狄俄倪索斯轉身就是一頓罵,可身後卻一個人影都沒有。
“是我,怎麼著?”阿波羅的聲音從頭上傳來,只見他正站在狄俄倪索斯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呃哈哈。。。兄弟怎麼突然這樣啊?還是那麼愛開玩笑。”狄俄倪索斯尷尬的笑了笑,像極了犯了錯被逮到的小孩。
“蕾歐拉。”阿波羅指示身邊的蕾歐拉去扣住狄俄倪索斯。
“酒神,對不起了。”蕾歐拉應聲坐在狄俄倪索斯的背上,將其壓在地上。
“兄弟啊!你這做什麼呢?!”狄俄倪索斯趴在地上動彈不得,拼命掙扎著。
“剛才那薩提爾來做甚?”阿波羅露出危險的笑容。
“什麼?哪有薩提爾啊?我剛是去廁所了呵呵。”
“少裝傻,老實交代!”阿波羅作勢要打狄俄倪索斯,嚇得他直哆嗦。
“啊!我說我說,你先讓蕾歐拉起來。”狄俄倪索斯放棄掙扎,可憐巴巴地看向阿波羅。
阿波羅只是點了點頭,指示蕾歐拉放開狄俄倪索斯。
“明天就是酒神祭了,我的隨從只是來報信通知我而已。”感覺身上輕鬆了,狄俄倪索斯盤腿坐好。
“我們後天才回去,你明天要怎麼去?宙斯肯放你走?”阿波羅眺眺眉,一臉輕視地。
“我都想好了,明天晚上趁大家都睡著了我就出發,黎明前我就回來。德墨忒爾那裡我會先說好,宙斯應該不會知道的。”
“行啊兄弟,可是現在你的計劃都還沒進行就有兩人知道了呢!”
“哎呀!阿波羅,我親愛、尊敬、仰慕的太陽神,您就饒了我吧!宙斯要是知道我為了酒神祭偷跑出營地肯定把我吊起來打的,大哥您不會推我去死吧?”狄俄倪索斯臉都綠了,慌忙爬向阿波羅,像個樹熊般抱著阿波羅的腿。
“蕾歐拉,想去看看酒神祭不?”阿波羅無視著,轉頭向蕾歐拉問道。
蕾歐拉先是發愣,隨後才緩緩點頭表示想去。
“我也好久沒去了。”阿波羅一臉認真地,眼神中却充满了玩昧。“让我们忘了你的计划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带我们去。”
“行行行!只要宙斯不發現,你们要什么都行。”
“好,明晚在這裡集合,現在快去睡覺。”阿波羅邊說邊把蕾歐拉送回去,三人的鬧劇這才宣告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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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營活動的第三天如往常一樣,眾人進行著早已安排好的活動。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三人終於等到太陽神赫利俄斯將太陽戰車駕到世界極西之地。
蕾歐拉趁同伴都睡著後靜悄悄地溜出帳篷,前往阿波羅和狄俄倪索斯共用的帳篷。
三人正準備出發時卻被冥後帕耳塞芙涅發現。
“你們要去哪裡?”帕耳塞芙涅從廁所的方向走來,見到正躡手躡腳離開營地的三人。
“噓!今天是酒神祭,我得回去一趟。冥後我求你了,你就當什麼都沒看見,千萬別和宙斯說。”三人嚇了一跳,狄俄倪索斯連忙上前輕捂著帕耳塞芙涅的嘴。
“酒神祭?我也要去,我母親在那!”帕耳塞芙涅一聽到酒神祭激動地拉著狄俄倪索斯的手臂,衝他撒嬌並威脅道。“如果你不讓我去我現在就去和宙斯說。”
“千萬別呀!我美麗的伯母,善良的冥後,我帶您去就是了。”狄俄倪索斯心想為什麼自己能倒楣成這樣,直呼委屈。
“嘻嘻,謝過酒神了。”見狄俄倪索斯答應了自己,帕耳塞芙涅秒變回以往俏皮可愛的面孔。
“快走快走,不然來不及了。”狄俄倪索斯低聲催促道。
四人步入樹林,來到前一晚狄俄倪索斯停留的地方,薩提爾蕨早早在那兒等著他們的到來。
“尊敬的太陽神阿波羅,冥後帕耳塞芙涅,酒神狄俄倪索斯和。。。人類咩?我是酒神大人的隨從咩,薩提爾蕨咩。”蕨看見他們的到來,連忙跪在地上行礼。
“這是你的黑夜女神蕾歐拉。”阿波羅瞟了一眼蕨,冷酷地說道。“前天被吾察覺的是你吧?”
“是。。。是的,偉大的太陽神咩。。。請原諒蕨咩。。。蕨不知您是尊敬的黑夜女神咩。。。請原諒蕨咩。。。”蕨像犯了錯的孩子一樣直顫抖著。
“沒事沒事,不知者無罪,你快起來吧,沒人要怪你。”蕾歐拉上前扶起蕨安慰道,蕨順勢爬進蕾歐拉的懷裡撒起嬌來。
“看這薩提爾挺年輕的,應該還是個幼崽吧。”帕耳塞芙涅摸了摸蕨的小臉。
“是的冥後大人咩,蕨剛滿兩歲咩。”
“酒神你非法雇用童工啊哈哈哈。”調皮的帕耳塞芙涅轉頭看向狄俄倪索斯。
“說什麼呢!我也就昨天才認識它好吧,快走啦!”狄俄倪索斯的臉立馬紅到耳根處。他頂著羞紅的臉施展神力,將眾人傳送到他的神殿。
深紫色的光從樹林裡射出,很快又暗了下去。
剎那間,五人來到位於提歐斯的神殿。
酒神狄俄倪索斯的神殿是一座圓形的建築,外圍都是愛奧尼式的柱子支撐著。
眾人被傳送過來後,身上的衣服也已換成古希臘風格的服裝。
步入神殿後才發現神殿中間有一座噴泉,而噴泉中間架著一個葡萄架。葡萄藤蔓延到整座神殿都是,而狄俄倪索斯的隨從們正圍在篝火邊歡快暢飲著。
“各位久等了。”狄俄倪索斯穿着紫藍色的丘尼克,張開雙臂對著神殿裡的人說道。
“主人!”噴泉旁的女孩們和薩提爾們紛紛前來向狄俄倪索斯行禮,個個臉頰紅通通地,言行舉止中都帶著妖艷。
“主人您終於來了,我們都等您好久了。”
“主人主人!”
阿波羅暗自把蕾歐拉拉到自己身後,冷漠地看著圍在狄俄倪索斯身邊的女孩們。
“母親!”這時,帕耳塞芙涅越過眾人,奔向站在神座前的女人。
女人聞聲轉身,帕耳塞芙涅立馬撲進女人的懷抱中,像個小孩般磨蹭著。
女人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女兒,而她便是希臘十二主神之一的農業女神——德墨忒爾。
德墨忒爾留著棕色的波波短髮,黃褐色的眼眸像極了成熟的麥子,綠色的多利克基同襯托下猶如大地,身為母親的她臉上永遠掛著慈祥的笑容。
“我的寶貝女兒呀!妳怎麼到這里來了?你不是跟著冥王露營去了嗎?”德墨忒爾輕撫著女兒的頭。
“我求酒神帶我來的,母親我想您了。”帕耳塞芙涅像個嬰兒般依偎在德墨忒爾的懷裡。
“謝謝你,酒神。”德墨忒爾聽了,抬頭向狄俄倪索斯道謝。
“呵呵,德墨忒爾您太客氣了。托您的福,我的酒神祭才能順利舉辦,我才應該向您道謝。”狄俄倪索斯半躺在神座上,腳邊坐著不少女僕和薩提爾。
德墨忒爾淡淡地笑了笑,拉著帕耳塞芙涅便走到阿波羅和蕾歐拉面前。
“阿波羅。”
“姑姑。”阿波羅稍稍作揖,用神力拿來了兩杯葡萄酒,遞給了德墨忒爾。“今年的葡萄長得不錯,謝謝您。”
“是葡萄自己努力成長,我就幫了點小忙而已。”德墨忒爾謙虛地笑了笑,品嚐起葡萄酒。
“這是黑夜女神吧?”德墨忒爾注意到被阿波羅护在身後的蕾歐拉,微笑著問道。
“是。。是的,農業女神,我叫蕾歐拉。”蕾歐拉探出頭來。
“你好,我們應該很少見面吧?”
“您好,我們只在社團裡見過幾次面,並沒有過多的交流。很對不起,本早就應該來跟您打招呼了。”
“這說的什麼話呢!你既然已封神,那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別太拘束,喚我德墨忒爾就好。”德墨忒爾熱情的笑容在臉上展開,溫柔地看著蕾歐拉。
“好的,謝謝您。”蕾歐拉以最真誠的微笑回應著。
“嚐嚐吧!剛從釀造缸拿出的,新鮮著。”德墨忒爾拿來一個酒杯,裡頭盛著散發著香氣的葡萄紅酒。
“德墨忒爾,這酒還是我喝吧!”還未等到蕾歐拉接過酒杯,阿波羅就先搶過喝得一滴不剩,並對蕾歐拉強勢道。“你除了白開水其餘的都不能碰。”
“阿波羅,你不會是心疼了吧?”一旁的帕耳塞芙涅開玩笑道。
“蕾歐拉如今神力還未完全覺醒,這酒她要是喝了可能得睡上一年半載。德墨忒爾姑姑請見諒,阿波羅魯莽了。”阿波羅放下酒杯,臉頰因攝入酒精已開始微微泛紅。
“既然如此,那蕾歐拉就來試試這果汁吧,喝起來和這酒有幾分相似。”德墨忒爾恍然,拿來另一杯裝有葡萄汁的酒杯。
“謝謝德墨忒爾。”蕾歐拉看了看阿波羅,見他扭頭看向別處後便接過酒杯和大家共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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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內外因酒神狄俄倪索斯的到來,瞬間變得熱鬧起來。本就有了醉意的女孩此時變得格外瘋狂,有些還在神殿外的篝火邊跳起舞來。
“主人!這次怎麼那麼嗝。。遲?我們嗝。。。都喝得差不多了您才出現,得罰。得罰!”
“就是就是!該罰!”
“大家快,罰他!”
女孩們紛紛擠上神座,將狄俄倪索斯團團包圍,把他整得直喊救命。
“這些狂女們真是越來越放肆。”阿波羅冷著臉搖頭說道。
“哈哈哈哈阿波羅,這又不是第一次了。每年酒神祭都這樣,你也該習慣習慣了。”德墨忒爾淡然地笑了笑。“再說了,酒神也就在每年的今天才會如此放縱,這笑容就今天才能看見。”
“也是。”阿波羅低頭看著手裡的酒杯,似笑非笑地。
這時,排簫的聲音赫然響起,眾人齊齊望向神殿的門口處。只見一位滿身褐毛的半人半羊正吹著排簫,緩緩走進。
動人的音律圍繞著整座神殿,在每個人身邊來回遊蕩,聽得眾人個個神魂顛倒。
“潘!”一曲後,狄俄倪索斯推開纏在自己身上的狂女,站起歡迎著來賓——古希臘牧神潘。
“酒神狄俄倪索斯。”潘跪下把左手放在胸前,給狄俄倪索斯行禮。
“兄弟,潘都來了,你不展示一下你的里拉嗎?”狄俄倪索斯以手勢指示潘起身,轉頭看向阿波羅。
阿波羅但笑不語。
“太陽神阿波羅,好久不見。”潘醜陋的面孔上多了一絲挑釁。
“確實好久不見了,你的魚尾呢?”阿波羅眼神中滿是不屑。
“哈哈,難得下來陸地,魚尾不方便。”潘轉身以背侍人,只見本應有羊的毛絨短尾的部位,如今長著一條魚尾。鱗片在火光照耀下閃閃發亮。
“阿波羅,這是後來變成了摩羯座的山神潘對嗎?”蕾歐拉輕拉了阿波羅的希瑪申一下,低聲問道。
“嗯。”阿波羅點頭稱是,默默把蕾歐拉拉到自己身後,試圖用自己健壯龐大的身軀遮擋住她的身影。
可蕾歐拉還是被潘看見了。
“美人!這誰呀?好美!這身材,絕了!”潘兩眼冒著紅心,色迷迷地衝向蕾歐拉。
“放肆!”阿波羅把蕾歐拉护在自己身後,對潘吼道,把眾人嚇得酒醒了半分。
“阿波羅,我就見這美女長得俊俏,想跟她打個招呼做個朋友。我怎麼就放肆了呢?難道這是您的情人不成?”潘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潘你這膽子挺肥的,連黑夜女神都敢覬覦,還滿嘴胡話,都還沒開始喝就醉得不輕啊!。”狄俄倪索斯站出來訓斥了潘一番,實則是在打圓場。
“黑夜女神?倪克斯?”潘滿臉疑惑地。
“少廢話,你不是很想與吾再較量音樂嗎?既然今天是酒神祭,那吾就允了,也讓這酒神殿熱鬧熱鬧。”阿波羅無視著潘,以潘最喜歡的事情來轉移它對蕾歐拉的注意。
“好啊!太陽神請吧!”果然,潘被這突其而來的切磋吸引著。
“先別急,與你較量的不是吾。”阿波羅邪惡地笑了笑,彷彿已有應對潘的全盤計畫。
“什麼意思?你想反悔?”潘眉頭一皺,兇惡惡地瞪著阿波羅。
“蕾歐拉,去把我兒子喚來。”阿波羅不以為然,只是轉身面向蕾歐拉。
“啊?我不會啊!”蕾歐拉一驚,瞪大雙眼看著阿波羅。
“很簡單的,我教你。”阿波羅在蕾歐拉耳邊輕聲道,隨後便拉著她走出神殿。
眾目睽睽之下,蕾歐拉被阿波羅從後抱著,手把手地教她召喚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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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註:薩提爾是古希臘神話中,半人半羊的精靈。長著山羊的耳朵,羊角,腿和尾巴,同時擁有人的軀體。薩提爾和狂女邁娜德斯一樣是酒神狄俄倪索斯的隨從,經常與酒神或牧神潘在森林裡遊蕩。
狂女邁娜德斯又被稱為酒神的女祭司,因曾將不尊奉酒神的人們撕碎,後被喻為瘋狂至淪喪的崇拜者。經典的神話之一便是半神奧菲斯失去愛妻後誤闖酒神的地盤,最終被邁娜德斯撕碎至死(第十二章節:奧林匹斯的秘密之露營篇裡曾提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