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漂亮的女人,哪个男人能忍住,可能就是这么死的呢。”
两个男生顿时低笑起来。
他们的距离不远,两人的话一字不落的传了过来,季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余歌已经径直穿过绿化草坪向两人走去。
如果说早上那个女生的被套是一个小火星的话,落在枯柴上,冒着一缕烟,只是让人不舒服。那么这两个男生的话无疑是一把火炬,点燃枯柴,燃起熊熊烈火。
余歌拽着衣领将染发男生扯起来,一拳挥了上去,另一个男生来拦,被余歌一脚踹中肚子,倒了下去。染发男生被余歌打了一拳又跌回长椅上,余歌干脆把他抵在上面,一拳一拳接连而至,力道毫不收敛。
此刻的余歌,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暴怒的状态,眼神淬了寒冰,嗓音冰冷阴鸷,“喜欢就去和阎王说吧!”
季似反应过来,赶紧去拦余歌,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余歌,住手,别打了。”季似上前去拦余歌,却被余歌甩开,从这个力道,季似知道余歌用了全力。
那日被堵在巷子里都减了几分力的她,因为几句话失了理智。
季似从后面抱住她,后退几步,低声喊道,“余歌!”
余歌闭上眼深深吸气,拳缓缓松开。
“交给我。”季似安抚的按了按余歌肩膀,走向那个男生。
染发男生可能被打傻了,也不怕了,破罐子破摔的喊道,“你们打人是犯法的!我要告诉学校,报警!把你们都抓起来!”
“呵!”季似面色冷淡,不屑的看着他,“那不把写罪名落实了不太好。”
季似说着,按着男生肩膀在他肚子上捣了两圈,男生蓦地躬起身,闷哼出声。季似冷笑一声,走回去牵手余歌的手,“记住,我的人不许动,今天的事,报警,起诉,奉陪到底!”
放学后,季似直接去一班门口等余歌。
“似哥,今天谢了,我会处理后面的事,不用麻烦你了。”两人一路无话,到了校门口,余歌才扯着嘴角对季似笑道,“今天不和你走了,我还有事,明儿见!”
季似皱眉,很不喜欢她的客气,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发,嗓音带着不悦,“知道了,笑的真难看。”
余歌觉得笑意有些挂不住了,连忙转身拦了辆出租车,朝季似摆摆手。
在余歌走后,季似连忙也拦了出租车,悄悄跟了上去。余歌那个状态他实在不放心。
余歌去了墓园。
季似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她坐在地上,靠着她母亲的墓碑,也不说话。半晌,快去仰起头,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哭了?
季似皱起眉,拳握的紧了,心中不可抑制的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她风光无限,无人敢惹的外表,却不知道她用坚硬的外壳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余歌很快平复了情绪,几滴眼泪已经是她容忍自己软弱的最大限度了。
余歌一直到太阳偏西,天色渐暗才离开。出了墓园,余歌听着身后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她停他也停,她走他也走,无奈的转过身,背后空无一人,可路灯却把树后人的影子拉出很长。
季似,别藏了,都跟一下午了。”余歌道,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季似只好走出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么明显?”
余歌眼中含着笑意,“嗯!”
看着季似泛红的耳朵,还有一脸恨不得拿面条吊死的表情,余歌忽然道,“似哥,谢谢你!”
谢谢你的关心和照顾,谢谢你带来的快乐和温暖。
“和我说什么谢字。”季似走过去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天有些凉了。
晚上回去,余业在等她。
“学校的事你知道了。”余歌语气平淡的陈述这一事实。
“对。”余业脸上辨不出喜怒,就在余歌以为他要开口教训自己时,他说,“没事,有我在,这件事我来处理。”
一瞬间,多年来压抑的委屈爆发,几乎将余歌淹没。余歌长长呼出一口气,语调软了些,“好,那我不管了。”
他们都关心着彼此,却用自己冰冷的外壳把对方隔开。如今这外壳因为这一句话染上温度,或许在将来,会打破这冰冷,温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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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信阳高中发生了一件震惊全校的大事。高二年级倒数第一的有名的坏学生沈岸,把年级第一的安临的父亲打了,不仅打了,还打进了重症监护室。
正常来讲,自己的父亲被打得命悬一线,安临理应追究才是。可安临没报警也没找沈岸要说法,默认不追究。
有人觉得安临是怕了,虽然安临平时性子冷了一些,但毕竟是女孩子,可能怕沈岸报复;有人说沈岸心理不正常,那天是发病了;甚至还有一种说法是,沈岸想追安临,因为安临父亲不同意,所以沈岸直接动手了。
一时间众说纷纭,然而无论因为什么,安临不追究,校方自然不会多管闲事,只是为了学校名誉,开除了沈岸。
余歌听人说起这件事时,正和季似在吃饭,就和他说起这件事。
季似听完,低声自语,“沈岸不像这种人啊。”
余歌有些惊讶,“你认识?”
“没,”季似摇头,“一面之缘。”
只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两天后,安临向学校递了退学申请。
余歌闻此皱了皱眉,季似看她一眼,“怎么?想帮他们?”
余歌点头,“安临人不错。”
余歌和安临在一个班上,几乎没有交集。两人唯一一次交集是那次校运动会。余歌跑了三千米下来有些低血糖,眼前一阵发黑。平时那些围着她的女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可毫无交集的安临递过来一颗糖。
余歌还记得安临当时现在她面前,挡着光,伸出的纤细手掌上躺着一颗糖,安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真心的才是朋友。”
安临走的那天,余歌到机场送她,“那边手续都办好了,不用担心。”
“谢谢你,余歌,”安临难得笑了一下,眼中多了许多生气,仿佛重获新生一般,抬头的一瞬间,目光凝固了,“我曾经深陷泥沼,荒芜死寂,但我很幸运,遇见了你们,还有……他。余歌,你比我幸运,你也可以更好。珍惜身边真心的人吧,我走了,有缘再会,保重。”
送走安临,余歌转身看到了沈岸,那个传闻中令人恐惧的暴戾的少年,此刻眼眶通红的盯着那架升空的飞机,目光眷恋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