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更了?”珍妃坐在窗前望着远处看不到尽头的宫墙,痴痴地等待。跟随珍妃一起被分配进来的小桐也没有理会她,被贬入冷宫的妃子地位还不如一个婢女。
正在小桐沉思着如何才能出冷宫的时候,一个巴掌落到脸上火辣辣的疼,小桐愤怒的看着一脸憔悴的珍妃,“你干什么?”珍妃一脸狠厉抓住小桐的衣领,力气之大都快要把小桐勒到窒息,“不论我身在何处,你终究是一个奴婢,本宫问你几更了!!”
“咳咳...”死亡的恐惧让小桐害怕的拍打着珍妃紧紧攥住衣领的手,“奴婢...该...死...咳咳。”
轿辇铃铛摇晃的声音传到珍妃耳中有一阵失神,是皇上吗?皇上来接她了!
让珍妃失望了,来人火红的宫装透露着张扬的风情,身后四五个奴婢侍卫环绕着,盛气凌人的看着慌张跑出来的珍妃,“妹妹怎得这般憔悴?是冷宫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当初珍妃被送进冷宫死活不愿脱去自己华丽的宫服,被那群被珍妃欺凌过的宫女又踹又拧了一番,把她丢进了冷宫之中,还拿走了她头上戴的饰品,当时华美的宫服已经满身泥泞破破烂烂看不出曾经的样子,容妃看着她依然娇俏的脸蛋心生怒气,“来人,把这个狐媚子的脸划花!免得皇上看了心烦。”转念一说,“不过我想皇上再也不会见她了。”
几个丫鬟拿着锋利的簪子,在珍妃脸上划来划去,长长的血痕划过脸颊,再不复当初容貌倾城的模样,这下皇上不会再来了...
“妹妹可不要再这样糊涂了,”容妃把衣袖中早就准备好的药膏递给身边的侍女,侍女不屑的看了看趴在地上血肉模糊的脸,把药膏扔在了地上,瓷瓶不经摔碎成了四瓣。
直到容妃远去,小桐才谨慎的从内屋里走出来,看着地上的药膏,捡了捡还能用的部分,把放馊饭的碗洗干净放到了碗中,看了一眼几乎了无声息的珍妃,把她扶进内屋。
“这是我看在你当初对我不错的情分上做的,”小桐敷衍的给她脸上上了上药,也不管珍妃痛不痛。深深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明显活不了多久的珍妃,背上了包袱,自己一定不能死!
小桐刚走一个身影便翻墙进来,沉默的看着床上虚弱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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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传出消息珍妃自戕的时候,姜予月两姐妹正坐在一起品茶,小悦把消息告诉姜予月消息时,她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惊讶,倒是坐在一旁的梁蔓吃惊的张大嘴,“珍妃怎么会自戕!?”
“听说是容妃去探望她之后不久就...”小悦顿了顿,“发现她的时候她的脸已经毁容了。”
姜予星也从姐姐嘴里听说了梁蔓,也不见外,笑着解释道,“此事未必是容妃做的。”看向姜予月,“姐姐觉得呢?”
梁蔓炽热的想吃瓜的目光让姜予月不由得笑了笑,说道,“不过是想用珍妃的死来掩盖丑闻罢了。”梁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姜予月接着说,“这容妃也是傻,这档口上找珍妃不是引火烧身吗?”
“听闻今日清平县令夫人在家中办了个盛大的花会,”姜予星看了看梁蔓的脸色,笑着说,“难得这么清闲,不如一起去瞧瞧?”
姜予月知道姜予星这是帮她,让梁蔓面对自己的过去,毕竟一个不敢直面过去的人没有办法替自己做事啊,便一口答应下来。梁蔓在一旁唧唧哇哇的不开心道,“我有说要去吗?我才不去!”
面对过去,梁蔓还不是那样能够勇敢的直面,母亲教导自己不要和妇人和大小姐作对,自己即使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却总是被欺负,久而久之,习惯了这样的欺负,只能躲在屋子里和小悦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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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还是来了。被不由分说地直接拉来,看着和往日一样鲜艳的朱墙心里有些想要退缩却被姜予月提着领子走了进去。
清平县夫人笑眼盈盈的迎了过来,看到梁蔓也只当没看到似的略过,“大公主二公主到来简直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为了增大清平县令的声势,清平县夫人办花会也是为了让自家女儿与各家小姐交好,使清平县令的仕途走的更加长远。
姜予星看着花哨的装扮和价值不菲的假山流水,暗暗咋舌,“这清平县令可不像表面上这么老实啊。”
“怎么这么畏手畏脚的?在公主府你可不是这样的。”姜予月注意到梁蔓的小心翼翼调侃道,毕竟在公主府嗓门第一大的可是她。
即使穿着衣料极好的衣服,梁蔓还是不敢去交际,她只敢躲在自己的舒适窝里和人交流谈笑。
姜予月递给姜予星一个眼神,后者就悄悄然走开了,梁蔓跟着姜予月走到紫藤花走廊,四下安静,“坐。”
梁蔓听话的坐到姜予月身旁的椅子上,姜予月看着悬挂而下的紫藤花感叹道,“我并非是生下便受宠的孩子,现在我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是我拼命去得到的。你只能看到我光鲜亮丽的外表,可是你根本想象不到我受过多少伤。”
“可是你是公主,这是你应该承受的责任啊。”在印象里,公主就是一国的代表,就像官家女子要克己守礼,要遵循妇道。
“是啊,同样是公主,她却能自由自在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梁蔓自然知道姜予月口中的她是谁,梁蔓原以为姜予月之所以这般算计努力是为了皇位,可她这一席话却不像是很有野心的样子。
思量许久,梁蔓才弱弱的开口,“你...”才说了一个字梁蔓就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要怎么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努力?梁蔓不是傻子,姜予月如果不努力,此刻怕只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像自己一样懦弱的活着。
“既然知道了我这么做的原因,你也该知道,我不养闲人。”梁蔓在想什么姜予月都清清楚楚,她从来都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即便是侍女,你也是我公主府的侍女,打狗还要看主人,怎么欺负你的你给我加倍欺负回来。做不好今晚没饭。”
撂下这一席话,姜予月就朝着走廊另一边等了许久的姜予星走了过去。她替姜予星承受了这么多,她们关系应该很好吧。
“我道是谁?原来是我那被逐出家门的妹妹啊。”令人作呕的声音打断了梁蔓的思考,梁心仪带着一群穿着华贵衣服的闺阁女子走来,梁蔓不想搭理她们,准备侧身绕过她们。却被梁心仪拦住,“不过是个侍女,难道见到本小姐不该行礼问候吗?”
梁蔓刚想行礼却看到一旁姜予月的目光,用劲拧了自己的手臂一下,大声的对梁心仪说道,“你的意思是大公主还不比清平县令尊贵吗?”
梁心仪没想到梁蔓居然会反抗自己,神色慌张的看向周围生怕被听到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梁蔓你血口喷人!”
“那我身为公主府侍女身价自然不同寻常的侍女,更何况大公主已经认我为义妹,我没要求你向我行礼,你却要求我向你行礼?”只靠自己现在的确说不过梁心仪,只好借大公主的名头振吓她,也算是勇敢了一点吧?
梁心仪听了梁蔓的话震惊不已,自己从小就看不起的梁蔓,现在竟比自己的位分还高。“公主怎会认一个杂种做义妹?”
“杂种?”梁蔓被这个词气笑了,“你可有证据说我是杂种?若没有,便是恶意造谣诋毁公主府的声誉!”
恶意造谣诋毁?这罪名可大了去了,倒不是县衙会做什么,光是大公主折磨人的方法就有千百种。梁心仪脸色发白,声音也不像以前那样嘹亮,“这...这都是公认...的事情...”
姜予星余光也在注视着梁蔓这边的状况,“时候差不多了...有了新妹妹不知道我这个老妹妹还能不能像从前那样受宠爱。”姜予星故作别扭,撒娇的样子极其可爱。
“说什么老妹妹!我们过去吧!”姜予月笑着的轻轻敲了敲姜予星的脑袋,携手走向被围到中心的梁蔓身边。
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梁蔓知道是姜予月来了,“小蔓,发生什么事了?”众小姐见姜予月和姜予星的到来纷纷行礼,“见过大公主、二公主。”
“是呀,小蔓有什么事就跟大姐说。”姜予星笑着搭腔道,目光却锋利的刺向梁心仪,吓得梁心仪一哆嗦。
“她...”梁蔓故意说的很慢,梁心仪却仿佛不知悔改似的用口型威胁自己不许说出来,“我姐姐说...哦不,清平县大小姐说我是杂种。”
姜予月双眸微眯,盯着吓得满头大汗的梁心仪,“哦?”梁心仪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腿软的站不起来,“我错了...是我眼瞎不识好歹,冲撞了大公主义妹,饶了我吧。”
清平县令夫人从远处匆匆赶来,看到梁心仪失神的模样,也跪了下来,“是妇人没管教好小女,求大公主原谅!”
姜予月温和的笑了笑,扶起跪在地上的清平县令夫人,“夫人小心身子骨,既然夫人三番两次管教不好女儿本宫便替你好好管教。”姜予月递给身边小悦一个眼神,小悦便掏出一瓶药恭敬地放到梁心仪面前,“大小姐说话没有方寸,以后便不要说话了。”
小悦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对面前的场景有丝毫的窃喜或是惧怕,倒是一旁的官家小姐退避三舍,连与梁心仪拜过姐妹的人都没有站出来,现在她可算知道,真可谓是人走茶凉。
“不愿喝?”姜予月皱了皱眉不耐烦的嘱咐侍女拉住清平县令夫人,之衡则按住梁心仪,就把药往嘴里灌。
哑药生效的很快,梁心仪现在张嘴也不能说出半句话,只剩枯槁的啊啊声,清平县令夫人见此哭晕了过去,“散了吧。”
一句话,官家女子像躲避邪祟一样立刻离开清平县令府,离开了县令府,之衡还一脸不爽的一遍又一遍擦着手,哀怨的看着姜予星,“哎呀,阿姐忘记带之煜了嘛,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女孩子做呢?”
即使这样子解释,之衡还是一脸不爽。
梁蔓异常安静的坐在马车上,“这样做...是不是有点残忍?”姜予月奇怪的看着沉思的梁蔓,“清平县令夫人找叫花子强暴了你的母亲。”
梁蔓震惊的看着姜予月,有些不可置信。可姜予月根本没有必要骗她,“然后呢?”
“然后你就出生了。”姜予月笑了笑丝毫担心梁蔓的情绪,如果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住,也不配呆在公主府,“梁心仪不过偶然得知然后把你赶出县令府。”
原以为是梁心仪对自己这么坏,原来是清平县令夫人,梁蔓心里怒气难以平息,恨不得回去把县令夫人也弄哑。
看着梁蔓气鼓鼓的样子姜予月笑着说:“清平县令夫人怕是想把梁心仪送入宫,不过现在怕是嫁出去都难。在场的官家小姐那么多,明天清平县令的事估摸着就要传遍了。没有了其他官员的帮助,清平县令想走出清平镇除非横着出去。”
听了姜予月的解释,梁蔓才慢慢平静,“谢谢你...”姜予月瞥了梁蔓一眼,“处理完家事就好好替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