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泄完的阿俊就再在船舱里沉沉的睡去。
寅初时分,打更的更夫阿狗提灯笼,持铜锣沿街鸣锣不紧不慢喊着“鸣锣通知,关好门窗,小心火烛!”阿俊悠悠的醒来。
阿俊瞄了在船头的鱼鹰,鱼鹰立在船头头缩进翅膀里面,这睡得香呢。阿俊走出船舱,看看根叔与阿勇伯他们来了吗?
陡听“拍”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到船板上,定睛一看,只见三锭金元宝,自布巾之中掉了出来。
在这五更天,那金澄澄的元宝,在渔火衬托下,分外的醒目,阿俊揉揉双眼,蹲下身子一瞧,“咦?那来这么多金元宝?”
在阿俊印象之中,只有在菜市场看过这种金元宝,那是牛大叔去年中了百家乐所领回来的奖金之一。
阿俊记得那时不但牛大叔乐坏了,更是轰动了整个菜市场,也正是因为牛大叔的这次大元宝,让平静的菜市场彻底疯狂了起来,不管是平常买卖做生意算到一分一厘的小贩,还是周边的邻居都疯的相继投入了签赌百家乐的狂流之中。
但是,阿俊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金元宝,他略为清点一下,一共有十二锭,阿俊揉揉眼睛,又掐了掐手臂:
“天呀!我不是在作梦吧!”
阿俊虽然很早就出来做事,同年龄人家还在读书,他就能扛起一个家,不得不说早熟懂事,但是毕竟还是十二三岁的小孩,他迅速的包妥金元宝,心儿怦然乱跳不已!
他朝四下迅速的看了一圈:“天呀!若是把这些元宝带回去给阿爸,不知他有多高兴!说不定还能请春生堂的大夫帮阿爸在诊治诊治。”
想至此,他由然站起身子,朝家中奔去。
可是,他刚刚奔出十来步,阿俊突然止住身子:“不行!母亲在世时常教导,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义之财毋苟得!我岂可如此的贪心!忘记母亲的教诲,真是该死!这说不定是人家掉落的,有可能是救命钱。”
于是他想了想还是在这边等,失主来寻,只是马上阿勇伯跟根叔他们就到了,要一起出海打渔,不然他白天就没有鱼卖。他将那包金元宝放在船舱里,望着船头的渔火,阿俊的内心不住的起伏着:“这包金元宝也说不定是歹人暂藏于此的,不拿白不拿。”
“嗯!有理,若是别人不慎遗失的,一定会掉在街上,怎么会放在船板上?我正在愁没钱哩,反正没有瞧见,先拿了再说。以前隔壁落魄的老书生经常念叨: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迎,反受其殃。当时自己还不明白问了老书生还文绉绉的说天赐福不受反受其害。”
思付至此,再度走回船舱。
可是,当他的伸出双手刚沾到布巾之时,倏又缩回:“不能拿,说不定另外有其他的原因哩,万一耽误了物主,那岂会终生不安!”
他再度走回船头样。
尽管如此,他的内心仍然矛盾着两股声音不断交织在一起。
一个寄人篱下的穷小孩,突然面临有生以来的巨富,哪会不动心呢?
此时,远处突然传来几人脚步与话语声:“唉!我说我们真是辛苦,人家还在被窝里抱着婆娘做着美梦,我们却要半夜起来讨生活!”
阿俊听出来是根叔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根叔还有阿勇伯四五人朝码头走了过来。
“三十六行,行行都要有人做,你羡慕人家,人家还羡慕你哩,等你到我这岁数就懂了”阿勇伯笑着道。
“阿俊你今天这么早啊”根叔没有接阿勇伯的调侃,直接朝阿俊搭讪起来。
“啊,啊在家睡不着就出来透透气顺便喂小灰”阿俊红着脸说道。
“有你这只鱼鹰,可以赛过阿勇伯这个老渔夫了哈哈哈。”根叔爽朗的笑道。
“潮水涨得差不多了,准备出发吧。”阿勇伯说着上了自己的船,阿勇伯他们船较大,他底下还有四个帮手,根叔的船跟阿俊差不多,所以就带着他弟弟阿树,阿树比较沉默寡言。不过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对阿俊都很照顾。
“阿俊你还愣着干嘛?准备出发啊,还不调转船头。”
“阿勇伯我想拜托您一件事,我今天可能有事出不了海,您回来能不能匀一筐鱼给我去市场卖啊”阿俊回头看了眼船舱,仿佛下定了决心一样,眼神也变坚定了。
“阿俊啊,阿伯知道你不容易,放心吧,交给我,你还是回去多休息,小身板这样子早晚吃不消。”阿勇伯心疼的道。
“是啊,阿俊,放心根叔帮你。”根叔在一旁也说道。
很快渔船陆续借着潮汐出海去了,阿俊站着船头看着一艘艘渔船陆续出海,突然想起了老家小渔村的日子,那是自己不多的无忧快乐的日子。想起了外公外婆,还有母亲的笑容及那双布满裂痕的双手。他内心是有点恨自己的亲身父亲,虽然小时候母亲经常跟他讲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但是他抛弃母亲,倭寇海盗攻入小渔村外公外婆的惨死,母亲积劳成疾郁郁寡欢的去世,他都算在这个便宜父亲身上。
半晌之后,阿俊回过神来,眼泪已打湿了衣裳,他曾经答应母亲做个男子汉不随便哭泣。今天到底怎么了?
他准备在船上等失主,等到辰时,辰时阿勇伯他们会回来,到时候他带着鱼去菜市场出摊。他想失主发现这么多元宝丢失肯定会很着急,应该很快就会找来。
虽然有吴耀依暗中赠药及输功,他那瘦小的身板还是扛不住,又悠悠的抱着元宝睡去。梦里见到了母亲带着没见过面的父亲,说要带他离开这里,还给他买了新衣服,带他去酒楼大吃了一顿。
倏见一道白影自码头路旁树下飘下,在微曦之中隐透着一股冷肃之气,那人正是有心试验阿俊的吴耀依。
只听他喃喃的道:“不贪非份之财,吃苦耐劳,责任心重,够资格承袭我不死病神吴耀依的衣体了,哈哈!”
其站立在码头看着阿俊在船舱睡得香,驻足想了想目前自己不方便露面,疾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