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阳真人不等阮沛鸣回答,便沉劲挥掌向他胸口打去。
阮沛鸣听他掌风呼啸,自不去硬接,只微微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钰阳真人见他随意一个身法就躲过前招,便有了些怒意,随即左手又是一掌拍到,阮沛鸣避无可避,只好硬接下这一掌。两掌相对,比的便是内力了。
只见对掌之后,两人各退几步,却似乎是不相上下之势。但若是有细心之人,便可看出这一拼之下,阮沛鸣却愣是多退了两大步。钰阳心道:“哼!这老门主终究还是老了,已经敌不过这稍年轻些的老教主了!”
而阮沛鸣一击落败,心中却是好不服气,将那根看似一折就断的铁拐往地上随意一插,便将数寸厚的大理石地面戳了个大洞,目光却不曾离开钰阳真人一眼,见他站着不动,便喝道:“来!出招吧!”话音刚毕,便一招“黑虎掏心”照着钰阳真人的小腹抓了出去,端的是快速无比。钰阳真人不敢迎接,一个右闪,把这一招让了开去。
钰阳真人一闪避开身位,便将右手中的拂尘撇给陆桂川,即便是这一瞬之间,左手也还了一掌。阮沛鸣不想趁人之危,所以也只是略略一挡,并未用力,一触之下便也退到数尺之外。钰阳真人心道:“世人都说这阮沛鸣,性格古怪,为人邪气的很,现在看来心中还是有几分道义的!”心中不由对他多了几分敬重,于是出手也不似刚才那般狠辣。
阮沛鸣见他出招之时,尚有留手,却以为这钰阳真人觉的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因而故意小觑于他,当下怒道:“要战便战,你不出全力,我可不留手,落了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钰阳真人闻言,心道:“世人果然所言不虚,这人终究还是个不可理喻的主儿!”,钰阳真人越想越气,终是忍不住,当下喝道:“老夫可没想着要让你!这几招不过是想试试你这把老骨头还抗不抗揍罢了!”
阮沛鸣见他怒目圆睁,邪火直冒,却不怒反笑,道:“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又道:“今日老朽就让你瞧上一瞧,我这把老骨头的厉害!”说着又欺身而上,与钰阳真人缠斗在一起。
前几场比武,一灯与彭可殷都是双目微闭,双方不使杀招,便不去不理会。但现在见这两位宗师级别的人打斗,便都稳稳站定,神色又凝重了起来。二人有心要瞧瞧这两位与自己齐名的武林高手,这十年来功夫进境到如何地步。故而台上两人的每一招每一式,二人都紧紧的盯着,斗的妙时,便喝一声彩;错失良机时,也暗叫一声可惜!
阮沛鸣与钰阳真人都是绝世高手,武功在十年之前就已登峰造极,这十年来更是潜心苦练,功夫也可谓是达到了炉火纯青之地。
两人先是快招慢发,后又慢招快发,发招时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却又虚实相生。一指未曾点到,即已收势,一脚轻抬,却已至眼前,招数虽不华丽,却是拳拳到肉,正是高手对决之势。
而台下站的大多都是武学行家,即便是对二人的招式不能完全理解,却也是能看个大概。大伙儿看到两人的拳势掌影在比武台上飞舞来去,出手之中尽是包藏了精深的武学,无不暗自叫好。
只见那阮沛鸣以攻代守,频频发难,钰阳真人虽有些手忙脚乱却也能次次化险为夷。而台下那几个为数不多的真正的武学明白人,却是无一不为钰阳真人揪了心,捏着汗。
是了,只知一味地防御,一味地退让,势必会让敌人寻得更多可乘之机,这道理数千年之前便有人明了,故而将“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这句至理名言留给了我们。
果然,三十几个回合之后,钰阳真人的防守便有些力不从心了。阮沛鸣见他的防守一时间破绽百出,攻击便更为加凶猛快捷。钰阳真人一招不慎,被阮沛鸣一掌拍中了胸口,踉跄着退了几步,便捂着胸口,再也提不起一口真气来。
原来,这钰阳真人修炼的乃是上乘内家功法——《五绝心经》,这五绝心经要旨在于绝色,绝闻,绝言,绝脉,绝心。而他刚好练到心经第四层,故而这心口却成了他最为致命的一个弱点。故而此时的钰阳真人心头即便有怒火百般,却也不敢再上前半步,只能心里不住的暗暗发誓,日后定要强加修炼,弥补了这一弱点!
对立的阮沛鸣自然不知自己竟误打误撞击中了对手的命门,只当他是在寻觅良机,以求一击致胜。自己怎可给他这等天赐良机,当下道:“来来来!再与老朽斗一斗,我可是越打越顺手啦!”说着作势又要欺身而上。
钰阳真人赶忙道:“且慢!今日你我二人若是斗个你死我活,必然会有别人坐收渔翁之利,到那时丢了剑不说,只怕性命也难保!我是个惜命的主,月影剑就暂时让你保管吧!”钰阳乃是武学宗师,名门正派,即便是输,自然也得有两句场面话!
阮沛鸣与钰阳真人也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既然月影剑都到手了,自然不会去计较什么,笑着道:“真人真是识大体之人,老朽佩服佩服!”
钰阳真人败局已定,早就是一肚子怒火,现在看到这张老猪腰子般的大黑脸笑容满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酱紫色的嘴唇哆哆嗦嗦的抖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住了没说话,一甩袖子,扬长去了。
台下的陆桂川见师傅落败,也没了嚣张气焰,不声不响的钻出了人群,跟着师傅去了。
阮沛鸣望着钰阳师徒二人离去的背影良久也未说话,直到二人远去,这才对台下众人拱手道:“还有哪位英雄前来赐教!”虽是对台下说话,但眼神却看向了彭可殷与一灯二人。
彭可殷为人豪爽,性子又直,最是瞧不上阮沛鸣阴毒狠辣的行事风格,故而对他半点好感也没有,此时看到他挑衅似的望过来,恨不得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但苦于自己不能出手,只好冷哼一声,背过身不再看他!相比之下,一灯倒是坦然的多,只见他淡然一笑,对着台上做了个请的手式。
台上阮沛鸣即刻会意,得意一笑。此次前来,他最为忌惮的便是面前的这两老头,若是此二人不出手,那月影势必会被收入囊中,哪里还会有什么意外可言。想到此处,阮沛鸣越发得意,竟高兴的笑了起来,道:“若是无人应战,这月影我便要带走啦!”
转过身的彭可殷见一灯也不出手,有些急了,揪了揪一灯袈裟袖角,低声道:“你怎么也不去了!难道任由这老小子欺辱我们?”
一灯笑着遥遥头道:“这月影害人不浅,他拿去了,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佛曰……”
彭可殷见他又要讲佛法,赶忙摆摆手,连连道:“得!得!得!我可不想听你给我念经!台上那人已经够我烦的了!”
一灯轻声一笑,道:“你明白就好!”
彭可殷眼睛一瞪,道:“我明白什么呀!你就是怕台上那小子!”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灯知他心中早已明了此间利害,只是咽不下此中闷气,这才牢骚不断,便笑了笑,不再理他。
彭可殷见这老和尚任由自己怎么激将,也不和自己吵,自讨了个没趣,心中更加不快,举起手中玉杖狠狠地打在一颗桃树上,碗口粗细的树干顿时被拦腰打断。
旁边一小乞丐见鲜美的桃子滚落了一地,有些不忍心,便弯腰一个个全捡了起来。彭可殷心中恶气还未消散,见他捡桃子,劈手将手中的桃子打落,怒道:“软不拉几的有什么好吃的,只要是软的就没好东西!知道么?东西是如此,人也是如此,姓阮的人,也不是好东西!知道了么?走!老子带你去吃烧鸡!”说着便拉着那小乞丐走了。
一灯无奈的摇摇头,道:“唉!这火爆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