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三刻,武林群侠又按照约定,三三两两聚集到了桃花山。
冷刃前一日只为破敌,迫于无奈方才出手,实则对月影是毫无念头,故而今日并未上台,称病回绝了。而众人只顾争夺月影,见他有风寒在身不能上台,倒是多了几分喜色,自然不会去计较什么。只不过这些所谓的豪侠也不过尔尔,故而不提也罢!
开始比试的几场,比武者都是实力低微,只比了五六轮,便有一高瘦的中年男子瞧不上眼了,冷喝一声,轻轻一蹬跃,便飞上了比武台。
男子飞身上台,与面前的虬髯大汉见过礼,便自报家门道:“在下是钰阳真人门下大弟子——陆桂川,特来领教阁下高招!”钰阳真人行事光明磊落,做人行侠仗义,当年又一手创立了纯阳教,故而在江湖上也是声名显赫,虽比不上一灯,彭可殷之流,却也算得上是一流,他的弟子自然算得上是名门正派了。因此那汉子对这陆桂川也是敬畏有加,长刀一横,提醒道:“陆道长,小心了!”说话间,便提刀扑将上来。
这陆桂川武功实是不俗,倒也未辱没了他师傅的名声。眼看着那大汉扑将上来,却依旧不动声色,直到那大汉冲到他身前约摸一剑远近,这才长剑横挑,一下拨开迎面劈来的长刀。这一挑看似绵绵无力,却暗藏内劲在其中。那大汉身高七尺有余,满身腱子肉,竟被他这一挑,挑的一个步子不稳,险些一个马趴跌倒在他面前,幸亏那大汉虎背熊腰,腰间力量奇大,硬是半空中一个闪跃,这才将将止住跌势。
然而这一跃,却让那陆桂川得了空,只见他长剑剑锋一转,用剑身照着那人脊背轻轻一拍,那人刚稳住的身形,便又一跤跌在地上。
陆桂川见他跌倒在地,便将长剑收起,抱拳道:“这位兄台,你不是我的对手!你自己下去吧!”
那人自视武艺甚高,只道他是偷袭得手,当即右掌在地上一拍,一个翻身,跃到一个安全距离,怒视着陆桂川,道:“偷袭算的什么英雄好汉!”
“哈哈哈!你若不服,那便再来战!”说着右手长剑挽了一个剑花,又摆好门户!那大汉只怕他再次偷袭,不敢上前来,只远远的守住门户冲他喊道:“你过来呀!”陆桂川知他心中所想,不由觉的好笑,但还是强忍住了,径直一个箭步奔到那人面前,提起长剑朝他中门穴刺去,那大汉正准备举刀回砍,陆桂川却又使了古怪一招,只见陆桂川长剑快要刺到那大汉之时,却又斗转,朝着他的右臂挑去。
这一剑来的极为古怪,大汉自感躲闪不过,只好架刀横挡。不料,陆桂川见他架刀横档,却邪魅一笑,原来这一竟是一虚招,只是为了引他上当罢了。等大汉明白上当,暗道不妙之时,一切却早已晚了。那陆桂川怪招之后,紧接着又是一个侧踢到了,这一踢径直便踢中了那大汉的胸口。陆桂川见这大汉不识趣,故而这一脚下手也是极重,那人中了这一脚跌下比武台还不算罢,又向后趔趄几步,直到用朴刀抵住地面,这才堪堪稳住身子。
得亏对面那人用朴刀护住了胸口,这才不至于受重伤。但这一击之下,那大汉却也知道了自己绝不是陆桂川的对手,是以抱拳道:“在下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这句话说的掷地有声,倒也不似虚伪之言。陆桂川听了笑道:“这位大哥,承让承让!”那人却不再说话,默默的退到一旁。
这陆桂川果然不愧是钰阳真人的得意门徒,打败那大汉之后,又是一连斗了五六场,都是三拳两脚便将对手给打发了。众人见他越斗越欢,斗的正是兴起!五六场过后,便无人敢上台与他争斗,谁也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陆桂川连喊三遍,依然无人上台,当下心中一喜,高声说道:“若是大伙儿都不来挑战我,这月影剑我可就拿走啦!”说着径直向比武台上首斜插着的月影剑走去,伸手就要拔剑。
眼看着陆桂川右手离剑不过寸许,不远处又是一声轻喝传来。虽是一声轻喝,却是瓮声瓮气,震耳发聩,只听那人道:“且慢!”
那声音发处极远,而陆桂川早就对月影心弛神往,哪里肯理会他,依然只管自顾自拔剑。那老头见他不理自己,当下劈手将一颗随地捡的小石子掷了过来。石子夹杂着“呜呜”破空之声,来势极快,陆桂川竟躲闪不过,被那石子砰的一下击中了手背。饶是陆桂川堂堂七尺男儿,在这一击之下竟疼的捂着手背,跪地龇牙咧嘴起来,若不是众天下英雄在此,只怕立时就要哭出声来。
原来这一击,不偏不倚正中指背上骨缝的三叉神经处,十指连心呐,怪不得陆桂川忍不住。
那人一击即中,但心里终究还是不放心,是以奔的极快,若不是眼力好些,便只能看到几个淡淡的虚影了,只几个跨步奔至比武台前。比武台约高出平底三四十寸,那老头却好似并未抬脚一般,不知怎的就站定到台上了。
直到他站定到台上,众人这才看清老者的容貌。只见这老头拄着一根玉制的虎头拐杖,身着一袭青衣,高挽着发髻,下巴上留着精短干练的花白胡子,个子虽然又矮又瘦,但眼神里却透出一股子别有的狠厉劲儿。
那老头站定,轻轻咳嗽一声,道:“各位,老头子我在半路上处决了几条恶狗,故而来的晚了些!还望大家切莫怪罪!现在就由我与这小兄弟过上两招吧!”那老头年有六旬有余,而那陆桂川才不过三旬左右,那老头称呼他为小兄弟,他也并未感觉有任何不妥。
只是陆桂川被他投的那颗石子击中之时,便肿得跟猪蹄子一般,心知自己绝不是人家的对手,此刻听他要与自己过招,顿时面露惧色,道:“在下断然不是老前辈的敌手!”说着,抱着右臂,缓缓的下台去了。
那老头见他倒也识趣,咧着嘴角笑了起来。人群中一老头也笑道:“哈哈哈!阮门主不怕别人说你以大欺小么?”
老头寻声望去,见那陆桂川下台后径直走到一白眉老道身旁。这老道看起来仙风道骨,一身正气,一柄拂尘斜倚在右臂臂弯之处,见陆桂川走来,便将他的手臂轻轻一提,拇指轻轻扣住他的虎口。陆桂川起初还有些紧张疼痛之色,但感觉一股温和的真气,绵绵不断的传来,不加片刻,便觉气血顺畅,手背上也不似刚才那么疼痛了,当即对那老道投去感激的神色。而起先那嘲笑之声,只是出自老道之口。而此刻老道也是一边与他说话,一边给那陆桂川运功疗伤,却似一点儿也不受影响。
老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钰阳道长,失敬失敬!”离得远些的人听了,皆是好奇的探着脑袋,想瞧一瞧这位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大人物!
钰阳真人道:“贫道那点微末名声,自是比不得阮沛鸣门主!”这阮沛鸣与一灯,彭可殷二人一样,自当年雪山比武一事之后,便不再问鼎江湖,故而江湖上的后起之秀也是只知有其人,却从未得见过,现在听到钰阳真人故意如此一说,皆是投来一丝异样的目光,有羡慕嫉妒的,有欢呼高兴的,也有跃跃欲试的,反正姿态百出,各有不同。
阮沛鸣道:“老弟,我要这月影剑有大用,今日无论如何,也得带走了!”那钰阳真人仅仅五旬有四,故而阮沛鸣叫他老弟。
钰阳真人却是不领情,依然针锋相对道:“巧了!这月影剑对我也有大用!”
“若是如此那我们只好斗上一斗了!”阮沛鸣冷冷道。
“哈哈哈!正有此意!”钰阳老道这十年间一直在藏经阁之中潜心苦修,是以功力大增,自认对阮沛鸣也大有信心,更何况阮沛鸣年龄大了,在气力方面,自是比不得自己,故而并无半点忌惮之意。
“好!今日老朽就以这八十一级杖意对对你的鞭意!”阮沛鸣道。
“无需多言,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