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两人出门,老爷子扶着拐杖,笑呵呵的看着乾一:”小家伙?多大了?”
“过完年十九!”乾一也没在继续抓着事情不放,适可而止吧,再深究了,那庄忝乔和她婆婆的矛盾也就更深了!
“诸葛先生的徒弟?”
“不是!”乾一摇摇头!
“不错,呵呵,好了,我也坐了大半天了,该走了!我在这里,你们没个自在的!”老爷子拐棍一杵地,就要站起来,旁边的康世清连忙起来搀扶!
康承熙也赶紧去通知门口的警卫做好准备!
“小庄啊,乔她娘,都别回去了,在这里多住些日子,改天我闲着没事,再过来,你陪我下下棋!”
站起来冲着庄逍打招呼!庄逍和庄母自然是点头称是!
“还有啊,老二媳妇!”抬头点了点康母!
“父亲,您说!”康承熙的母亲脸上有些紧张的白,总觉的心里咯噔咯噔的!
“弄这么些医护人员做什么啊?多大点事啊,普通人家哪有这架势啊,你有承熙那时候也没这么紧张,人家小乔她娘在这里照顾着,我看挺好,当婆婆的照顾的再细,也没人家亲娘懂自己的闺女不是!”
老一辈的老头,就爱打这种话说三分,七分去猜的机锋,显得那么的神秘,有文化!
这话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那就是让康承熙她娘少往前凑合,但是说的极其委婉,给所有人都留了面子。
“行了,行了,都歇着吧!”老爷子扭身拄着拐棍往外走!
乾一自然是要跟着送一送的,自己百宝囊还在他的护卫那里呢!
“这小家伙,有点意思!”老爷子摇摇头,扭身钻进的自己的汽车里!
乾一也接过自己的百宝囊,重新别在腰上!
“姐夫,我也不多待了,家里这么忙,我在也不方便!”乾一随即也要告辞,看过了庄忝乔的情形,也就放心了,人家两边家长都在这里,自己再待下去也尴尬!
“也好,你姐的情况……”
“没什么事,我姐自己都是护士,她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那好,跟你姐说一声,我让人开车送你!”
回到屋里,跟庄忝乔打了声招呼,又向着两边的长辈说声告辞!庄忝乔的母亲还想在问点什么,去而被庄逍拿眼神制止了!
“快放寒假了吧?”庄忝乔和康承熙又给送出小院。
“是啊,正发愁呢,今天从四点排队买票,排到中午了,都还没排上号!”乾一发愁的摇摇头!
“你这死孩子,不是跟你说了吗?有事找我,或者找你姐夫!”庄忝乔是一阵埋怨!
“我当多大事呢?哪一天?几张?赶明儿我让人给你送学校去!”康承熙撇撇嘴!
“不是吧,姐夫,这都行啊!”
“这有什么不行的!”
喜滋滋的把四本学生中递给康承熙:“四张啊,有卧铺最好了!”
“我给你买张飞机票多好啊!”康承熙捏着那几张证件,摇摇头!
“不行,我有件很重的东西,带不上飞机!只能坐火车!”
是啊,那件药鼎丹炉还得想办法弄回琴岛,让庞大叔给研究研究呢!
解决车票的问题,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基本上也就没什么事了,一个人跑到前门大街!
快半年没回家了,过年回家总要带点东西啊,沁芳斋的大小八件点心,那是远近驰名,六必居的酱菜在齐鲁也难得,尤其是甜酱甘露的酱黄瓜,那是一绝,内联升的布鞋,给老爷子还有师父师兄们一人带一双。
大包小包弄了一大堆,找了一辆三轮板车往白云观拉!
正忙活着呢,电话响了,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这时候了,能是谁呢?
“喂,哪位啊?”
“兄弟,我是古禄寿,轱辘头,还记得吗?在潘家园……”
“喔,是你呀!”
这都过去快一个月了,当初,你轱辘头个自己介绍个鸡翅木的大小头圆角柜,一直都没消息,乾一还以为这事黄了,没想到这还又找上门来了!
“是是,是我,轱辘头,好记,好记,兄弟不知道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大小头的圆角柜,还有没有兴趣啊!”电话那头古禄寿上来就开门见山!
“兴趣呢,是有,不过物主什么意思?那个价可不行啊!”
“那是肯定的,行情我也打听过了,真没那个价,价钱还不是谈下来的嘛,要不,去看看?这不快过年了嘛,那物主有点着急,我这一下子就想到了兄弟你!”轱辘头当门子的,那是口若悬河!
“你这说来说去,也没给实在话,物主到底肯让多少啊,即便是我上次说的那个价,也得看品相啊!”
“是是是,兄弟,你也知道,现在这行情肯定是见长的,这些老玩意是越来越少了,我的意思是,错过了这个,以后还真不一定能有更好的了,一米九,两米二的大柜子,绝对是好玩意儿!”
“什么玩意儿都能让你夸出花儿来,到白云观来找我吧,我还在忙活着!“
“得嘞,兄弟,哥哥我立马就到!”
乾一押着三轮板车回到白云观的时候,没想到那轱辘头已经在门口等着,一看这轱辘头生意就不怎么好,穿一身旧棉袄,两手蜷在袖子里,哆哆嗦嗦,鼻涕都快冻出来了!
见着乾一跟三轮车夫到了门口,埚着腰,拿袖口一擦冻出的鼻涕,赶紧上前帮忙!
“兄弟,你是住这里?”
“啊!”
“看来兄弟真是个有本事的人啊,老哥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一直以为白云观只给道士住呢!”
“确实只给道士住!”乾一呵呵一笑!
让他在门口等着,自己拎了大包小包的送回房间,又重新出来!
“走吧,去看看吧!什么情况?不是被搡上了吗?这又着急出手吗?”乾一招呼一辆出租车,先一步钻了进去,轱辘头紧跟着!
“这不快过年了吗?主家原本是舍不得出手的,又实在是年关难过啊,这才又找着我!我这不一下就想到了小兄弟吗?”古禄寿坐在后排座,哈着气,暖和着双手!
“怎么不去找搡上那主啊?”乾一不屑的摇摇头!
“嗨,那个价明显是虚高的,现在怎么找的到那主儿啊,不涨到那个行情,那人是不会出现的!”
一边说着,到了虎坊桥的一处老宅子的时候,已经四点来钟了,一栋破破烂烂的大杂院!里面乱七八糟的住了不知道多少户人家!
古禄寿领着到了后罩房的一个房间,乾一嗅嗅鼻子,居然一股子草药味,里面乌漆墨黑,生的煤炉子的弄的烟气缭绕的。
“老孙,老孙在吗?”轱辘头一进屋依旧吆喝!
这时候,才从里屋走出一个干瘪的老头,五十来岁,皱皱巴巴,一身破袄!
“我说姓古的,又领着人来看东西啊,我跟你说,我那东西可不让价啊!”这个孙老头抽着鼻涕!
“老孙,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这个点儿过来,价儿待会再说,先让人家看看东西,东西好,价儿慢慢谈,东西不好,你报什么价也没用!”轱辘头随即递过去一根烟!
乾一瞟了一眼,还是大中华,老孙拿过烟凑近鼻子闻了闻,似乎是舍不得抽,直接夹在了耳朵上!
“东西就在那里,随便看,保准的鸡翅的!”似乎来看的家数不少,孙老头也司空见惯了!
乾一早就瞥见了在正屋西墙上,靠着两组大柜子,每组都是比自己略高,宽也一米多!
换了普通人,在这样昏暗的屋子里,想看着真切还真不容易,不过对乾一来说,光线亮一点,暗一点,都没什么大区别,老远瞅着那皮子,是鸡翅的木的没问题,做工也是京作的!
不过,这个行当,造假的那是什么招都有,或者是碎板拼的,或者是包皮子的,甚至还有刷色画纹的,肯定要看个仔细才行!
也没说话,冲着轱辘头示意一下,轱辘头点点头!乾一才走过去,打开看看里面面板,又上手略微晃了一下分量!
整板的鸡翅木大小头圆角柜无疑,是个好东西!
“好好看,真真儿的好东西,要不是老婆子得了痨病,又临近年关,谁舍得的卖啊!”孙老头得意的坐到堂前的一把椅子上!
随着孙老头的话语,里屋就传来了一阵阵苍老的咳嗽声音!
乾一皱皱眉,这咳嗽听着苍老虚弱,声音却脆生单一,不像是得了痨病的人啊!
对普通人来说,咳嗽就是咳嗽,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对稍微有点经验的医生来说,咳嗽一般分三种,肺里咳,气管咳嗽,嗓子磕,三种咳嗽,声音相似,但是肺咳和气管咳都带着各自的杂音,完全不一样,随便拿个助听器就能分辨出来。
而里屋这人,那咳嗽声,明显不是肺里咳,而是嗓子里的声音,这些区别,对乾一来说,根本不需要助听器!
乾一不由的加了一个小心,凝神向里屋看了一眼,确被一个破破烂烂到的帘子挡着,什么也看不到到!
“屋里有病人啊?要不要我帮着看看,我就是学医的!”乾一没有先说柜子的事!
“老痨病,有什么好看的,摊了炕上,见不得人!不就是咳嗽两声嘛,都习惯了!”孙老头摇摇头,屋里也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我认识好大夫啊,逢春堂的汪神医,要不……”乾一继续说着,就要往里走,想掀开帘子瞅一眼!
“不用,不用,普通人家哪里看的起病啊!”孙老头见着乾一往里屋迈步,赶紧一站起了,不动声色的挡在了门口!
“托托关系,花不了几个钱!”乾一还要迈步!
“小伙子,好意心领了,痨病哪能治的好啊,那张柜子卖俩钱,买几副药维持着就行了!”明显是不想乾一靠前啊!
“哦”乾一没再勉强,扭头再次看看圆角柜!
“大冷天的,来喝茶!”孙老头拿炉子上的茶壶,冲了一茶壶浓浓的塩茶,递给了古禄寿,却没有递给正在看柜子的乾一!
古禄寿也不嫌弃,吹一吹热气,就开始吸溜!
“痨病是脏病,客人就不要在屋里多呆了,看好了咱们外面谈!”孙老头就要往外让人!
“老孙啊,你急什么啊,我这兄弟还没看好呢!”轱辘头不客气的要重新坐下。
“看好了,聊聊吧!”东西没问题,品相相当完整,乾一没再纠结这个!
“好好,屋里呛,唉,煤不好,净烟,外面聊,外面聊!”孙老头脸上一喜!
“屋里有病人,还烧煤啊!”乾一随口应了一句!
“没办法不是,总不能冻着吧!”已经撩开门帘,示意乾一跟轱辘头出去!
院里有张条凳,请乾一坐了,自己蹲在台阶上,也没说话,点着了刚才轱辘头给递的烟卷,吧嗒吧嗒抽了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