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西山,二人终于进了城,门楼的守卫与白鹿歌似乎是是旧识,相当热情地打着招呼,还一边嘱咐不要闹事,刚才城内发现一名朝廷钦犯,有江湖人士助其逃离,这几天大概会宵禁,估计连半个月后的渐金节都没了。
“渐金节是什么?”楼敬后面一个路人没听说过,探出脑袋。
守卫情绪高涨:“那可是咱奋谷城最热闹的日子!为的是庆祝当年那个什么王进城啊。”
“石头王!”旁边的同僚很不满地说。
“对对对,石头王,和开朝皇帝一起闯天下的那个,书上画的将军。”
楼敬满头大汗,频频点头:“好嘞大哥,劳驾让让,我这还背这个伤员呢。我先走了。”
守卫让了路,不住地说:“渐金节可热闹啦!一定要记得找个姑娘好好玩玩呐!白小姐您也是,记得找我们玩呐!”
白鹿歌和他挥了挥手,拍了拍楼敬的肩膀,若无其事地滑了下来,说:“那人和我们镖局是认识的,差点就跟我们了,结果他娘亲哭天抢地死活不让,硬生生把他拽回衙门,天天在这站街。”
“安生过日子也挺好。”楼敬双肩环绕一圈,活动了一下,呼出一口浊气,“怎么,你好多了?”
“对。”白鹿歌伸了个懒腰,像睡了个好觉。
楼敬擦擦汗,拱拱手:“既如此,在下先行告退,江湖再见。”
“诶诶诶,急什么?”白鹿歌一把拉住楼敬背上的长杖,差点把他拽倒,“你之后去滇央吗?”
楼敬愣了一下,问:“滇央在哪?”
“就是在聂州的剑坞山南面,很开阔的一片平原——算了,你这么问肯定就是没打算去了;这样,我看你还是个不错的人,半年后,你若无事,来滇央找我,我设宴报答你。”
她说着,抽出腰间的短棍,把末端的穗一把扯下,放在楼敬手里。楼敬看一眼,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联想到白鹿歌的身世,感觉这个宴会会很夸张。憋了一会儿,楼敬问:“承蒙好意,在下只是——”
“兄弟,别这么说,别推。这样说吧;我最看重我自己了,你救了我,还背了我走这么久,听我说了一路的话,说明你也很看重我。我看得出,你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楼敬一听,慌了,连忙说道:“姑娘不必如此,行走江湖义字当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过是分内之事,着实犯不上以身相许。”
白鹿歌愣了一下,大笑起来道:“你想什么呢,我是说把我姐妹介绍给你!”
“什……?”
“诶,我姐妹是个天下一绝的美人,必不负你。就这样了!你不来,就是不给我姐妹面子,到时候做不成亲家,我就做你仇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听到没有!”
那姑娘一面不由分说,一面一瘸一拐地往另一个方向走了,楼敬手里握着她给的穗,不知如何是好。
晚风微凉,掠过衣物,凉得手脚一抖。他看见青石板间的杂草在风中摇曳,碎布和纸团呼啦啦满地滚动,像极了现在的自己。
楼敬挠了挠后脑勺,想了想,把穗放进腰包里,拍了拍,往自己所住的酒馆走去。他决定不去想这些事情,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去睡个觉,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