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王依依已经教习弦乐舞谱,这也是楚娘所编的。楚娘把比较难的技巧逐一汇编一套舞谱,这样就能把这两年所学要点都串联起来练习。
玄三这些都已学过,练起来行云流水,从一开始便是个中翘楚,她心里有些兴奋,从这里才是所有人的分水岭。再说玄一虽说已经学了一年只在神韵上还有所欠缺,本来以为到了今年自己就是最优秀的,可现在有玄三这样一座大山面前,心上难免有些急躁。
这天早晨玄十九忽然因为腰伤不能来上课,听了消息大伙都很吃惊。这些日子练习下来,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些伤病,但是课程实在太紧,很多人只能咬牙坚持着。
玄十九这样好胜之人,如果不是很严重绝对不会缺课的,她之前还夸口说要在今年参加大试。
王依依一听就赶紧去看玄十九的伤势,留下大伙面面相觑。
河丫和二娘拉着玄十六问情况,玄十六一脸忧色道:“昨天傍晚我看玄十九扶着腰回来,我见他面色如常也没在意,直到晚上熄灯后我听到她断断续续呻吟便觉得不妙。起床查看她情况,就见她浑身冒着汉,脸色发白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着实有些惊心。我赶紧找了郝大娘过来,之后她就被接走了。”
河丫摩挲着下巴道:“那情况应该不妙,我7岁时也受过伤,还好那时年岁小,愈合得好,不然就废了。”
玄十六就有些紧张,她们两人一起长大,玄十九嘴上不饶人,平日里有些摩擦。可将心比心如果自己因为伤病不能跳舞,那该有多绝望。
一个时辰之后王依依才回来了,她一脸严肃道:“玄十九伤势较重,不过好在发现及时,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重新回来练习。”
所有人听了都送了口气,王依依又揉了揉眉心接着道:“你们以为就万事大吉了?习舞有伤是致命的,将来还容易复发。我带过个学生天赋极佳就是因为腿伤再也不能习舞,我到现在都记得她离开这里的神情。再说玄十九也太过急进,身体还未舒展就重复练最难部分,伤了之后也不及时处理,犯了多少错误。所以我再重申一次,练舞要习之有度,练之以巧,循序渐进。你们再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以后有你们苦头吃的。”
晚上玄十六回到屋子就见十九躺在床上眼神呆滞。
玄十六有些不忍,问道:“你现在感觉好多了吗?”
玄十九本想道谢来着,可一出口就变成了:“你装作关心我,其实心里很开心吧?”
玄十六见她又浑身带刺,就不想理会,管自己在床上练习了。
玄十九见她不说话又道:“趁着我现在不能学你是不是觉得终于可以远远把我甩在后面了?”
玄十六直直看向玄十九道:“这次我终于知道你原来一直很认真在追赶我,也很感谢你一直不断鞭策我进步。我希望你赶紧好起来超越我,因为我再也不怕了。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往下面看了,我要抬头看天上璀璨星辰,那里还有玄三玄九这样优秀的人。”
玄十九听她说了这么多话,突然愣住了。她现在心很乱,只想招人讲话。哪怕是酣畅淋漓得骂一场也好。
她反复想了刚才话中之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沉默良久后道:“谢谢!”
玄十六不知道她谢什么,那又有何关系,这两个字足以让冰雪消融。她冲着玄十九甜甜地笑了笑道:“不用谢!”
之后玄十六开始无微不至得负责起玄十九的起居,还跟着医女学了些按跷之法。在她细心照顾下,玄十九的腰伤慢慢好转,心情也好了不少,时不时向着玄十六吐露真心话。经过这次伤病她才明白什么是患难见真情,玄十六真是个值得结交的同伴。
半个月后玄十九才被允许开始练舞,她发现有些黄字班都练会的动作自己还在摸索,她心情有些低落完全没有之前神气样,也不想再到玄十二跟前凑趣,她太了解玄十二只是把她当话筒是不会帮她的。
她又想起玄十六曾邀请她一起来跟着玄九学习,她想着以前与玄九不对付,便拒绝了。她不禁懊恼得拍了拍自己脑袋,心想当初那么好一个台阶自己不下,如今弄得进退两难。比起练舞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真的有那么重要?有时候太拧巴会让自己错过很多美好的人和事,玄十六就是例子。
玄十九在竹林徘徊良久,坐立难安,终于鼓起勇气往池塘后面走去。玄九玄十这小群人平时都在此处练舞。
玄十六看着她过来兴奋地拉着到玄九面前,道:“玄九,玄十九也过来一起练习了!”
二娘发觉今日玄十六有些心不在焉,原来是在等着玄十九,这大概就是她们之间一种默契吧。这段时间看着玄十六为玄十九忙上忙下,心中很是感动。
她面露欣喜对着众人道:“玄十九之前落下不少进度,那我们就当复习重新从第十二式练起吧。”
其他人见状都欣然点头附和,河丫平时最爱说话此时倒是很沉默,不过她没出声玄十九已经很感激了。她最怕河丫那个直性子,指不定又说出让她难堪的话。
自此之后,玄十六与玄十九关系好了不少,两人变得形影不离。
经过一段时间观察,王依依渐渐发现玄九练舞真是天赋过人,她教习组合技巧除了玄三便是玄九学得极快。
王依依有次路过池塘,见玄九正带着几人练习,她动作做得干净利落,身韵协调。
最让王依依惊喜的是玄十九带人耐心细致,可能是玄十九受过伤,所以她连落地如何用巧劲也都不藏私,王依依听了都很受用。这样能学以致用,举一反三的学生真是不多,可见玄九平日里的用心。她准备以后便让二娘示范动作,使得更多学生能够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