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扬和陆君宝二人依照先前约定,提前在小镇的北门处的一间茶铺内,点了一壶高末,静静的等待着慕容菁的到来。
陆君宝一口喝干了手中茶杯里的高末,一回想起刚刚见过的黎雅雅,神色就有点恍惚,说不出来的亲近之感,让尚不同人事的少年郎有些摸不着头脑。
徐扬头一次没有喝酒,而是陪着小道士陆君宝一起喝起来了茶水。放下茶杯的徐扬,转头看了眼迷迷瞪瞪的小师弟,“师弟,不要再去想刚刚所遇到的一切,那间庄园,那个名叫黎雅雅的可爱小姑娘也不要去多想,至少以你现在的实力,还没有资格。”
陆君宝虽然不通人事,但是自小也是博览过群书之人,小说里的公子俏佳人的桥段中,这一类的事情倒是屡见不鲜。陆君宝闻言有些羞红了脸颊,双手紧紧的握着有一角缺口的破瓷茶杯,低下了头,嘴里吱吱呜呜的吞吐不清。
徐扬见样伸手按了按陆君宝的斗笠帽檐,误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言语,打击到了自己小师弟的自信心,转而有些语重心长的开导到,“君宝啊,你也不需要想的太多。以你的资质,十年之内以你师父的要求脱凡成圣,可能会道路险阻困难重重,但是你师父既然敢如此开口,必定是有着自己的想法,这也是对你潜力的一种认可。”
“弱冠之年踏足圣境,放眼整个天下也是首屈一指的天才级别的人物了。到时候你再回过头来看看现在,什么远古世家,什么传承千年的隐修门派,都只不过尔尔,皆是你门前客,座下宾罢了。”
陆君宝没想到自己的师父对自己的未来有如此高的期许,眼睛扑棱扑棱的瞧着师兄徐扬,以前和灵儿在山上年少无知,扬言要做什么天下第一的剑客,将来要称霸武林,这也就下山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挨了几次打,受过师兄的几次训练,方知道想要武功高强,少不了岁月的打磨,高强度修练的熬炼。
陆君宝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师兄徐扬的这一番话,手腕和脚腕上传来的沉重,其实让小道士已经有些苦不堪言了,一回想起之前在山谷里的‘狂鞭乱舞’,头皮都忍不住的一阵发紧。陆君宝缩了缩脖子,冲着师兄徐扬嘿嘿一笑,“师兄放心,我一定会加倍努力,刻苦修练的。一定不会辜负了师父的厚望,以及师兄的栽培。”
听着陆君宝打着官腔说话来敷衍自己,徐扬没好气的刚要伸手赏这个小师弟一个板栗,就听见城门口一阵骚乱,以及一连串整齐的步伐声音由城内跑来,一听便知是训练有素的军武人马,而且人数还不少。
徐扬皱了皱眉头,收回了举到一半的手,此时出现这么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在这太平盛世之内,流窜的马匪和割据独占山头的山贼都躲藏的严严实实。那么想来只会为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平武国公主慕容菁失踪之事。
然而别人不清楚,徐扬和陆君宝却最是清楚不过,此时那位失踪多日的公主正在这小镇之内。而现在听这动静,徐扬心中便是明白了,肯定是慕容菁现在已经暴露,又不想那么早被遣送回国,出于无奈之下,检举了自己和陆君宝,想借自己之手,摆脱这一波黄苑国的士兵。
至于为什么徐扬不会去想是不是慕容菁被人识破身份,然后逃避追捕,其实这倒是十分简单的就能分辨。因为抓捕人的时候,追踪的人数越多,脚步也就瑜伽混乱嘈杂,而能如此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只能说明有既定的军事行动了。
徐扬拍了拍陆君宝的肩膀,没有说说什么,原本佩戴在腰间,用黄布剑套包裹起来的雷光剑,已经取了下来,竖立在了茶座旁边。
不一会儿,百多个全副武装,手持军戟的黄苑国士兵守卫就出现在了城门口。在一位浑身银甲,手持红缨银枪,身边跟着一位面容娇俏的姑娘,长相俊俏的青年武将环顾四周,眼神死死的盯着茶铺里尚在饮茶休歇的一大一小两顶黑纱斗笠,声音冷峻森严的一声令下,百多个士兵守卫,迅速的将茶铺包围的水泄不通,齐刷刷的横戟直指,齐声一声爆喝,惊吓的茶铺中的一干人等腿脚一个哆嗦,更有胆小之人,已经吓得脚下湿了一片。
茶铺的掌柜是一位丰腴的半老徐娘,平日里往来的商客都喜欢称她一声二娘。而这位二娘也是一位放得开的主儿,本就生的有些姿色,也是喜欢和一些熟捻的客人开一些荤素不忌的玩笑,所以认识交往的人也就颇为的广泛,其中不乏一些达官贵人之流,也是在附近得了一些名声,黑白都会给上三分薄面。
只不过今日,原本浓妆艳抹,前一刻还在和一位客人开着玩笑,被逗弄的花枝乱颤的二娘,此时瞧着包围着自家茶铺的百多命全副武装的士兵,手脚吓的也是有些不利索了。然而这茶铺就是她一家人赖以生存的命,由不得她不硬着头皮,强扯着笑容,战战兢兢的越过诸位茶客,走出茶铺,与那位银甲武将笑脸相迎。
二娘扭动着有些肥胖的腰肢,慢走到了带头的银甲武将罗晋的面前,施了个万福,声音有些颤抖,“这...这位...将军大人...,不知道小店...有...有何地方...有何地方得罪了...将军大人...小妇人...这边给大人赔罪...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这小小的茶铺....”
罗晋没有等这半老徐娘说完,抬起一只手打断了二娘的话头,正眼都没有去瞧一眼二娘,双眼死死的盯着徐扬二人的方向,说到,“本将军奉平武国长公主之命,前来捉拿胆敢虏获公主的蟊贼。”
说着伸手横枪一指两顶黑纱斗笠的方向,爆喝一声,“勿那大胆狂徒,胆敢强虏一国公主殿下,应当死罪。其他不相关人等,赶紧速速离去,否则视为同党,一并就地正法。”
先前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一听见银甲武将罗晋说前来抓捕虏获平武国长公主的蟊贼,更是彼此间议论纷纷。而二娘一听这话,顿时愁眉苦脸起来,胆敢强虏公主的蟊贼能是一般的蟊贼?说不得今日这一场抓捕,自己这经营多年的茶铺就要破烂不堪了。茶座里的客人,闻言赶紧连滚带爬的逃出了茶铺,唯独那两顶一大一小的黑纱斗笠稳坐泰山,纹丝不动。
围捕的百多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见该逃出来的人已经全部逃了出来,剩下的两人老神在在的喝着茶,在银甲武将罗晋的大手一挥之下,又齐刷刷的向前三步,将整个包围圈缩小到了只有整间茶铺大小。
徐扬没有理会步步紧逼的士兵,也没有理会围观群众的议论纷纷,而是轻声和自己的师弟陆君宝说到,“君宝啊!你看,最之前我们下山的时候,说好的每日修行的目标,你是除了第一天,后面是一天都没有做到啊!”
徐扬瞧着隔着黑纱斗笠也能看得见陆君宝那张黑下来的脸,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继续说到,“虽然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但是修行一事,贵在坚持,贵在能够吃苦耐劳。前面两个小镇的地痞流氓都让你给清理了,现在休息了这么久,而且内功外功都有了长足的长进,今天怎么着也要试试手,找找感觉吧?”
陆君宝闻言头上的黑线已经连成了一排,指了指包围自己二人的百多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心里不停的打着鼓,“师兄,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和这一百多号人交手?”
徐扬微笑着点了点头,赞许的拍了拍陆君宝的肩膀。
一脸黑线的陆君宝,嘴唇也是跟着颤抖起来,“可是...柳叶剑法,你还没有教过我们呢。”
徐扬保持着笑容,声音温和无比,“柳叶剑法不急,我之前不是给了你一本开山拳谱吗?你可不要小看了这本拳谱哦,怎么说也是黄级初级拳法,比那些江湖武把式的不入流的拳脚可是要强上太多了。”
还不等陆君宝再多说一句,徐扬已经开口打断到,“君宝啊!不要担心,有师兄在,保你性命无忧,就是给你找个机会,试试自己的实力如何罢了。”说完诚恳的点了点头,一副我看好你的样子。
陆君宝苦着个脸,也没办法去反驳什么,因为有师兄徐扬在,自己定然会性命无忧的。之上双拳难敌四手,这顿毒打又是少不了了。想到这,陆君宝狠了狠脸色,既然免不了这顿毒打,倒不如光棍一些,拼了命去打,搞不好还能多一些收获。
就在师兄弟二人热情交流的时候,包围的士兵已经渐渐的逼近了二人。
徐扬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换成了腰间的朱红色酒葫芦。陆君宝则是取下了头上的黑纱斗笠,轻轻的放在了茶桌之上。自己则起身赤手空拳的离开茶座,朝外面的空地走去。
包围的士兵瞧见取下斗笠的陆君宝,面庞稚嫩,尚且只是个孩子,彼此间有些面面相觑。只是在陆君宝的步步逼近下,挡在陆君宝面前的士兵一步步的后退而去,围观的群众的议论之声,也从逃犯蟊贼变成了孩子。
银甲武将罗晋见自己手下的士兵在步步后退,不由的大为光火,撇了一眼身旁面色平淡的长公主慕容菁,罗晋感到颜面尽失,冲着手下的士兵喝骂到,“还不速速拿下这两个蟊贼?不要被这个孩子的外表所欺骗,胆敢强虏公主,能是个孩子?”
众将士一听自家将军已经发话,再转念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便停下了后退的步伐。陆君宝瞧见这些人停下了脚步,也跟着停下了脚步,立在原地,拉开了拳架,冲着自己面前的士兵勾了勾手。
陆君宝面前的士兵,被这么一个‘孩子’挑衅,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气的喝喊了一声,挥舞着手中的军戟,朝着陆君宝当头劈下。而一边的其他士兵,见自己这边已经有人先动了手了,也是乌压压的一片,朝着陆君宝二人攻了过去。
茶座上的徐扬撇了眼一掌搪开军戟的陆君宝,微微一笑间仰头喝了一口,一个纵身起跃,翻身上了茶座的屋顶,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美滋滋的一边喝酒,一边欣赏陆君宝的战斗。
分成了两拨的士兵,一波包围着徐扬,伸直了手中的军戟往屋顶上乱戳一通,以期能够将徐扬赶下房顶。另一波围着陆君宝,一个个时不时的冲将上前,挥舞军戟,与陆君宝展开近身搏斗。
且说陆君宝这边,回收拨开了一把直刺自身要害的军戟,一个低身滑步向前,拳站桩变换成走桩,体内的真气全力运转开来,凝气于双拳之中,横然向身侧一击,带起的真气波浪滚滚而去,激荡开数根劈砍而来的军戟,然后一个顺势而下,一顿老拳狠狠的捶打在了面前的一名士兵脸上,顿时空中便飘舞着丝丝鲜红和两粒黄白。
快打了约莫片刻功夫,在外围观战的银甲武将罗晋已经瞧出了些许端迷,眼神一冷,对着手下的将士指点到,“这小子近战路数,诸位将士,弃戟换刀,靠近战人数压死他。”
诸位拼杀的将士闻言恍然大悟,自己等人因为手持长戟适应远战,而这小子步伐诡异,拳法刁钻,往往让自己的长戟发挥不了长处,反而怕攻击到自己的队友。于是一个个干净利落的丢弃了手中的军戟,改为马刀,哇呀呀的一片砍杀了上去。
陆君宝一见所有的人都换成了大刀,乌压压的跑来跟自己近战,心中一时叫苦连天。原来长戟之间还能左右挪闪,现在基本上是肉贴肉的互搏,而且还是双拳难敌百手,对方手里还一个个白刃晃晃。
左腾右闪之下,陆君宝还是身上的衣裳尽碎,又那么几道伤口更是鲜血直流,打的陆君宝边战边退,苦不堪言。
而屋顶上的徐扬瞧见此幕,却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一个翻身而下,跃到了陆君宝的面前。